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過兵的父親散文

我的父親在上個世紀五十年代參過軍，後來回到家鄉很遺憾，不到七十歲得了腦溢血，不久就離開了人世。

在我懂事的時候，我知道父親是一位軍人，在家鄉又有一份不錯的工作，我覺得非常驕傲。我不是在父親身上，找到了有什麼值得驕傲的地方，而是父親從部隊帶回家，捨不得穿戴的軍大衣，單軍裝，一雙黑皮鞋，一頂軍帽，腰帶，皮帶，還有裝在一口小箱子裏的帽徽，領章，肩章，鑲嵌在相冊裏一本父親戰友的相片等。我看到這些從他們軍人身上，直接留下來最珍貴的具有紀念意義的東西，當然這是我感到非常羨慕和自豪的直接原因吧。

那時，我不知道軍人帶回家的東西，不僅具有很強的時代紀念意義，而且也代表了軍人一生的榮譽感。後來，我就時不時地從父親一口小箱子裏，偷偷地把帽徽領章裝進書包裏帶進學校，也不知道在同學們前面自己在炫耀什麼。特別是在課堂上，我有時就把帽徽領章靜悄悄地別在自己的胸前衣服上，那時老師的一雙眼睛看了我一眼又一眼。我知道，上課老師不是有意在看我，而是別在我胸前衣服上的一排帽徽領章，大大地吸引了老師的眼球，也許老師對帽徽領章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下課時間到了，老師突然把我叫到辦公室，只見我別在胸前衣服上的帽徽領章，被我偷偷地取下來已經裝進了衣服口袋裏。老師問我，帽徽和領章能掛在胸前嗎？帽徽是別在解放軍軍帽上的，領章是鑲嵌在解放軍衣領上的，你這樣把解放軍的帽徽領章別錯了位置，是對中國人民解放軍大大不尊重。學生也有犯錯的時候，我覺得老師在這時說教有理，好在同學們誰也不知道這回事，我被老師批評教育了一次，但心理仍然存在忐忑不安的感覺。

父親裝在一口小箱子裏的帽徽領章，雖然我再不敢偷偷地隨便拿出來，拿到什麼地方去炫耀了，但老師當着我的面教育我，我理解老師說得非常有道理。解放軍的帽徽領章我在後來生活的日子裏，通過看電影和翻看連環畫冊書等文藝作品，我才逐步瞭解到中國人民解放軍佩戴的帽徽領章，的確是在軍衣的衣領上和軍帽上。特別是軍帽上那顆閃閃發光的五角星最引人注目，和父親帶回家的五角星一模一樣。這就使我更加知道了軍帽上，那顆五角星所包含的偉大意義了。

在那時，每當我看完一場反映抗日戰爭，或者解放戰爭題材電影的戰鬥場面時，戰士們那種英勇殺敵衝鋒陷陣不怕流血犧牲，他們那種可歌可泣的戰鬥畫面，總要在我心裏翻騰倒海好多天，一顆心才慢慢恢復平靜。這是因爲，我經常在反映解放戰爭電影屏幕上看到，當一個個解放軍戰士在戰鬥中倒下，或者彈盡糧絕的時候，他們面對強敵不怕犧牲無所畏懼，整理好軍裝，戴好軍帽，用手正一正摸一摸軍帽上的五角星，然後手握鋼槍衝向敵羣。犧牲的戰士們鮮血染紅了山野，軍帽上是血跡，軍裝上是血跡，軍褲上是血跡，軍鞋上是血跡，簡直從頭到腳鮮血都染紅了，犧牲了的戰士們整個身體……

在平凡的生活時間裏，父親曾經對我們說過，他也上過戰場，他們那時部隊面對作戰任務是進西藏剿匪。在一次戰鬥中，匪徒特別猖獗，一股匪徒竟然讓一個排的解放軍戰士全軍覆沒。之後，父親所在的一個排，要擔負消滅這股匪徒的艱鉅任務，就此落在他們這個排身上了。這股匪徒雖然被父親這個排所消滅，但聽父親說，在那次戰鬥中，還是犧牲了好幾名戰友，父親肩膀也負了傷，戴在頭頂的軍帽被射來的子彈穿了幾個大小眼，險些傷了腦袋丟了一條性命。剿匪結束父親受到了部隊嘉獎，不幾年工夫父親被部隊挺拔爲排長。聽說部隊上的排長職務是幹部，又有肩章佩戴，所以父親從部隊復原回到家鄉，經組織考察，父親又順利走上了工作崗位，直至退休病逝。

其實，父親是一名多年的`老共產黨員，他忠誠於黨的事業，堅守黨的祕密，後來他很少與家人談及部隊上所發生的事情了。但父親喜歡把戰友合影的相冊，常常拿出來看一看，對家人說一說在部隊與戰友之情，和一些部隊上生活的樂趣。

時間跨度一旦長了，當我看到父親和他的戰友們一張張合影像時，軍裝上有領章，肩章，軍帽上有帽徽，雄赳赳，氣昂昂的那種威武形象，頓時又不得不使我想起父親那口小箱子裏，裝有被帶回傢俱有紀念意義的軍人物品：帽徽，領章，肩章，還有那頂軍帽，軍帽上還別有一顆五角星，端端正正被父親放在那口小箱子裏珍藏着。

多年來，父親是否對自己那段軍人生活情有獨鍾，還是念念不忘。但有一次，一個走鄉串戶的攝影愛好者來到我們家裏，父親正好忙了一段工作在家休息，看到那個攝影愛好者，他胸前掛了一個相機，父親就讓攝影愛好者，給我們照了全家福。父親竟然自己拿出珍藏好的單軍裝和軍帽，又在軍裝上別上肩章和領章，而且也在軍帽上別上五角星，單獨照了一張軍人像。最後，父親又把軍裝和軍帽，給我戴上和穿上，教我站了一個軍姿，也讓我照了一張軍人像。

當我們全家人從那位攝影愛好者手裏，取回製作好的黑白相片時，其中特別是父親那張軍人像，不減當年的軍人氣質，而我那張軍人相片還是一張娃娃臉，沒有軍人氣質但有軍人形象。我非常滿足地把那張自認爲，父親具備了軍人氣質的相片帶進學校，在同學之間炫耀父親那種軍人風采。但殊不知，這件事卻被我們班主任早早地知道了。班主任看了相片也覺得我父親這張軍人形象，攝影愛好者照得不錯，就立馬從我手裏要過了父親的軍人相片，似乎班主任也要欣賞我父親的那種軍人風采了。

其實，班主任那時別出心裁拿上我父親的軍人照片另有它意，原來是爲了豐富我們一節語文課《飛奪瀘定橋》的精彩授課，而精心準備的一次補充資料。班主任在這節課堂上，讓我深深忘不掉的是，我們班主任面對紅軍在《飛奪瀘定橋》的勝利畫面，還有戰士手裏高舉的一面五星紅旗迎風飄揚時，班主任在課堂上卻給全班同學們做了深刻解讀：

五星紅旗是中國的國旗，是現在中國在世界的標誌和象徵！他的本意是：紅色，象徵革命……大星代表中國共產黨，四顆小星代表工人、農民、知識分子、民族資產階級，四顆小星環拱於大星之右，並各有一個角尖正對大星的中心點，象徵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革命人民大團結和人民對黨的擁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