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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的故鄉抒情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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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回到故鄉——這個與新安江隔山相依的小村,都會看到變化,或是新樓又增加幾幢,或是村道的石板上鋪了水泥,或是又有水泥橋橫跨過山溪,或是通往村子的嶺道又一次拓修……但給我印象最深刻的還是童年的故鄉。

童年的故鄉抒情散文

我的童年在上世紀五十年代,那時的故鄉是樸實清新的家園。

通往縣城有兩條石板嶺,一條自村頭出發,稱爲裏嶺,一條自村腳啓程,呼之外嶺,二嶺彎彎迭迭而上,在越過山脊的那一邊交合成一條嶺,再級級曲折而下。嶺巔處,古樹參天,一古廟掩於其中。我見過廟裏頗爲嚇人的菩薩,但沒見過身披袈裟的和尚,只見過燒茶水供路人飲用的老倌。外嶺頭山脊若鯽魚背,邊有路亭,四壁石壘,唯頂樑架木蓋瓦,村人叫它石頭亭。過山脊下嶺到半山,蓋有一座磚瓦木結構的路亭,半圓拱門,馬頭牆,亭內置長木凳,是村人迴歸途中最佳歇息處。山嶺兩邊,或是山地梯梯,冬春長碧綠的麥苗,夏季長亭亭的豆苗,秋季則是挺拔的苞蘆林;或是山巒起伏,長着鬆、杉、竹和枝葉紛雜的灌木,交織成多彩多姿的林海。

我家那幢六列五間上下對堂式大屋立於村腳,是全村最外的一家,俗稱外屋,因有精雕的大門樓,遂雅稱門樓人家。外圍庭院,植有文旦、臘梅、牡丹等花木,蔥綠中點綴着紅黃。屋側亦開門,門口建有門亭,亭柱上橫安木凳,故可倚可坐。亭外是一丘長滿芋頭的'田,夏季,葉柄茁壯,芋葉碩大,像張張荷葉,謂之芋頭荷,雨珠落在芋荷上,晶瑩剔透,隨風滾動,可愛有趣。大屋是我太高祖和高祖手上所建,在清代咸豐年間。與大屋結伴並存的是東北角山崖上一株苦櫧樹,到我童年時,一百多歲的它已成參天之勢,根部主幹數人合抱,上部分幹粗若大桶,分幹側幹上枝繁葉茂,且年年開花結果。秋冬之交,苦櫧果自動脫落,這種卵圓形堅果,單生於具瘤狀苞片的殼鬥中,赤橙如珠,可磨製豆腐作菜餚,微苦澀,卻別有滋味。故每每秋冬之晨,我等小夥伴們便早早起牀,睜大眼睛,悉心撿拾。

我們家芋頭田外是大片水田,約十來畝,分成大小不等的數丘,冬春長油菜,春末後種水稻,亦有撒播紅花草作綠肥,春暖時,那紫紅色小花,斑斑點點,團團片片,也有一番樸實的美。水田邊是山,外嶺即在那兒到腳,那裏建有我們張姓的“清河祖社”,神龕裏主祀張姓人的偶像神唐張巡將軍,他以“安史之亂”中堅守睢陽殊死不屈的事蹟激勵着後世人,被尊爲“張東平王”,代代祭祀,年年祈禱,保佑國泰民安,五穀豐登。我童年時見過這位神癨戴王冠着王袍一臉通紅鬚髯凜凜的威嚴模樣;見過重陽節時村人把他請下神壇,置於八擡大轎中,於村內巷道巡遊,鑼鼓喧天,鞭炮轟鳴,香菸嫋嫋的莊嚴而熱鬧的場景。

最令孩童們感興趣的是社屋兩邊各有一株巨大的栓皮櫟樹,樹上結果。它也是圓卵形堅果,比苦櫧大得多,生於杯狀殼鬥中,不能食用,我們撿去用作玩具。松鼠卻視栓皮櫟爲佳果,定居樹上,乘便食之。孩童們便對松鼠感興趣,用竹子製成筒弓,以玉米粒作誘餌,捕捉松鼠。松鼠亦很狡猾,要套住它,頗不容易。一旦套住,便成爲孩童們歡樂的節日。

我童年時,故鄉的山,林木茂密,是飛禽走獸的樂園。飛禽類,常見的有喳喳叫的喜鵲,叫刮刮的烏鴉,拖着長尾巴的野雉,呼喚“布穀”的布穀鳥,啼鳴“米不貴”的山雀,唱着“碧玉——桂秋”的黃鶯,屋檐下銜泥壘窩的燕子和瓦楞草堆間唧唧喳喳的麻雀就更常見。鷹也常在山林上空盤旋,常以叼小雞爲能事,叼走一隻,便倉皇地遠遠飛竄。走獸類,常見的是兔子;還有獾,分豬獾、狗獾兩種;黑麂、野豬,也有豹和狼的形跡。家養的豬時於夜間被叼走,人們只有望着那遺留的腳印發幾聲感嘆。

故鄉的山溪,或水流潺潺爲灘,或平緩澄澈成潭,魚很多,大都很小,卻很靈活,常成羣結隊遊弋,人們在水埠上洗衣淘米時,它們竟大膽地聚攏來,幾乎伸手可捉。

故鄉是個百來戶四百來人的小山村,自張姓祖先於明末遷居至今,有四百多年曆史。村中的古蹟只有建於清乾隆時的宗祠和稍後建的議事廳。它們位於村中心,是村人集體活動之處。那時的文娛活動便是過年時唱戲,端午時嬉鍾馗,重陽時嬉菩薩。唱戲,既唱過京戲,也唱過紹興戲,過年前一個多月即着手準備,選戲本,挑演員,背臺詞,學唱腔,練手腳。我十歲時,有幸被選作小演員,演小書僮、龍套,也演過小縣官。戲排好後,過年幾天便一出一出連着演,下午晚上各一場。本村演完了,別村來請去演,整個年過得好熱鬧。

童年的故鄉,值得回味的還有很多,那樸實清純的模樣,永遠刻印在我的心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