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鏡傳奇的抒情散文

鏡子，是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用品，古時候，上至商代周代下至明末清初，三千多年時間，古人所用的鏡子主要爲合金青銅鏡。書上有“以古爲鏡”、“以古爲鑑”之說，其中“鏡”和“鑑”是有所區別的。《隋唐嘉話》記載，唐太宗李世民對樑公房玄齡說：“以銅爲鏡，可以正衣冠，以古爲鏡，可以知興替，以人爲鏡，可以明得失。朕嘗寶此三鏡，用防己過。今魏徵殂逝，遂亡一鏡矣。”後《舊唐書*魏徵傳》引用相同，《新唐書*魏徵傳》有所微調：“以銅爲鑑，可正衣冠，以古爲鑑，可知興替，以人爲鑑，可明得失。”前者白話，後者文言，把“鏡”換成了“鑑”。

“鑑”前身字是“監”，本義都有照視的意思。《尚書*酒誥》：“古人有言曰：‘人無於水監，當於民監。’”三代之前，人們多用瓦盆、木盆盛水照視，後來有了青銅器，出現銅盆、銅鏡，“監”順變爲“鑑”，“鑑”的本義是盆一類的可照視的大器物。後來銅鏡流行，大約春秋戰國時期出現“鏡”字。《韓非子*觀行》：“古之人目短於自見，故以鏡觀面。”

隋末傳奇《古鏡記》，是一部集志怪、敘事、象徵於一體的文人小說，寫的是隋煬帝大業七年到十三年間，一面古銅鏡的故事。作者王度生卒不詳，當過隋煬帝的御史、著作郎、芮城令，修撰過國史，約於唐高宗武德初年去世。小說先寫古鏡由來，汾陰奇士侯生，王度常以師禮事之，侯生臨終前將古鏡贈給王度，曰“持此則百邪遠人。”王度受而寶之。侯生曾對王度說，“昔者吾聞黃帝鑄十五鏡，其第一橫徑一尺五寸，法滿月之數也，以其相差各校一寸，此第八鏡也。”

《古鏡記》所寫的幾個故事有，大業七年六月王度在長樂坡，巧遇千年狸貓變成的美女鸚鵡，後鸚鵡醉歌曰：“寶鏡寶鏡，哀哉予命！自我離形，而今幾姓？生雖可樂，死必不傷，何爲眷戀，守此一方！”八月十五王度與友人薛俠，比試古銅劍和古銅鏡的夜間光彩；同年冬，聽老叟豹生說起古鏡前事；大業九年正月朔旦，一胡僧至居所拜訪古鏡；其年秋，在芮城縣衙大棗樹下除蛇怪；其年冬，以鏡除疫後夢見鏡神；大業十年，王度之弟王績辭官欲遍遊山水，借去寶鏡，從長安出發，經嵩山、箕山、太和、宋汴、揚子江、南浦、天台山、會稽、豫章、豐城、廬山，途中每遇險境，古鏡顯靈，每每化險爲夷。後經隱士蘇賓提醒，又夜夢鏡神催促，大業十三年，王績回長安歸還古鏡。同年七月十五，寶鏡離匣自去。

《古鏡記》應該是當年暢銷書，大學子王度，官逢隋末亂世，修撰國史未成，卻以一篇小說流芳百世。這篇小說也有一些象徵意義，據說，隋煬帝晚年銳意盡失，時常引鏡自照而嘆，也許和《古鏡記》的千年狸貓有所同感吧。

軒轅黃帝鑄有十五面鏡子，參照月亮圓缺，從初一到十五，第八鏡就照出了千年狸貓的原形。其實月亮的圓缺只是光影差異，月亮一直是在那裏的，神祕的是，月亮總是以一面對人，地球轉，月亮不轉，或者說，地球不轉，月亮在轉，或許對於遠處的太陽來說，這只是一個相互擁抱過程中的無數個片段。最小的`鏡子是什麼樣子，最大的鏡子是什麼樣子，其它鏡子如何，無從而知。

或許可說，歷史有十五面鏡子。秦失其鹿，狐鳴楚興，鹿，是誠信的象徵吧。隋亡於朝廷失德，運河科舉，爲唐人承，鏡子是怎樣的象徵呢。時常，對於或久遠或咫尺的歷史，或政或軍，或貨或文，古今中外，三教九流，角度不同，觀點看法也是多樣，衝突驟起，輕則傷情，重則傷心。所謂信息爆炸，人在享受大量信息的同時，也被信息的激變所累。想一想那十五面鏡子的傳說，古人不彌，古事亦近，古語新話，萬變不離其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