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作文中心 > 散文 > 濃濃槐花情散文隨筆

濃濃槐花情散文隨筆

推薦人: 來源: 閱讀: 1.93W 次

2018年5月27日,我與同伴去金龍寺森林公園,心想那裏是大連市十大賞槐景區之一,今天的槐花一定是玉珠累累、滿樹銀光的。然而,我們失望了。走到金龍寺大門附近,山上的槐樹滿綠蔥蘢,迎風搖曳,卻未見一串槐花。槐花呢?哪去了?我們打問停車場保安,他告訴我們,前日裏一場風雨,一夜之間將槐花掃落下地,寺院裏有兩棵槐樹還掛着一些花,但都是蔫瓣殘串了。我們想,我們是來賞槐的,也順便採擷些槐花回去,既然沒有槐花了,就不進寺院了;初心未願,也不能白出來,索性借這個春光明媚、和風拂面的日子,開着車穿行於大連西部這片青山綠水兜兜風吧,沿途飽覽一下海光山色和隨處景點,不也是一件很愜意且浪漫的事情嗎?

濃濃槐花情散文隨筆

“要是你們實在想採槐花,可以往旅順方向走。前面紅綠燈往左拐一直走,走到濱海路,那裏靠海近,溫度低,兩旁都是槐樹,開花晚,那裏應該還有槐花,可以採摘。”我們正要走時,那位大個子保安過來敲車窗,提供了這個令我們喜出望外的信息。我們當然要改變剛纔所定的隨便兜風的打算,我們決定堅守初心,鎖定目標,一路前往。我們必須要欣賞到槐花,還要採集到槐花,回去我們還要大擺槐花宴呢。

我們幾哥們兒是一個吃喝玩樂的小團伙。老羅是酒仙,他喝起酒來豪情奔放,白的紅的啤的來者不拒,一斤白酒對他來說小菜一碟,喝得起勁時禿亮的頭頂透射着紅光,冒着青汗,越喝越能白呼,滿座只聽得他的話語便是了。老伍一介白麪,酒量不錯,但不敢放量,因爲有酒仙在,不能沒有自保心理,常常是老羅大呼小叫逼他喝,將他軍,他才能喝上一大口,或者幹了此杯。他們倆兒都是我江南老鄉,乘坐同一個車皮來到東北從戎的老戰友。文梓也是南方人,他是大學畢業後分配到大連工作的,在一家企業裏主管進出口貿易。我轉業後進到一個管理外貿的國家機關工作。於是我與文梓認識了。雖然多年前他就不幹外貿了,但我們一直是好朋友。他後來自辦公司,辦公點有專門的廚房,可以做各種美味。逢年過節、星期禮拜、平常閒暇,我們幾個常常到文梓的公司去。先是文梓酒菜招待,然後支上麻將桌,甩起撲克牌來。日子久了,次數多了,一次喝酒時,老羅舉起杯子給文梓敬酒,慷慨宣佈:“下次我從家裏帶瓶茅臺過來!”從那以後,我們再去,大多是你提幾瓶酒,我帶點海鮮,他拎點肉禽,一桌美宴就有了。文梓廚藝好,多數是他主勺,我們打打下手。我的烹飪也不錯的呦,呵呵,一般的食材我是不下廚的。他們吃過我幾次糖醋家燜偏口魚、紅燒牛肉、鮮雞燉蘑菇什麼的,連渣子殘湯都不剩呢。這次出遊採花,是我的提議。5月裏,大連不但因遍地的槐花而美麗,也因槐花而熱鬧,全國各地的遊客和許多外國人都到大連賞槐來了,一年一度的槐花節如火如荼,色彩繽紛。我是喜歡靜的,甚少去那種過於熱鬧紛雜的人山人海里,然而小範圍的活動我還是很熱衷的。於是我興致勃勃地對他們說:“大家吃過槐花嗎?槐花可做各種美味吶,什麼清炒槐花、粉蒸槐花、雞蛋煎槐花、槐花攤餅、槐花清蒸魚、槐花丸子湯、槐花蒸飯糰、槐花餃子、槐花包子等等,那個清香啊,那種淡雅啊,各位想去採槐花,咱們回來吃頓槐花宴嗎?”其實我也沒做過,也沒吃過,只是這幾天受大連賞槐會各種大型活動濃烈氛圍的'渲染,在網頁裏翻閱槐花相關知識的過程中發現——哇——槐花還能吃呀!花槐還能做成那麼多的美味佳餚呀!你還別說,大家聽我列出的槐花美味,頓時口水都要出來了。

今天這車當然由我來開,因爲我是汽車兵出身,技術最好的。滿載着大家新的希望,我駕着車往濱海路駛去。沿路的風光當然也不能白白放過,我放慢了車速,讓兄弟們瀏覽道路兩旁那陽春明媚裏的水光山色,還放下了車窗玻璃,讓海風吹來,大海的清新涼潤與山巒的草木棼馥便如絲如流飄蕩進來,使大家盡情地舒展開來,不斷地貪婪地深吸着氣。

濱海路到了。迎面而來的果然是一串串槐花掛滿在道路的兩旁,它們在海風的吹拂下搖曳着風姿,與白顏素妝的槐花不同,紫紅色的美豔使她顯得華麗而嫋娜,在這條車倆很少的公路兩旁,在這片靜謐的海岸上升騰起兩道灼熱的火龍,燃燒着這片綠色的春天。我把車停在路邊的一個寬敞地塊,我們便急切地下車。這種槐花樹比較矮小,登上路邊的欄杆就可以夠着花。登杆採摘的,樹下接花的,我們立即展開了歡快的採花勞作。老羅和文梓在一起,我跟老伍在一起,我在上面採,他在樹下接。想起晚上的“槐花大宴”有着落了,我們喜笑顏開,幹得更加歡欣起來。我忙乎了大半天,突然老伍問了一句:“好像介紹的食用槐花都是白色槐花,這紅色槐花也能吃嗎?”“都是槐花,還分什麼顏色嗎?紫茄子青茄子不是都能吃嗎?”我回駁老伍,絕對沒有多想什麼,也不存絲毫的擔心,只是一股腦兒地採花,採了這棵樹又換那棵,不停地換。老伍在樹下隨步轉悠,漫不經心起來了,我大聲喊道:“你別消極怠工呀,快點跟上!”老伍嘴裏還是嘟嘟噥噥,就是擔心紫紅槐花不一定能吃。我急了:“你個熊玩意兒,就你命貴!”他又笑呵呵地跟上我的節奏。過了一會兒,老伍又出聲了:"槐樹分爲三種:洋槐、國槐、紫槐。洋槐又叫刺槐,花爲白色,可以食用;國槐花不可食用,可以藥用;紫槐是刺槐的變種,花爲紫紅色,主要是美化環境,有毒不可食用,也不可入藥。“"你胡扯什麼?”我大聲斥他。“你看,這是網上介紹的。”這回我重視起來了,趕緊下得地來,拿過老伍的手機,一看還真是這麼介紹的,這可把我嚇了一跳!我又繼續翻閱了其他帖子,總之說有毒不能食用的佔多,說可以食用佔少,拿不定到底能不能吃了。但還是聽老伍的,小心爲妙,不吃爲好。大家也一致誇獎老伍的高度警惕和自我保護意識,雖然將採集的半口袋紫紅槐花倒掉了,但還是爲避免了一場可能發生的中毒事件而慶幸!

大家的情緒如同突然爆裂的輪胎——徹底泄氣了。剩下的只有一個選擇:打道回府。我開着車在這條海濱路上繼續跑。我們都沒來過這裏,誰也不知道回市內應該朝那個方向走。但我感覺我們來時實際上是從東北西南轉圈跑的,已經轉了大半圈了,應該是朝着來的方向繼續往前跑,而不是掉頭反跑,才離家更近。於是我憑我的直覺,沒打導航,索性繼續往前跑——“盲跑”。老羅大大咧咧的,他不管你怎麼跑,心寬與豪飲就是他的最大特點。文梓也無語,什麼事情他一般都隨和,整日笑呵呵的,正在後座上與老羅說笑取樂呢。又是老伍,總是小心謹慎,坐在我旁邊的副駕駛座上老是嘮嘮叨叨,非要我打開導航,別走冤枉路。我就不聽他的,因爲我堅信自己的判斷,這也叫“道路自信”。果不其然,我們在前面一家路邊羊湯館吃過午飯,沒走多遠,我便到了龍頭。龍頭是旅順口區的一個鎮,旅順都到了,回市內就近了,而且也知道怎麼走了。我開着車在龍頭鎮裏走村穿巷,已經是下午二時許,太陽早已西斜。幾個哥們吃飽喝足了,“春困”便來了,已經懶散地靠在座椅上昏昏欲睡了。

“哇,槐花!快看槐花!”我一聲驚叫,把他們喚醒了。我們剛要駛出一個不知道叫什麼名的村子,就在村口,我突然發現一大片槐花,這回可是洋槐樹呀,白色的槐花!晶瑩剔透的槐花!偌大一片槐花,着實把你帶進詩裏畫裏了!你看他們綠蔭於村子的房頭巷尾,素裹在清波盪漾的龍頭河邊,一棵棵或次第排列,或錯落相依,或沿河弄影,或屋頂迎風。開春以來,剛在市內的街頭、路邊、校院內和公園裏,賞過迎春花、桃花、梨花、櫻花,彷彿他們爭奇鬥豔的熱鬧還在耳邊縈繞,而這片槐花卻在此鄉村田園裏靜悄悄地襲一身素雅,風姿綽約,舞展梢頭,亦花亦仙,不食五穀,卻在人間煙火邊。擡眼望去,村子應有百十戶,我想離得遠的人家也能聞得到縷縷芬芳的。正應了古人詩云:“謝盡芳菲四月中,忽來清氣透簾籠。尋香看取鄰家樹,照眼繁華流雪風。”不但本村的人家能夠心沁馨香,恐怕再遙遠點兒的地方也有一種幽情暗香吧。這不也有古人詩證嗎——“槐林五月漾瓊花,鬱郁芬芳醉萬家。潭水碧波飄落處,浮香一路到天涯。”你看看這條河,河面上那落花的依依娓娓,河牀裏那流水的清清噥噥,這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嗎?我想,一定是水流多遠,情義多遠,天涯在哪,槐香到哪吧。而這首《七絕.詠槐詩》則將槐花的廣袤態勢、素美容顏、馥郁芬香、落花情狀描摹得更加全面和形象:“槐花十里雪山莊,萬樹鑲銀沁脾香。玉雕冰塑千簇錦,庭前落瓣點輕霜。”這裏的槐花態勢上雖無十里的連綿和蔓延,但放眼望去,絕對爲這塊村郭和這條河流撐起一片天了,太陽得許得她們的闥門縫開,才能入得留下些弱影斑駁;天風得搖得她們婆娑起舞,方可呼號於這片村莊和原野。說到似雪似銀、如玉如冰,這裏的槐花絕對是大連美女之中最典型的冷美那一類,玉樹臨風,清香素雅,雖略帶荊棘,然冷淡於外而溫情於裏。就連我腳下的落地花瓣,紗紗絨絨,鬆鬆軟軟,與其說是輕如點霜,倒不如說是俗身皈依,綿情戀野,素心還原。

“誒,詩人,別光發愣,快摘花呀。”老羅的一聲召喚,把我從詩情畫意中拉回——是呀,時間不早了,賞花是初心,摘花也是初心,而且可以說,摘花纔是促成這次郊遊的第一動力呢。幾個哥們已經開始摘花了。滿樹的槐花,就像一串串輕飄飄的玉珠兒一樣掛在樹梢上,馥郁清香往你的鼻腔裏直撲而來。這使我想起了小時候母親釀的米酒,我去偷酒吃,一打開酒缸蓋,那股鬱郁漫漫呀,那種沁人心脾呀......然而今天的槐花不同於母親的米酒唾手可得,她們高高地在你的頭頂上,你伸手踮腳也夠不着。他們幾個在用樹枝勾。我也在樹下撿來一根幹樹枝,頂端留一節樹杈,用它來伸向槐花,將槐花別進樹杈裏,然後轉圈擰動樹枝,總算把聚結在一根梢上的幾串槐花擰下來了。不過幾個回合下來,已經是眼暈脖子酸了。幹樹枝還不給力,太脆了,遇到稍粗一點的枝梢,吃不上勁呀,不敢使勁擰,可是你必須使勁擰才能擰下來。擰斷好幾根幹樹枝,還摔斷一根。這樣不停地換,真是累人又累心,而且效率也太低了。幹樹枝其實是落在地下的幹槐枝,幹上有刺兒,得小心翼翼地撿起來,把下端的刺兒處理掉,不小心是難免的,手上紮了好幾針呀,針針見血。我必須得用新鮮的樹枝才行。我轉圈尋找,終於在槐樹下的灌木叢裏找到一種樹,我不能確定它叫什麼樹,只是模糊地記得小時候南方的家鄉也有這種灌木,好像叫它牛筋樹,木質很韌,不易折斷和擰斷。我挑了一根最長的樹條,掏出隨身帶的裁紙小刀,要在它的根部附近割開一個口子。枝條太韌,且粗如擀麪杖,而小刀如同小手指,實力太懸殊了,哪是對手?這樣的微型小刀只能用食指和拇指握柄,甭說刀力弱小,人力也使不上的,卻把手指壓紅了,壓疼了,後來是麻了,也沒割開多少來。我索性就強撅樹條,等切開的那點小口裂大一點,就兩手緊握樹枝轉圈擰,左右來回地擰,擰了再割,割了再撅,撅了再擰,交替使招,狂轟亂炸。久攻之下,頑敵終於敗服。雖已大汗淋漓,身疲力盡,前天受傷包紮着創可貼的右手中指傷口被擠破,流出了鮮血,但心裏有一種勝利的喜悅。我開始用整理好的新鮮樹枝採摘槐花,這下結實了,再怎麼擰,樹枝不斷而槐枝斷落,加快了速度,又多采了一些的槐花。底層的槐花很快採完了,高處的槐花卻是密密麻麻,豔潤鮮嫩。然而手中的樹枝畢竟長度有限,我們只能望花興嘆。上樹!哥們幾個都想上樹!都比量了幾下,都沒能上得樹去。主幹太高了,沒有一點彎曲和節檔,根本無法爬上去的。小時候上樹掏鳥窩,這樣的樹簡直就是小意思,雙臂抱住主幹,兩腳左右一夾,再一登,就上一步,胳膊與腿腳幾個配合下來,就爬上去了。但現在不行了,畢竟歲數在這兒,當年的動作做不了了。這時候,我尋思着能不能借力於旁物上去。選了幾棵旁樹側節目測了一下,掂量了一下,覺得憑現在的體能還是無法實現。突然發現有兩棵槐樹相距一步之遠,左面那棵膝高之處有稍有彎曲,右面那棵約兩米處有一個節杈,旁邊就是廢棄民房的入門雨搭平頂。我目測並掂量了一番,覺得這裏可行:一隻腳登上左樹彎曲處,雙手就夠着了右樹的節杈,兩腳再夾住右樹主幹,再用力往後一登,屁股就可以坐到屋頂上去,再轉身移腿,起身,就站在房頂上了,房頂可以夠得着好幾棵槐樹的花呢。有了,幹!哈哈,成了!這下好了,問題徹底解決了!“哥們,你們都別忙活了,都在底下檢花吧。”我舒舒服服地坐在房頂上採集低處的,又站起來輕輕鬆鬆地摘取高處的,一串一串地往地下扔花,他們樂開了花兒地往口袋裏檢花。不一會兒,房頂上高中低處的槐花采摘完了,兩大口袋也裝滿了。

我們滿載而歸,一路上歡聲笑語。

這次,我和文梓都下廚。我主理槐花清蒸魚、槐花炒蝦仁,別的幾樣,由文梓完成。酒是內蒙馬奶酒,是老伍帶來的,老羅帶了魚蝦,廚房打下手,表現也不很賣力。

掌燈時分,我們的槐花宴開張了。酒過六巡,老羅大哥發話:“詩人,來首詩,助助雅興如何?”我構思片刻,詩從口出——

槐花仙子玉冰心,

不負人間兄弟情。

千苦憐得美人意,

天涯無去香入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