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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莊的優美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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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莊的優美散文1

異鄉有月亮的夜,最容易想起自己的來歷。羣樓之間村莊是一個鮮紅的標誌,無須用太多的修飾就能想象出生命的枝枝節節,還有離家時的路口,橋頭,公共汽車。

村莊的優美散文

馬路是鋪開的一張張紙,來來回回的車輛盡情抒寫着城市的繁榮。路燈從不擡頭,一味低頭收索各種遺失的詞語,終究無獲,一地蒼白。

沿着馬路邊行走的鄉下人,用腳步丈量着跟村莊的距離。望望天空,霓虹燈閃爍着耀眼的光環;月亮在一道縫隙中暗淡無;村莊的概念裝在口袋裏,始終掏不出來吟讀。

路口,好多眼睛盯着紅綠燈,不禁讓我想起村頭的老楓樹。月牙攀上樹梢,一兩隻鳥飛過,驚擾了回家的父親,細聽,那是母親在叫的乳名。 爬上一行行的臺階,推開熟悉而又陌生的門,窗口一面鏡子一杯水,映出了城市的平靜。掏出一支菸,用村莊的夢點燃,煙霧瀰漫月光,村莊越

來越遠,心越來越沉重。

一個人把記憶拉長,總能找出太多的腳印和汗水。路兩頭的重量,自己也不知道怎樣計算。徘徊的靈魂經常失眠,經常驚慌失措。

光陰之船,載着你我四處漂泊,沒風的時候,也是思想回歸的時候。都是親人的村莊,散發着泥土的氣息,散發着自己的味道,現實的浪不斷打來,有時不敢回頭,有時不知如何回頭。在浮塵中尋找亮點。

風起於何時,無從說起。遠處的燈塔,眼前的幻覺,都源於慾望的火。隨風飄來飄去的浮塵一觸即燃,映紅了天空,燒熱了大地。

你我站在不知深淺的地方,收尋最亮的光點,結果,快樂越來越少,痛苦越來越多。

夢中把手伸長,長到能夠夠着水中的月亮。哪個是天空,哪個是水,自己說了算。抓住一把把的空,周圍全是銅臭的味道。在寬廣的大道上拼命奔跑,始終跑不出一點距離。

汗一滴滴地滴在舊傷口上,愈來愈痛,忽然,睜開眼睛,一覺醒來。

一條河流進沉默的森林。一片葉在水面旋轉,它不是漂泊,是在尋找人間的天堂。

兩岸的樹把心願拋給魚,魚不眨一下眼睛地游來游去,迷失回家的路。

放飛系滿慾望的風箏,握住命運的繩子,總是說黑夜太長,太陽太遠。

站在風口盯着搖擺的陰影,一腳踏進鐵門,一腳邁進木門,左右爲難的雙手,失去了溫度。

夜塗黑一切,摸着心跳聽着呼吸入睡。從山外刮來的顏色潛伏在血液裏流淌。處處設阻的思想,在平靜邊緣崩潰。驚醒的野獸東一頭西一頭,碰不出一點響動,咬不到一點血肉。

村莊的優美散文2

酷暑過去,涼意在山裏一絲一絲增加,山坡上的高梁、糜子、穀子,紅一塊,黃一塊,五色斑斕。這時候,一羣一羣的麻雀,“呼”地從這個山窩掠到那個山窩,又從那個山窩掠到一面山坡,常常是這一羣麻雀和那一羣無緣無故地匯合一起,形成一羣更大的麻雀。於是,麻雀羣就像大風鼓起了一張偌大的布,起起落落,翻翻卷卷,在藍藍湛湛的天空,歡聲鳴叫,圓寂的山野,成了麻雀們的世界,滿山滿窪,沸沸揚揚。

這時,鄉下人就要看秋田,所謂看秋田,其實就是看麻雀。鄉村的山地,七溝八渠幾面坡,塊塊秋田,散落在峁頂樑頭,山腰山腳,趕麻雀非常吃力,因此隊裏要挑選身強力壯,嗓音粗大,跑步快捷的男女去趕麻雀。十數個人站在山坡的不同點上,麻雀飛來了,高聲喊叫,開出響聲,麻雀就不散落在田禾上。一羣羣麻雀從村莊的大樹上起飛,山腳喊聲一片,繼而山腰又一片喊聲,接着山頂又喊聲四起,麻雀便“呼”地飛上了山頂,又紙片一樣飄下山腳。

麻雀民有餓急了的時候,喊聲、鞭聲、地裏的草人,麻雀一概視而不見,一大羣麻雀落在了秋田裏,黑壓壓一片。這時候,不請鷂客實在不行了。付出了錢,鷂客的手上掌着鷂子來了,孩子們跟着鷂客前呼後擁地看,短鉤喙,圓環眼,鐵鉤利爪,形象兇悍的鷂子粘住了孩子們的目光。到了山坡,看見麻雀,鷂子飛起,輕捷迅疾,挾風掣電,無所忌憚,窮追不捨,如虎趟羊羣,直攆得麻雀們流竄四野,飄零星散,那場面可真是報攝人心魂啊!鷂客產好幾天,麻雀們仍噤若寒蟬,不敢露面。

秋收一畢,地淨場光,朔風凜冽,一夜之間,雪花飛舞,四山銀白。燕子早已南歸,北方的山村,地老天荒般寂靜,縷縷炊煙,嫋嫋娜娜,無聲無息地飄散。此時,惟有麻雀,給村莊送一片天籟似的鳥聲。風住了,雪停了,村裏幾棵大榆樹、大槐樹上,成千上百的麻雀趕舞會一樣聚集一樹,枝枝杈杈,落滿了麻雀,它們蹦蹦跳跳,你一言,我一語,嘰嘰喳喳,萬聲齊發,確如一場火爆的音樂會。頑皮的村童撂一塊土塊上去,鳥聲嘎然而止,宛如歌聲中休止。大樹上,一下從喧譁到了寂靜,那巨大的樹梢空洞洞彷彿是一偌大的洞穴。靜默悄聲還沒十分鐘,鳥的合唱又開始了。待到雲散日出,麥場上的牛糞堆,已雪化冰消,樹上的麻雀又呼啦啦飛上了麥場。靜悄悄的麥場上,千百隻的麻雀翻飛蹦跳,鬧鬧喳喳,不亞於看鄉戲時村人的興奮熱烈。麻雀,給冬日的村莊,帶來了熱鬧和歡快的氣息。

可悲的是,如今再也見不到一羣一羣的麻雀了。偶爾會看見,三隻兩隻地叫聲,形單影隻地在農家的屋脊上孤寂地叫幾聲,或者煢煢孓立地在低低矮矮的樹枝上站一站,那瘦弱的模樣,零亂的羽毛,疲憊的飛翔,全然沒有麻雀固有的敏捷、機靈、羣聚高歌的英姿。

失去了麻雀合唱的村莊,已經寂寞難耐,讓人痛心,倘若失去了麻雀機敏的身影,那該是怎樣令人傷痛不已的事呀!

有麻雀的村莊,讓人無限眷戀。

村莊的優美散文3

村子裏的人都好好的,黑黑的臉膛,嘿嘿的言語,看不出絲毫生病的樣子。可是每個人都在吃藥,都在吃同一種藥。

平日裏,村莊裏空場上除了幾個叭黃煙的老漢在老榕樹下閒聊外,常常空無一人。可今日,空場地上擠滿了老老少少等着拿藥的人。

發藥的是一位穿白大褂,戴眼鏡,滿臉斯文的人。說話聲音不大,卻句句中聽。說來也奇,平時就連村長撕破了嗓子也喊不出個屁來的這些村民,此時卻乖巧得像一羣聽話的小學生,全都豎着耳朵,默不作聲。因爲,“白大褂”說了,誰不認真的聽課,誰就沒有免費的藥物。

原來,藥物是不要錢的。所有的人都可以免費服用。

原來,“白大褂”是某某大學的教授,他可以不用拍片就能知曉張大爺的腰痛是椎間盤突出症,可以不用“CT”檢查就能洞察李大嬸的頭疼是神經性頭痛。

原來,該藥是可以治療多種疾病的。剛剛試吃了一天,張大爺的腰痛似乎減輕了不少,李大嬸就在當晚睡了個囫圇覺,第二天頭也不怎麼疼了。

吃藥的人越來越多,不光本村的,就連外村也慕名來了不少人。面對如此衆多的吃藥者,村民們開始爲“白大褂”擔心起來。“白大褂”卻不慌不忙,見人就發一天的藥。

村民們擔心不是多餘的,果然,到了第三天,白大褂開始說話了,說該藥是某某大學的最新科研成果,是要造福於全國的勞動人民的,由於數量有限,在每個地方只能免費發放三天。

那怎麼辦?那怎麼辦!每個人都這樣想,每個人都這樣問。

“白大褂”仍然不慌不忙,聲音小得像蚊子哼哼,可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原來該藥的價格是如此的昂貴,因爲它是最新科研成果。

原來“白大褂”是個好心人,他居然說服了領導,藥物可以折價銷售。但他說得很仔細,每個人最多隻能買四盒。

整個村莊都騷動起來。爲了買足藥物,有些人甚至動員了全家人,甚至有人厚着臉皮多次去買。

村莊裏的人真的有本事,居然每個人都買足了藥。他們再也不用擔心以後沒有藥可吃了。

原來,整個村莊都病了。

村莊的優美散文4

村莊的春秋是美的。我一直這樣認爲並深信不疑。然而,當我在這個春天裏深入這座村莊的內部並接近全部的真相時,我止不住地憂傷。

雨一直沒下,即使是在“雨水”這個春天裏的節氣也未曾落下一滴雨,整個村莊瀰漫着一種淡淡的好像灰塵被焙乾了的味道。坐在房頂的矮凳上,在大山的背景裏,我目堵着村莊難以掩飾的傷。

紅紅的太陽照耀着大地,天空一片清澈的蔚藍,純淨得沒有一縷浮雲,也沒有一隻雲雀掠過的蹤影,更聽不見歡快的鳴叫。高天之下,大大小小,形狀極不規整的梯田像被誇張過的一張張驚詫的、失望的、悲傷的、痛苦的大大張開的嘴巴,毫無血色地泛着暗啞的灰白色。一個個乾枯的水塘裸露着開裂的塘底,像大地的傷口。田間地頭較爲耐旱的不知名的雜草和灌木叢,以及村舍間的幾株果木黃綠黃綠的東一簇西一枝地點綴在青瓦白牆中,顯示着瘦瘦的生機。突現的一抹紅色,也許是一株桃樹綻開的色彩,令整個枯焦着的村莊多少泛出了春意。幾隻狗在大路上、小道上邊追着風跑,邊不停地叫着,攪起的黃塵隨風飄散着,而這些隨風揚起的沙田裏、土路上黃的塵、紅的土,也許迷離的不僅僅是我一個人眼裏的乾涸,還溼透了農人們那單純的心裏最樸實的願望。

牆下有人走過,我俯首,是村裏稍年輕的男男女女結伴外出打工。老人、小孩臉上寫滿了憂傷,也帶着希望,內心的複雜感受在自相矛盾的叮囑與勸告裏表露無遺。他們在漫天的黃塵裏相送着,直到走上那條通往山外的路。一直以來,他們隨父輩執著、認真、善良、熱情地在田間地頭如同黃牛一樣勞作,栽種烤煙、小麥、辣椒、香芋、姜、瓜果等農作物,放牛、養豬、養雞,過着平淡、平凡,雖不算富足,但卻幸福而安穩的歲月生活,如今他們棄下春天的農事離開了,棄下家裏的老老小小離開了。

我忽然想起自己蟄居在華麗的書房,想象村莊之春的風輕雲淡、桃紅柳綠、花團錦簇的美感和春天裏的農事以及所有的愛和歡歌,然後拼湊陽光、花香、蝶舞翩翩;淺水、輕唱、韻味綿綿等婉約、亮麗、生動明媚的意象堆砌起來的有關村莊在春天裏的詩歌,此時想來是多麼矯情而無關痛癢。站在都市想象和裝飾村莊,就像從美酒裏尋覓一株玉米的根部,漫長而遙遠。我感到很慚愧,也感到極爲悲傷,悲傷自己以及農人的嘆息。

我渴望着雨能踏着輕盈的步子姍姍而來,滋潤出山嶺溝畔蓬蓬勃勃的生命形態,讓生命以最簡單、最直接、最自然的方式繁衍、傳承、輪迴。那樣,離開村莊的人們就回來了,用鋒利的犁鏵翻起村莊的土地,再種植上鮮嫩的信念……

當土地鬆軟了、草兒綠了、花兒開了、民歌嘹亮起來時,我能採遍野的花戴在頭上,聽花瓣裏的風聲和雨水聲,聽大地唱給天空的歌,然後虔誠地守候碩果累累的季節……那便是村莊在春天裏的美,我心中的至美。

村莊的優美散文5

我的家鄉是一個小村莊,位於山東、河南、河北三省的交界處,屬黑龍港流域,地質肥沃,四季分明,不僅滋養着祖祖輩輩,也滋長着百科萬物,尤其是樹木,有桐樹、槐樹、椿樹、楊樹、棗樹等二十餘種。家鄉人愛樹,喜歡樹,養樹種樹就成了習慣,房前屋後,坑塘地角,凡是有土見陽光的地方都栽種了樹木,於是樹木和村莊連成一片,結成了一體。

村莊的容顏因樹木的顏色改變而改變。春天,最先爲灰瓦紅牆添色的是坑塘邊的柳樹,那一抹鵝黃的嫩芽着實讓小巧的黃鸝興奮不已,使得春天的腳步匆忙了許多。於是那楊樹紫色的鬍鬚,榆樹上的串串榆錢兒,冒着香甜氣息一嘟嚕一嘟嚕的槐花兒,在綠色葉芽膨脹伸展的陪襯下,把土裏土氣的村莊裝扮得生機昂然十分俏麗。那些失蹤多年的青絲兒、八哥兒、斑鳩等一些鳥類,在村莊周圍的樹林中飛來飛去。到了夏季,原本令人煩躁而刺耳的蟬鳴在百鳥的合奏下去掉了嘈雜,徒增了韻律,那濃濃的綠蔭使炎熱的夏季濃縮了許多。秋風陣陣,秋雨綿綿,秋葉繽紛,樹木的葉子褪綠髮紅飄零,使村莊顯得凝重而成熟。因爲村莊的樹木枝枝杈杈已掛滿了金光閃閃的玉米,那黧色的樹皮,那牆上紅紅的辣椒,把村莊填得實實在在,豐滿而厚道。到了萬物凋零的冬季,滿莊的樹木立枝傲霜,寒風掠過,它竟吹出悅耳而悠遠的哨聲,沒有半點垂頭喪氣,倘若刻進版畫,那活靈活現的精氣神兒,滿是自信和自尊。

村莊因樹木而靈動。有了樹木的村莊纔算有了純粹的顏色,纔有了生機,纔有了靈氣。有了樹木的村莊就顯得年輕而富有朝氣,而樹又因村莊而偉岸。樹木爭先恐後地長過房屋,長過村莊,顯現出無限的活力和旺盛的生命激情。院落沒有樹木,顯得空寂,村莊沒有樹木,顯得頹廢。有時一棵樹就是一個戶院的希望,一片樹就是一個村莊的靈魂和旗幟。熱愛村莊,懷念村莊,你就熱愛樹木種植樹木養護樹木吧,樹木不僅會給你帶來財富,更會給你帶來意想不到的福音。

人是村莊的主,土是村莊的根,那樹自然是村莊的魂。

村莊的優美散文6

自從我離開,我已經不再屬於她。永遠沒有再沒有機會看她一眼。

許多年,我又打那個村莊經過。

我熟悉的味道還在空氣中似乎存在着,艾草的味道,牛糞燃燒的味道在空氣中燃燒着,常常令人窒息,奶香也不失時機地入侵。

那年邁的老人用鋤頭打磨着日光和河牀。整個村子亮堂堂的,水綠的槐樹和盛開的白色之花在空氣中行走,我以爲那僅僅是春天的一千個謊言,以至於每一聲嘆息或每一個腳步裏都有春天延伸的芬芳。那扎羊角辮的小姑娘用水晶般的笑聲搖晃着整個村莊。村莊陷入童稚的幸福,在深深淺淺的童謠裏迷失。小姑娘在村莊旁的小屋種着高傲的向日葵。野花翻牆而出,一隻大黃狗盯着一串翠綠的絲瓜垂涎三尺。

許多年了,這個村莊像一場夢境或一個無法言說的謎,一直伴隨着我的生命。

我想我屬於我的村莊。依舊在遠方低唱一首無法抵達和結束的歌謠,僅僅是一個漂亮的音節的起伏,就啓奏命運裏無盡的悲歡與哀愁。

整個村莊在歡笑聲中已經沉默不語。由於城市的不斷擴建,機器的語言裏多了一些生硬和冰冷的語調。這個秋天整個村莊在流血,流血的秋天是一千個春天也無法找回的傷口。

搬到小區的人們開始喝着袋裝牛奶,空氣裏不再有牛糞燃燒的味道。整齊的風景樹列兵一樣守衛着蒼白的水泥森林。許多年了。我誤以爲這個村莊已經離我遠去。

其實,我是無法放下她的。我誤以爲自己能逃離這個村莊的視線。其實,我們一直在同一個地平線。即使晚風中會唱歌的房子不再唱歌,午夜會跳舞的月亮不再跳舞。我揹着沉重的行囊不慌不忙,沿着月光找尋村莊的邊緣或中央。

淚水深處不一定是疼痛,也不一定是幸福。淚水深處往往是一些無法說出的話。我想:那些話一定與我的村莊有關。許多年,我再也沒有打那裏經過,一片混凝土樓房已經佔領了我的村莊。在樓房的西邊,我瞥見幾個不知從哪裏冒出的鄉下孩子搗鼓着什麼,因爲一座座墳塋一樣美麗的垃圾的存在。

我的村莊被篡改得面目全非。然而,我並沒有出生在那個村莊,也沒有在那兒生活過,沒有任何血緣上的關係。對於我的村莊,我只是一個過客。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和命運。

可我一直活在那村莊裏,連同我的愛和夢。世間的事物,黑暗和醜惡往往是暫時的,生活和生命纔是永恆的。

村莊的優美散文7

窗外,看到風吹,由於紅旗招展;雲彩飄飄,由於故鄉遠去。

古老的桑榆和高大的皁角樹不復存在了,遠遠地我有種被遺忘的感覺。那臥龍潭的`清風明月,那臥虎崖的松濤如怒一樣不復存在了。

一次次我無法靠近,只爲陌生。

一次次遠離,由於愛和生存。

那座唐代的冢周圍有了磚砌圍牆,村上也鋪上了柏油馬路。村莊,那個我曾經如飢似渴地追求知識的地方依然存在。許多年了,在我的夢裏已經變幻過千萬次,其實它並沒有什麼大的變化。我不禁爲我的村莊悲哀,什麼都在變化,我的村莊沒有多少根本的改變。幾個村小的學力有限的先生撐起了傳承文明的一方之土,着實讓人生疑。據說,一個爲家,一個爲混工資。

一個夏天村上的神婆們就敲羅打鼓地把整個村莊搞地雞犬不寧,一羣光着屁股的孩子四處亂竄。他們擡着一個紅色的紙馬,四處招搖,磕頭膜拜,唸經祈福。我的村莊我多少捏着一把汗,什麼時候你成了一塊讓人痛心的癌。無數次,我不忍心回眸。真的,不忍心。破舊的村莊又一次陷入了一陣貧窮與愚昧的戰爭,知識與技術的抗衡。

我的村莊,也許就是我最初的情人,也是我最永遠的情人。然而,我卻不是一個稱職的情郎,我把我的村莊塵封在我揮之不去的夢魘裏。

村莊的優美散文8

麻雀的憂傷是鳳凰的翅膀,泥土的中央埋藏着夢想。

母親的嫁妝是一個槐木做的木梳盒。嫁給父親時,從沒有見過父親的面。先結婚,後戀愛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傳統程式。

母親除了生兒育女,孝敬老人之外,她只關心糧倉和牛羊,愛情與她無關。父親不懂疼她,常常和她吵架擡槓。母親的眼裏也有夢想,兒子是他唯一的希望和靈光。母親的手象秋後的葡萄藤一樣,含辛茹苦,讓每一粒種子在掌心成長,開花,結果。她夢的故鄉是大地的憂傷,她愛的版圖是牛羊成羣的故鄉。大半輩子了,母親只去過省城一次,據說是由於積勞成疾,無法再往下抗。今年五月,表妹出嫁制禮去了一次縣城,巴掌大的地方,她卻迷失方向。

母親,這個日夜放牧幸福的女人,在深夜把曙光塗上窗,在白晝把疲憊攆下炕。母親的羊羣已經安睡,她獨自一人在小院裏彷徨。無家的兒子操心的娘,整個村莊的萬物生長,母親怎能不憂傷?母親在村人的眼裏永遠是一個放羊娃,總是,趕着自己心愛的羊羣,就象送自己的女兒出嫁一樣風光。母親放了七年羊,卻從沒有在飯店裏吃過一次羊肉泡饃。曾經,即使是去三十里地外的趙鎮趕集都是步行。黃昏包裹鄉村後,母親總是掌燈的最後一個人。去遠方,才知道母親納的千層底的布鞋底密密麻麻的針眼的意義;離開家,才知道母親說的千言萬語絮絮叨叨的重量。這樣,難道不是爲了兒女,還能爲了誰?都說女人在嫁人之前的全部夢想是男人,嫁人之後的全部夢想是孩子。母親唯一的寄託都在兒女身上。風中那個顫顫巍巍的身影好象一陣風就能吹遠的人,雨中那個揮舞羊鞭的英雄好象騰雲駕霧歸來的人,一定是母親。她是風雨中唯一凝固的剪影,是黑夜唯一歌唱的光芒。她生命的火焰都和孩子一起燃燒,和土地一起熄滅。許多幸福,我們來不及感受,就被湮滅於生命的河牀。母親是一個拒絕愛情的牧歌手,在我流浪異鄉的夢境裏驅動我的嚮往。她把僅有的溫暖給了牛羊和莊稼,給了土地和憂傷。母親的世界沒有此岸和彼岸,沒有塵世和天堂,母親只有一個簡單的夢想,只要兒女們幸福,比什麼都欣慰。母親是風雨,陽光和愛。母親,是孩子精神世界的鈣,是孩子人生夢想的帆。月亮之上,我們能仰望的只有天空和母親。鄉村是詩人的故鄉,母親是故鄉的故鄉。

天地蒼茫,人間有愛。

母親,就是那些站在秋風裏傻傻地看莊稼的人,愛情與她無關。

村莊的優美散文9

我從十幾年前的一個黃昏開始迷戀村莊。在這之前我很少考慮村莊是怎麼回事。村莊就是人羣聚集的地方,祖祖輩輩都在這裏生息繁衍,傳說繁密得像天上的星星。我就住在村莊裏。幾間瓦房,一棵榆樹,一隻碾盤或一口轆轤井,還有雞窩和柴草垛。我身居其中卻可以對它們視而不見。

某一日,我在日落黃昏的大堤上忽然聞到了村莊的味道。那種味道是從聲音引起的,是牛哞聲。鄰居家養的牛母子在這個黃昏經歷了生離死別,小牛被人牽走了。牽到哪裏了不知道。母牛從那個黃昏開始號啕,一聲接一聲地,一聲比一聲悽慘地,哭。雖然已經過去了十幾年,我只要想到那頭牛,眼眶還是溼的。

你不知道一頭哭着的牛是什麼樣子,我知道。比人可憐。比男人哭更可憐。牛的大大的眼睛,就是兩個小湖泊。湖泊漲滿了水,就打翻在眼瞼和鼻子上,牛的整張面孔都是溼的。它有一種讓人心碎的眼神,如此龐然大物,卻又如此孤苦無依。我圍着牛轉來轉去。我看着它,它也看着我。牛看着我的時候也沒停止住哭泣。它仰着脖子,粉紅的鼻子一抽一抽地,很像人。我非常想爲它做點什麼,比如,爲它擦把臉。我知道牛有的是力氣,可它沒有這個能力。

我甚至想爲它找回小牛,戲劇一樣的場景被我演繹了無數遍。當然,也只是演繹而已,我什麼也沒有做。

牛哭了三天三夜,我三天三夜沒有睡好。奇怪的是,三天三夜之後我發現村莊有了一種味道。我不能準確地知道那種味道是什麼,可千真萬確地是——我聞到了。

我發現那種味道會從房屋、樹木、人羣、家畜、農具、糧倉裏溢出來。味道有些古舊,有些殘破,可卻讓我迷戀。我在思考我迷戀的是什麼,很久以後我給了自己一個答案——我迷戀一個叫村莊的地方。

我穿着很舊的鞋子在村莊裏到處遊走,因爲新的鞋子都是高跟的。在這之前我會爲穿舊鞋子紅臉。我企圖弄清楚村裏所有年老女人的名字,她們的故事都很吸引我。就是在那種交談中本家的一個奶奶拉着我的手說,二孫女,你說我是不是日本人?我記得我當時笑了,可後來我卻哭了。奶奶5歲時被家人送來做童養媳,從此竟再沒見過家人的面。活到六十幾歲的年紀了,仍然在婆婆和丈夫的巴掌底下過日子。那一天她迷茫地看着我,我也迷茫地看着她。不知道她爲什麼會突然操心自己的國籍問題,她小小的、瘦瘦的身形站在那兒,灰白的頭髮在瑟瑟的秋風裏爬滿了心事。

那個時候我喜歡一個人到很遠的地裏幹活,累了就坐在地邊田壟上,天馬行空地想很多事。天地廣闊無垠,沃野碧綠千傾。可我的心總像乾渴的禾苗一樣捲曲着,不知如何讓她舒展。

我已經知道了村莊在我的感覺裏很重要,可我不知道拿她怎麼辦。

我不能把她像只蘋果一樣裝進兜兒裏。不能把她像盤縫紉機一樣帶進城市。而且,她也不能變成一份嫁妝。我那段時間總是很憂鬱,很難過。那種難過一點也沒有矯揉造作的成分。我心裏始終有一塊病,就像我愛一個人,而那個人卻並不屬於我。

所以許多年後我仍需要不時地走出城市去看她。開始是生我養我的那座村莊,後來我發現任何一座村莊都可以慰籍我。最老的一棵樹,或者廢棄的一口磚漫水井。這座村莊與那座村莊沒有什麼不同。狗看見生人都要狂吠,天空飛的鳥有相同的名字。樹下坐着的老人都有相似的面孔。他們恬淡地述說着時光和歲月,爲一場春雨或一場瑞雪咧着沒有門牙的嘴。

村莊是什麼?是母親。是根。是精神。是靈魂。還是愛人。

村莊的優美散文10

初冬的午後,大山的深處,我獨自一人,漫步、逡巡,只爲拾起一份記憶。

陽光依舊燦爛,翠竹依舊茂密,溪水依舊歡唱。湛藍的天宇下,山尖的白雲,悠悠。夾峙的水口中,飄飛的落葉,簌簌。

一切,似乎與我兩年前一樣!

可兩年前的情景,再也找不回了。

眼前的這座村莊,已經荒無人煙,殘垣斷壁,像是劫後餘生的戰場。在廢墟中轉悠,轉悠,許久,許久,空山無語,不見人影。這是預料中的。

兩年前,也是這個季節,這樣的午後,我特意慕名踏訪。聽說,村莊因爲地質災害,整體移民。我想去看一看,和它告別,留一點念想。

一直有個想法,給新安源頭的所有村莊,留一份自己的記憶,文字或圖片皆可。

抵達村子,得走一段山路,崎嶇不平,七八里光景。沿途景緻頗佳,亂石崢嶸,楓葉吐露出夕陽紅,點綴着山間,散落在溪畔,煞是紅火。臨村的一段,是石板路驛道,滄桑古樸,很有韻味。

村子就藏在海拔近千米的大餘山的山腰,掩映在茂林翠竹中,浩瀚無垠,外面的人,不走近,是無法發現的。村莊挺古老,以致於村名中的一個字(注:土太合體),現在在各類字典中不見蹤跡。

我的貿然造訪,一進村,就受到了國賓待遇。村口的一隻黃狗,發現了“敵情”,狂叫兩聲,像是吹起了集結號,頓時一呼百應,幾十條狗,吠了起來,雞也鳴了,像是奏起了交響樂,聒噪不已。見我受寵不驚,很快就止住了。

粉牆黛瓦的房屋,高低錯落,層層疊疊;蜿蜒迴旋的臺階,穿村走巷,彎彎曲曲。房前屋後,篁竹鬆環繞柏,幾棵柿子樹上,點着幾盞“紅燈籠”,給這座初冬的山村帶來些許暖意。

轉了一陣子,沒見幾個人。倒是晾在那青青的竹匾中,黑乎乎、軟綿綿、香噴噴的餈粑,讓我一陣驚喜。這糯米餈粑,俗稱麻餜,是這附近的一個古老習俗。每年的下元節,農曆十月半前後,家家都要做豆腐,打餈粑,祭先祖。懷念先人,感恩祖上,現代文明的侵襲,這一方式已日漸式微,城裏人現在重視的是洋節,可這座村莊的村民還在依然守望着。村莊是民俗的載體,村民是傳承民俗的靈魂。

突然,傳來了一陣人語聲,源自溪畔的一戶人家,院門上大紅的“囍”字,火紅的楹聯,告訴着人們這家在做大事。我在院門口探了探,幾張八仙桌凌亂地擺在院中,四周圍了不少人,酒席似乎已散去,村民的臉上微醺,紅紅的。

這時,有個人喊了我一聲:“汪老師”。我定睛一看,原來是一個學生家長,十年前,他的女兒在我班上。他招呼着我坐下,捧來了一杯茶,熱氣騰騰的,問我吃飯否,其時,已是午後一點,我還沒吃中飯,我也就不客氣了。端上熱乎乎的麪條,我就狼吞虎嚥般。邊上,聽村民們的議論,中心的話題自然就是搬遷。政府的好心,他們能夠理解。可人是感情的動物,離開祖祖輩輩的地方,還是有些不願的,流露出無限的留戀之意。

談吐間得知,村莊有300多年曆史,康熙年間從婺源西源遷來的,全村只有一姓,徽州第一大姓——汪,爲開國公汪鐵佛之後,至今已繁衍了十一世。這裏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在他們看來都是溫情脈脈的,無法割捨的。

他們和我說起了許多故事。村後的一個山塢中,是當年長毛(太平軍)激戰的地方,那裏至今白骨累累。解放前,這裏是革命老區,中共皖浙贛支隊的游擊隊員經常在這一帶活動,司令員倪南山、連長丁鐵牛等人就住過該村,許多人家都接待過游擊隊員。老柏樹底下的黃榮銀家的閣樓裏,還藏有記載當年游擊隊活動的手抄本,上面有幾十首革命歌曲的歌詞,其中上面的《東方紅》,是解放前的原始版本,與我們現在傳唱的東方紅是有所不同的,是黃山市境內發現的唯一的原始版本。泛黃的紙本,模糊的字跡,訴說着塵封的往事。當年的游擊隊員還健在。這是村民們所津津樂道的,空氣中有些快慰,但似乎有些凝重。歷史爲這座村莊塗抹了一筆亮麗的色彩。

村子到大餘山頂,還得走四個小時的山路,上面長滿了各種奇異的中草藥,開花的時節,景色特別的美。這一切,都讓我神往。

那天離別時,斜陽已經西垂,我在水口佇立良久,落葉蕭蕭,嫋嫋的炊煙開始升騰,輕攏在村莊的上空。村莊內人聲鼎沸。我知道,這次或許對我來說是絕唱,下次來的時候,該是另一番模樣了。

一語成譖。兩年後的今天,我再來時,果然已是物是人非,時過境遷。

後來的移民新村,我也去過。三十多裏外,在我們鎮上的一座小山坡上,交通便捷,政府出資興建的,規劃整齊、鱗次櫛比的徽派新房,寬敞亮麗,平整的水泥大道,環繞四周,條件是大大改善了。年輕人已經是樂不思蜀了,可和那些老人談起,他們依然思念那座消失的村莊,淚眼悽迷。那片故土,那片家園,永生難忘!那是落葉對根的情懷。

離開了那片山水,儘管村名未變,人脈依存,世代繁衍,可村莊還會是那座村莊嗎?大概永遠也回不去了。

這座村莊,真的永遠地消失了,走進塵封的往事。若干年後,人們還會想起它嗎?

在城鎮化建設日益加快的今天,或許會有越來越多的村莊日漸消失,夜闌人靜、皓月當空之時,你還會偷偷地想起它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