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的磊散文

和磊認識沒有幾天。卻好象相識多年。他試圖和我戀愛。當然，對他來說，那不是試圖，是一種意願。對我來說，是他在試圖。

初見。他問我說，以後我可以把你的牙換了嗎。我說，那或許會痛。一邊想象了一下那樣的場景。

在很多年前，一次即將訂婚。男方計劃在下午領我去做牙齒的手術。他們沒有來得及告訴我這個打算。就在訂婚宴上，與家長髮生衝突，不歡而散。

我吃過飯後習慣用鏡子照一下。或者漱一下口。磊說，你已經有我了。以後還需要那麼麻煩的用鏡子嗎？只要張開口，給我看一下就可以了。

怎麼可能。想象一下，你會給別人看你飯後沒清理過的口腔嗎？牙齒上面有可能沾着一片菜葉……想想，是多麼不浪漫的事情。

他說他不是別人。

那也不行。

我是始終保持距離感的人。也習慣保持美感的人。除非不得已，我不會給人看任何私人的一面。比如去衛生間一定會鎖門。即使在婚姻裏，也是一樣。

當然，我向林暴露過全部的病痛和軟弱。也可以讓他看到睡到凌晨醒來，尚未梳洗的樣子。但是一般情況下，我不會這樣示人。

見到磊的感覺很奇怪。就象認識很多年。可以很自然的.一起走在街上。不會有排斥和抗拒。可以在軟弱的時候，和他一起出現在衆人面前。可以對別人說，這是我的男朋友。不去想一些實際的問題。覺得有什麼事情，可以攜手面對。

這還是與愛或不愛無關。我不是輕易會投入熱情的人。也沒有多少熱情。只是需要陪伴。卻不會輕易接受哪一個人的陪伴。

他讓我覺得很安心。可以去信賴。他說，這與認識時間的長短無關。我居然認同這句話。這很不容易。

我知道，在無數相見裏，我對太多人都沒有任何印象。都不想走近。

第一次見到他，他乾淨整潔，站在那裏風度翩翩。對我溫和一笑。

吸引我的異性特質，是溫暖，關懷，純淨。

第一眼看到他，感覺他很純淨。

第二次見到他時，知道他重視的特質，一是孝順，二就是乾淨。

他從前穿了多年白衣。用他的話來說，現在開始邋遢了，開始穿深色。

不過，還是看上去比我利落。

世人皆趨利避害。沒有人不喜歡與美有關係的事物。

有時候，爲了一份美，願意去面對這骯髒濁世。

我願意去和他相處，就象我願意接近清潔的事物一樣。

已經去世的曹老師對我留下的一句遺言是，莫強求，莫閃躲。

我不強求。但習慣閃躲。比如面對磊長久注視的時候。面對他想要走近的願望的時候。我會有各種方法，不露痕跡，或露痕跡的避開。我很習慣於這樣做。在若干年裏，已經這樣閃躲過多人。

不知爲什麼，有一種人會被我吸引。他們大男子主義，脾氣急，做什麼像什麼，能張羅，整潔，討厭女人抽菸喝酒罵粗話。他們通常年少不羈，如今勤快努力，埋頭工作。偶爾笑起來頑皮，彷彿倍受嬌寵。有異性緣，又倨傲，貌似謙和，實際一般人看不上。

而我完全相反，貌似循規蹈矩，慢性子，喜歡被保護被領導，幹什麼不像什麼，羨慕別人抽菸喝酒講粗話。不夠整潔，有同性緣，從來不覺得自己可愛，不會在笑時放電，不太會應對世事和人際關係。

是互補麼？彼此之間爲自己所沒有的東西而吸引？

磊喜歡吃的食物，都是我平素不碰的。冰糕、麻花、油茶麪……

這些都是小節。

我喜歡潔身自好的人。喜歡有一定原則和底線的人。喜歡有正事，務正業，把大部分精力放在正途上的人。

和這樣的人在一起，會覺得生活比較有希望。

會有信任感。

年少不羈，會讓如今的他體會到有些事情的重要。而倨傲，會讓一個人不會隨意爲其他人所吸引。很難被牽動目光。做事的能力，是最能體現異性力量的地方。而整潔，意味着對向上的美的欣賞與追求……

我同樣習慣於接受這種類型的人。雖然知道他們背後有脆弱的時分，有很多疲憊與不能言傳的壓力。這或許就是他們選擇我的原因。覺得我沒有那麼高的慾望，貌似容易滿足，貌似淡泊，讓人輕鬆。

關於磊，瞭解尚少。只是很希望天氣可以暖起來。可以和他抽時間去散步。婚姻意味着一種天長地久的陪伴。選擇哪一個人，陪在自己身邊。同樣是很重要的事情。比起愛與不愛，更有俗世的力量。

磊說，夫妻之間，是交心的關係。又斟酌了一會詞句，覺得這樣形容不能表達他的意思。最後決定說，是掏心。

我也很期望有一天，能夠交付自己的心意。這對我來說，是困難的事情。

或許可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