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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情結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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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有哥在北京。

哥哥情結散文

紫陌家中老大,沒有哥姐,十分羨慕人家有哥哥的姐妹,受了委屈有人訴說,有困難可以依靠,總覺哥哥是及父親之後一種最可信任的依賴,他會關心我,愛護我,呵護我,他會容忍我的任性與刁蠻,他會把我的胡攪蠻纏當是對他撒嬌,他會似我如寶貝。在哥哥豐翼的罩護下,該是多美!還好雖說沒有親哥哥,我父親在兄弟中最小,而且大家都相處的特好,伯父家的哥哥,就當做自己的親哥哥。他是我們家族中最大的哥哥,統叫哥哥!

在我有記憶的的時候哥哥就在北京,後聽父親說,哥哥16歲就當兵去了北京,在那個年代農村孩子想走出農村,似乎當兵是唯一的途徑,而且哥哥還在首都北京當兵,那可是當時我們多麼心馳神往的城市,所以哥哥也就理所當然的成了全家的驕傲。記得小時候常常在小夥伴跟前炫耀:“我有個哥哥在北京呢!”曾贏來多少小朋友的羨慕,有時淘氣大哭不止,媽媽總是會說:“再哭,將來哥哥不帶你去北京了”像按了止哭開關似的,立馬停止。

哥哥是心中的驕傲,也是我們家族的自豪,記得那年春節哥哥回家探家,那時通訊不像現在這麼發達,說什麼時候到馬上就知道,我們知道大體的時間,就高興的像過節,早早的就等候在村口,眼巴巴的盼哥哥回來,往往要等好幾天的,哥哥真的來了,記得已經是下午,天快擦黑了,父親才用自行車從遙遠的縣城,把下車後的哥哥帶回家。我們歡呼雀躍着“哥哥回來了!哥哥回來了!”喊叫聲響徹整個小村莊,哥哥穿着一身橄欖綠軍裝,怎麼看,怎麼帥氣;哥哥頭上的紅五星那麼亮,領章那麼紅,甚至每條褶皺都是那麼熨帖;真的以後再見到穿軍裝的人,我總會拿當年哥哥的樣子去比,再也沒有見到比哥哥穿軍裝更好看的了。全村的老少都趕到大媽家,對哥哥表示問候,我們小孩是近不得前的,只能遠遠的看着哥哥禮貌地和所有的人一一問好,最快樂是還可以吃到哥哥從北京帶來的糖果,那份甘甜,是幸福是驕傲,是滿足,每次的糖塊的包裝紙要保存好久!

直到所有的鄉鄰都散去,我們幾個姐姐妹妹才怯怯的走到哥哥前面,哥哥會熱情的說:過來,過來!看看又長高了嗎?把我拉到他的胸前看看到哪個釦子了,那時的我總是羞的滿臉通紅,老實的不敢言語。把小腦袋低下去,再低下去!最後扭捏的悄悄溜掉。心裏知道那個哥哥只能遠遠的看着。

第二天,家族內會輪流請哥哥去家裏吃飯,終於臨到我家了,太高興了,跟着媽媽後面忙着炒菜燒飯,招待哥哥,屁顛屁顛的一趟趟地把媽媽做好的飯菜端到桌上,看哥哥和父親邊吃飯邊聊天,悄悄的守在門旁聽他們的談話,似乎至今還記他們談的內容,都是國家的大事,還有那新奇的故事,那時不知道是政治新聞,只是感覺哥哥知道的真多,內心欽佩的不得了,也就從那時喜歡上看新聞。迫切想了解外面的世界!

飯後哥哥會檢查我和妹妹的小手,看看髒嗎?指甲長嗎?妹妹的指甲很長,哥哥一個個的用我們沒見過的指甲刀修剪,看着妹妹那得意的表情,好生的嫉妒,後悔自己前些天,把指甲修早剪了。

隨着歲月的荏苒,年齡的增長,我不在是那個跟着哥哥要糖吃的小女孩了,然而哥哥仍是心中驕傲,似乎哥哥每次回來都能看到軍裝的變化,由兩個兜,變成四個兜了,肩上的星星也在變化,一道槓變成了兩道,一顆星變成了兩顆星。

哥哥的信也越寫越漂亮,那時哥哥不在家,看哥哥的信,是我們全家的享受,記得最早的時候,哥哥來信了全家吃完晚飯,都坐好,聽父親莊重的給全家讀信,讀完後,我們小孩再傳着看,最後父親收回去,再做認真的批改,重新給哥哥寄回去,告訴他,信中有幾個錯別字,幾個句子不太通順。那時,父親作爲叔叔對他這個侄子也是滿懷希望的。後來父親不在修改哥哥的信了,我們好奇的問爲什麼?父親無不自豪的說:“你哥哥的文章已經比我寫的好多了,硬筆書法,已經達到書法家的水平了,我還能在改什麼?向你哥哥好好學吧”哥哥的字,蒼勁有力,端莊大氣,至今仍是北京硬筆書法協會的骨幹成員。

哥哥隨着官銜的晉升,直到做到中校,已經很少能夠回來一次,即使回來,由於年齡的差距太大,和哥哥的交流也是很生疏的,哥哥只是心中遠遠的一種崇拜,或者是自豪吧;直到最近幾年由於大媽的身體不太好,哥哥的工作也退居二線,有時間回家陪父母了,趕巧我們也回去,才能碰到哥哥,終於可以坐下和哥哥一起聊聊了,哥哥總是熱情的邀請我們去北京玩,我們談到小時候對哥哥的崇拜,哥哥總會說:“現在不行了,老了。”哥哥看起來要比同齡人小十多歲,還是那麼年輕,充滿活力。真的想圓小時候的願望,去北京看看哥哥生活的地方。

當我一次真的踏上了北京的土地,站在北京站的大廳裏,手握手機反覆的糾結着,要不要給哥哥打電話,我心裏清楚依哥哥的熱情,只要一個電話過去,哥哥會馬上來接我,所有的問題他都會安排好的。有老家的鄉鄰朋友去北京幾乎都是哥哥招待的,哥哥嫂嫂的熱情在家鄉是美談。當然我也不會例外。然而我也清楚的記得多少電影,電視的故事,講老家的人給在大城市的所謂鳳凰男,帶去的麻煩。甚至是多少文學作品中的笑料!

猶豫再三,我扣掉手機,心裏知道哥哥只是心中的哥哥!他是我的驕傲,也只是驕傲!哥哥!只要你安好,妹妹別無他求,你永遠是心中的哥哥!還會和朋友說“有哥在北京!

  二、永遠的痛。

北京的哥哥,如果說他是我家族的榮耀,那麼今天記錄的這位哥哥就是我們家中名副其實的頂樑柱了。那時大伯家的哥哥遠在北京,二伯家無長兄,三伯家的哥哥理應就挑起家庭的重任。記得家中母親和嬸子大娘遇事最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找你哥去。

現在想來哥當時不過比我大五六歲的樣子,可在當時總感覺哥哥就是大人的了,哥哥天生身材魁梧,哥哥的個子高大,非常的敦實,一對濃濃的劍眉下,是大大的眼睛,始終帶着他那特有的名片式的微笑,給人的感覺就是:健壯,可靠,親和!哥哥的能幹在當地是很有名的,從小我就記得哥哥,從小學到高中,一直是班長,那時,農村教師不太正規,經常有事,常見哥哥帶領着全校的學生出早操,課間操,說也奇怪那麼多孩子在哥哥的口令下像模像樣的站隊,跑操,做操,農村學校沒有操場,哥哥長帶領同學圍着村莊跑。用父親的話說:“你哥有領導才能呢!”我卻常常把哥和路遙筆下的人物作比較,《平凡的世界》中的孫少安,孫少平兄弟,《人生》中的高加林從他們身上似乎都可以找到當年哥哥的影子。

常記得哥和所有的回鄉青年一樣,中學畢業後,回到家鄉,看到一貧如洗的家庭,恨家不起的無奈,哥千方百計的尋找可以改變當時貧窮落後的面貌。當地當時有種柳編業,大多是村裏姑娘媳婦的專利,她們靠編織可以換取一些收入,貼補家用,哥剛剛高中畢業,也算五大三粗的男人,竟然成爲村第一個學編織的男人,不學則以,很快哥哥的手藝技壓羣芳,在當時由不理解,最後博得全村人的喝彩。很快哥哥開上拖拉機,再後來哥哥開上大汽車,跑起來長途貨運,在那個年代還屬於很罕見的。

哥哥,似乎總在你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出現,甚至不需預約,不許招呼。記得那年由於父親在外工作,我弟弟妹妹都小,種不了田地,一場秋雨過後,正好適合種麥子,眼看着鄰家有勞動力的人家,或用耕牛,或用機械,都飛快的把成片的麥子種好。我們卻只能望地興嘆,母親非常着急,一旦錯過了時機,田地幹了,想再種就更困難了。就在我們爲難之時,忽然妹妹激動的大叫“哥哥!哥來了”是的,哥開着他的拖拉機風風火火,帶着滿身塵土,滿臉的污垢,,伴着拖拉機得轟鳴聲而來。哥哥麻利熟練駕駛着農機,飛快的翻耕着農田,似蛟龍出海,似猛虎下山,哥從容不迫,操作着每一道工序,翻,耕,犁,耙,二畝多地,在哥哥的妙手操控下,瞬間完成。母親想留哥哥回家吃午飯,哥哥卻說:“我順路呢!”其實我們知道,哥哥在給人家大田裏農耕,借中午吃飯時間匆匆忙忙幫我們完成了耕種,在這種農忙季節,哥哥是不會停下好好吃飯的,一般是匆匆卷個山東特有的煎餅,在路邊,或許就坐在農機上對付了,因爲還有好多農活等着他,好多人在期盼着他,他明白身上的擔子有多重。看着一片平整的播種後的農田,心裏的感覺暖暖的:有哥真好!

“我順路呢!”“我順手呢”成了哥的口頭禪,是的,他順路幫我們把農田種了,順手把我家的院牆磊,順手幫大伯家把豬給賣了,順手把家裏欠的債還了,順手爲三個弟弟每人蓋了一套房子,幫弟弟一個一個的娶上了媳婦。當時我三伯身體很不好,哥是家中長子,沒黑沒夜跑運輸,隨着哥哥的汽車跑的`里程的增加,家中一套套房子崛起;一個個媳婦娶進家門。小時候總以爲哥哥能幹,哥背後付出的艱辛又有幾人知呀?

哥,當時就是家中的天,似乎只要有哥哥在沒有做不了的事,哥哥的人緣好,朋友多,路子廣,不論是村裏鄉里,市裏,哥似乎都可以通融,常常爲有這樣一個哥哥感到自豪踏實。由於哥跑長途運輸,我也去市裏參加了工作,就很少能在見到哥哥了。

記得那年春節單位放假了,職工宿舍內,同事都忙着回家,我收拾了大包小包的一大堆東西,正愁着怎麼帶回家去,看着天色漸晚,心裏多少緊張起來,畢竟離家還有四十多里路呢。正在猶豫之時,忽然看見一個健碩高大熟悉的身影,向我走來。哥哥,是哥來了,當時激動地幾乎要蹦起來,真想像小時候一樣摟着哥哥的脖子撒次歡。“哥,你怎麼知道,我今天放假?今天回去?”“自己妹妹的事,怎麼會不知道?”哥哥輕描淡寫的說。最後在加一句他的習慣用語,:“我順路呢!”“哪能有那麼多順路呀?”

真的,哥哥說他的汽車放到大修廠去大修了,知道我今天回去,就騎自行車陪和我一起回家,哥哥幾乎把我所有行李,都放在他的自行車後架上。在我看來很麻煩的東西,在哥哥手裏很輕鬆,他那兩隻粗壯的大手,拎起我的包包,就像超人撥弄幾件玩具似得簡簡單單就做好了。一路和哥哥一起騎行,四十里的路,我們兄妹走了一路,談了一路,哥和我談人生,談志向,教我做人!天漸漸黑了,夜色中和哥一起,那種溫馨,安全,踏實的感覺,終生不會忘記。

也是那晚我明白了哥的艱辛,哥的無奈。聊到他爲了一個弟弟能夠在部隊混的好一點,一次次的不惜屈膝求人情,託關係。聊到他在大城市看人家女孩穿着的時尚,還特地給我買了一條水晶項鍊!哥說:“現在興這個,人家都帶呢!妹妹也要帶的”哥哥告訴我和朋友同事相處,一定要大大方方的,不可以小氣,儘管我們現在還很窮,但會好的,有哥在呢,記着有事告訴哥哥!

黑夜中我們一路走着,遇到上坡,哥哥伸出他那有力臂膀輕輕的扶着我車的後座一推,我便不費力的輕鬆的爬上一道道或陡,或險,或大或小,或急或緩的上坡路。人生的途中哥似乎是一隻行進中的健馬,承載着只要能裝的下重量,奮力的前行。哥似乎是不知疲倦的挑夫,任憑扁擔把脊背壓彎,不願卸下點點的負重,艱難的邁着每一道臺階,不達目的誓不罷休。支撐他的是,肩上的責任,和心中對親人無限的愛!

哥在我的眼中,就是大樹,可以乘涼,就是大山可以依靠,哥是實實在在幫手,那是在你需要時,困難時,不需招呼伸手就可以拉一把的人。然而是哥哥太優秀了嗎?天妒英才,是我們命薄無緣繼續擁有這位心愛的哥哥了嗎?總之在那個夏季,蒼天奪取了我心愛的哥哥!

哥似一顆隕星一樣墜落在那個炎熱的夏天,死於一場車禍。哥一直跑貨運,很自律的,從不沾點點菸酒,家裏人還是比較放心的,他卻忘記了鐵打的身軀也會累的,緣於疲勞駕駛,在那個即將破曉的凌晨,在那遙遠的異鄉,哥走了,永遠的走了。

清楚的記得那天的電話是弟弟打來的,噩耗傳來,如晴天霹靂,一下子明白了什麼叫天塌地陷,什麼叫萬箭穿心,什麼叫錐心之痛,什麼叫痛不欲生。當我趕到家時,滿村都成了哭的海洋,我卻流不下一滴淚水,直到暈倒在哥靈柩前。才知道刻骨的痛苦竟然是無淚。

無語問蒼天,爲何如此無情?爲何如此殘忍?哥哥我知道你走的太匆忙,你的心裏有太多的牽牽掛掛,年邁的父母,未成人的孩子都是你心中永遠割捨不下的情結。

如今細數哥離開我們已經夠十多個年頭了,但在寫這篇日誌之時,仍然淚如奔涌,我知道奔涌的淚水流不到天堂的,只會把思念化爲深深的離殤。天堂的哥,你還好嗎?哥!你已經成爲我心中永遠的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