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吉林的散文

盛夏時節，借同學聚會的機緣，我重回吉林。

聚會當晚的活動及住宿，安排在吉林市警官培訓中心，該中心依山傍水，環境幽美，既可眺望遠方的山巒，還能俯瞰近處的湖灣，房前屋後的露臺，簇擁着造型各異的松枝，一條蜿蜒的溪流從山坡上流了下來，在岩石與灌木叢中用力地延伸着……

傍晚，在確認了能參加聚會的同學已基本到齊後，隊長又吹響了“催人奮進”的集合哨，教導員再進行了“發人深思”的晚點名，同學們被隨機分爲龍、虎、熊、獅四個分隊，一曲《戰友之歌》引發了大家的激情，旅途的疲憊似乎已經煙消雲散了。隨即，同學們款步進入餐廳，在互致問候、推杯換盞之後，晚會開始了。

晚會分爲五個章節，我不得不歎服會務組織者的智慧，因爲，每個章節都切入了同學們的情懷，悄悄話、急轉彎、心靈互動、狂踩氣球、輕歌曼舞，使當年的懵懂情愫得以釋懷，讓人難以忘卻的，是一位男生對一位女生說“我想死你了”，還有一位女生在《命運》交響樂伴奏下，爲同學們展示的婀娜多姿的舞步……

晚會結束時已是零點時分，我意猶未盡地回到房間，臨睡時洗了一個涼水澡，想讓自己渾身奔涌的熱血能儘快冷卻下來，可我還是在牀上輾轉了許久，似乎一直未能入睡。朦朧中晨曦透進了窗櫺，山風送來了清新的氣流，叮咚的山泉滴打在我心靈的琴鍵上……我的思想在時空中穿越起來了。

公元1983年8月，我們懷揣着夢想，帶着青澀的青春，從祖國的四面八方來到了吉林這塊神奇的土地，成爲空軍軍醫學校的一名學員。對學校印象最深的是：隊領導帶着我們去犁地，每週吃三頓高梁米，女生班和男生班結對子，黑板上的三個問號，實驗室裏煮沸了的實驗結果，“三?八”婦女節男生眼巴巴地看着女生餐桌上多出的那條魚……對吉林印象最深的是：北山公園的廟，江南公園的猴，松花湖上的帆，松花江畔那座別緻的天主教堂，隆冬時節賞玉樹瓊枝，溫暖的日子逛河南街、東市場……時光如梭，充滿淚水和歡笑的軍校生活轉眼就結束了，畢業分別時，大家哭了，哭得非常真切，可爲什麼主題而哭呢？至少我是不清楚的。也許留下了什麼，我們哭了；也許沒有留下什麼，我們哭了。反正，心情是十分苦澀的。

“吃早餐啦”，不知是誰的一聲呼喊，打斷了我的思緒。我迅速起牀，簡單洗漱一下，便來到了餐廳，我一邊用餐一邊環顧着大家，同學們依然精神飽滿，看來人在興奮的時候，睡眠少一點，身體累一點，真的是無關緊要的。按會務組的安排，當天的第一項活動是遊覽松花湖，登上游船，迎着湖上泛起的陣陣微風，讓人感到異常清爽。湖面洇波粼粼、碧水藍天，四周羣山環抱、層巒疊嶂，好一幅引人入勝的山水丹青……告別了松花湖，我們用半小時的車程，回到了同學們魂牽夢繞的空軍軍醫學校，一下車大家就十分驚詫，因爲校園的變化實在太大了。宿舍不是那棟宿舍，教室不是那座教室，飯堂不是那個飯堂，路也不是那條路，連校名都不是那個校名了。走在頤馨湖的木橋上，想到學校再生髮展時的涅槃，不能不爲空軍軍醫學校的巨大變革而自豪，可自豪也掩飾不住內心的惆悵，因爲，同學們再也找不到當年站隊、集合、點名的那塊場地，而這場地上發生的故事，正是我們眷戀着的、無法割捨的。

由於上午活動較多，午餐安排得稍晚一些，我們當年的隊長已經榮任校長，他專門安排了這頓午餐，真摯盛情，可見一斑。午餐後，同學們來到了當晚下榻的神州大廈，會務組給了大家兩小時的休息時間，由於連日睡眠較少，加上中午的酒勁開始發作，一進入房間，我便一古腦兒地躺了下來。

兩小時高質量的睡眠使人精神煥然，遊江灘、觀夜景的興致也得以提升。夜幕降臨，大家迫不及待地來到江灘，岸上洶涌的人潮個個神情激揚，岸邊七彩的`霓虹燈盞盞柔美透亮，江上極富魅力的噴泉伴着音樂的旋律，或輕快、或雄壯、或詼諧，盡情地拋灑着珍珠般的水滴，再把它們撕揉成一縷縷迷人的水霧，水霧瀰漫升騰起來，又變成一道道動人的彩虹，壯哉、美哉……在市政府門前廣場上，有同學點起了孔明燈，燈上寫有諸如萬事如意、財源廣進、健康快樂等吉祥字句，大家紛紛圍了上來，在真誠的祝福聲中，被點燃的孔明燈飄向了夜空。我即興問身邊的一位同學說：“剛纔你許了些什麼願？”他不假思索地答道：“同學們的幸福是我最大的心願！”此時此刻，我的心中只有陶醉與感動。

不知不覺已經是晚上十點多鐘，江灘上吃夜宵的人羣越來越多，大排檔的生意異常火暴，同學們也紛紛加入其中。我和幾位同學走到一個搭設在親水平臺上的攤位坐了下來，喝啤酒、吃燒烤、侃大山，天文地理、古今中外、風土人情，在酒精和江風摻和下顯得不屑一談，蔑視世俗、暴露人性、展現自我，這也許就是咱們的酒文化？！不知喝了多少個回合，時間又到了凌晨，連續幾頓的豪飲，感到自己的酒力已發揮到了極限，酒精在血中翻涌，食物在胃裏翻騰，身體有些難受，可心情極爲舒暢。回到酒店，已經是飄然欲仙了……

一覺醒來，精神和體力得到了充分恢復，拉開窗簾，陽光已灑向了城市的每個角落。我佇立窗前，欣賞着風景如畫的吉林，湖光山色、民俗風情、文化積澱、城市底蘊盡收眼底。啊！我眼前不就是一位仙女嗎？清澈的松花湖是她亮麗的面容，起伏的山川是她美麗的身段，漫山遍野的綠樹紅花，是她華麗的連衣裙，造型各異的橋樑、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是她浪漫的風姿，迴旋彎曲的松花江，是她系在腰間那條柔美的玉帶，空軍軍醫學校是一顆舉世無雙的藍寶石，在她的玉頸上閃閃發光……晨風輕拂，是她迷人的氣息；朝霞明媚，是她動人的目光；白雲藍天，是她燦爛的笑容……這就是吉林，既有外表之靚，又有內在之美！

聚會已經接近尾聲，激熱的心情終究敵不住理智的頭腦，同學們開始陸續返回自己工作、生活的城市。依依惜別、真情祝福、真心相邀，離別的現實和再見的預期交織在心頭……

再見吧，吉林！祝願你在改革發展中變得更加富饒、更加嫵媚！

再見吧，空軍軍醫學校！祝願你在時代潮流中變得更加強壯、更具活力！

再見吧，同學們！祝願大家工作順利、幸福安康！在未來的歲月裏，充分展示祖國強盛賦予我們的精彩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