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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故鄉往昔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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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母親打來電話說二哥走了,聽罷我不禁心裏一顫,二哥瘦小的身影針扎般刺痛着我記憶的神經。

憶故鄉往昔散文

二哥是我八杆子打不着的二哥,他是我們家的鄰居,大我十歲,因此從小到大也格外的疼我。二哥家窮,靠換親娶來了漂亮的二嫂,二嫂是不願意的,那又能怎樣呢,她還是成了二哥的媳婦。

之後,二哥的生活就像鐵軌上的火車,生子、種田,養家餬口。每次回家,二哥會去看我,每去一次我便會覺得又生分了點,雖然二哥的眼神依然告訴我他的關心。我曾在許多個無眠的夜裏問自己,這到底怎麼了,我沒有找到答案。

二哥走了,我在心裏一遍一遍地念叨着,二哥到了另一個世界裏了。二哥,那個世界有瘋狗嗎?你還記得嗎,我五歲的那一年爲了保護我,你揹着我和一條瘋狗賽跑,到底你沒跑過那條狗。每每想起這件事時,我是笑着的,可是此時我的笑臉上卻有鹹鹹的東西滾入了我的口中。

是的,二哥已和我是兩個世界的人了,二哥又何嘗不是一直和我生活在兩個世界裏呢。我突然的意識到我和二哥生分的原因:我的腦子裏裝的滿是生活留下的疲憊,以及那些縹緲的名利,我竟然沒給故鄉留下一絲的空隙。

於是在這溫暖的春季裏我想到了故鄉河堤上的大片大片的洋槐花。

洋槐花一望無際,白白的,像甜甜的棉花糖,像漂浮的雲彩。槐樹林是鳥兒的樂園,知名的、不知名的站在樹的枝頭唧唧喳喳地叫着,像在演奏歡快的交響曲。躺在林中,呼吸着春風送來的洋槐花的甜甜的味道,聽着鳥兒們縱情的歌唱,別有一番情趣。

於是我想到了那帶着溫情的村莊。

太陽落山了,忙碌一天的鄉親們在夕陽中牽着牲口回家了,鄉間的.土路上時不時地會飄來爽朗的笑聲和牛羊驢的叫聲。不一會兒,村莊的上空便會嫋娜地升起陣陣的炊煙,隨之而來的便是滿村莊的玉米的香味和紅薯的甜味。這時大嗓門的母親便會站在村頭像喇叭一樣喊着:柱子、二子來家吃飯了。調皮的弟弟有時故意不答應,找到弟弟的母親會扭着他的耳朵提着他回家,弟弟悽慘的叫着,惹得叔叔大爺們像看耍猴一般地笑着。

夜晚,月光柔和的親撫着村莊的每一個角落,他好像怕驚醒沉睡中的忙碌一天的村民。村莊是如此的寂靜,偶爾村東的狗叫聲便會傳到村西。

喧囂、浮躁、聲色犬馬都不屬於我的故鄉,記憶中的鄉親們都是陶淵明,雖然他們不會寫“種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這樣的詩句。

我還想到了一個個可愛的我的鄉親。

流着口水的豁嘴的大陶。

生產隊的山楂熟了,紅紅的像一個個小燈籠掛在枝頭,看着這些小燈籠我們就會流口水。小夥伴們在一個很熱的中午,探知看果園的大陶不在,一窩蜂地衝向嚮往已久的陣地。大陶竟然像天兵一樣出現在我們的面前,於是我們四散而逃。弟弟小,跑不動,我們兄弟倆被大陶拿下了。

“腳上流血了”,惡煞般的他流着口水說。

弟弟哇的一聲哭了。

大陶趕緊地到田埂上蓐了幾片草葉,放在手上細細揉搓着,搓成一個餅狀敷在了弟弟的傷口上。

我至今還記得他在離開時那崢嶸的面孔。

結巴的建軍。

建軍是我的玩伴,也是我的同學。他的父親在廣播站工作,因而家庭條件較好。

一次我到他家去玩,看到他家的房樑上吊着個籃子。那時的農村一般把好吃的都吊在孩子們夠不到的房樑上。

“那裏是什麼?”

“角,角蜜。”

“拿下來消滅它。”

“俺大說那,那是瞧,瞧人的。”

禁不住我再三的勸導,建軍把角蜜拿了下來。

“就,就吃一個啊。”

當吃完第一個角蜜時,我感覺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一個又一個我們就這樣把它消滅完了。

晚上,夥伴們捉迷藏時,建軍說他的腚還疼。

……

如今呢,可是如今呢!

曾經開着潔白花朵的槐樹林被速生楊取代了,再也看不到有着遒勁樹幹的槐樹了。我竟然找不到童年的記憶了。

村裏到處蓋着漂亮的樓房,整日大門緊鎖。我的可愛的鄉親們呢,你們還是我曾經的鄉親們嗎?

大陶不再看果園了,果園早已沒有了,40多歲的大陶後來到蘇州打工去了,他還是流着口水,他還是豁着嘴,只是聽說,他因偷電纜進監獄了。

結巴的建軍在街上做起了生意,他還是結巴着,但算起賬來,從來沒錯過。

……

我突然的又覺得故鄉跟我也生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