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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親愛的大姨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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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大姨現住在農村,從事普通的農業生產,她養育了兩個兒子,現又撫育着幾個孫子、孫女,平時,過得充實而勞累,也許在她看來,這些有關生活的勞作很平常。遠沒有城裏人說的那麼誇張。

我親愛的大姨散文

我的大姨沒有太多精緻的生活態度,她有的,就是樸實的莊稼人的情懷。比如,到集上買土雞,賣雞的人會提起一隻看起來羽毛豐盈的大雞來,我大姨捏了下雞尾的地方,這個不行,再拿一隻來。還比如,夏日炎炎,她揹着一捆捆玉米杆子,紮成用於方便的小棚,直到頭上冒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時,還沒停的意思。

在我母親的敘述裏,我得到大概這麼個印象:在這個塵世中,我大姨經歷過許多悲歡離合。大姨年輕的時候很要強,她們姐妹三個,數她最潑辣,得理時,嘴皮子是一點不饒人的。她也十分好學,比如,那時候興起的縫紉,她總是步步爭先,可她總給人一種事事都會壓人一頭的感覺,她自己縫紉,還是不錯的,待我母親也學起了縫紉,我大姨心中就起了些許不平,老向我姥姥進言說:“桂英(我母親的小名)這手藝不中。”我母親上機的次數就少了,再比如,家裏逢年過節,我大姨做麪點,總會支使我母親刷盆,其實,我母親也會做麪點,而且也並不比她差。

大姨出嫁時嫁的是一位鄉中學老師,姨夫很勤快,腦瓜也活絡,婚後的生活一度很和順。可是天有不測風雲,爲了多掙些錢,姨夫在一次炮製鞭炮中被炸死,大姨在姥姥家得知這個消息,一度昏死過去,二表哥用小推車把他母親拉回了家。推車很重,繩子嵌進了肩頭,勒出很深的印記。後來,我大姨沒有再嫁,含辛茹苦地把兩個兒子撫養成人,大兒子做起了小生意,二兒子在工廠當了技術工,娶妻生子,一家其樂融融。

大姨其實有個大孫子的.,因爲太胖,闌尾炎沒檢查出來,造成了闌尾穿孔,得了敗血症,離開了人世。那時我大姨的大孫子已經13歲了,從那以後她總覺得對不起大兒子,也總覺得她的大兒子在心底埋怨她,所以,有段時間,母子二人的相處變得格外困難。以致有我大姨半中午坐在田埂上哭泣這個事件。我大姨性格剛毅,別人面前很少哭過。

我的姥姥在第二個年頭上逝世,她那天沒吃早飯,又有些生氣,早起做生意,起香時,那麼重的香提攜時,一口氣沒緩過來,暈倒在路邊,路人將她送進了醫院,但沒有搶救過來。賣香的人還多要了100元,並沒找給我的姥姥。大姨知道後,格外心寬,再沒指責對方這件事。

母親、大姨、小姨自是十分悲傷。母親和姐姐回老家奔喪,在後來姐姐的作文裏,她寫道:“姥姥被下葬的時候,大姨趴在地上,嚎啕大哭,……那一年是最痛心的一年。”

我自小生活在城裏,近年偶爾和我母親回去過幾次,第一次見大姨是在一個微雨的早晨,大姨來縣城我小姨那兒接我們。她穿着一件印花厚布褂,身形略顯臃腫,但行動起來很麻利,我們坐在有棚電動車裏,踏上了去鄉村的路程。

鄉村到處是平整的麥田,青色的麥穗已散發出誘人的香氣。我大姨搓了一把麥仁填進我的嘴裏,我嚐到一絲甘甜,才發現我大姨的手很粗糙,颳得我的兩頰生疼。

進得院中,那是一棟二層小樓,通電,有熱水器,自來水。牆角有隻大黃狗,躺在木板上,對我們十分好奇,不時吠叫一陣。我們坐在有石榴花的院子中乘涼,我們剝落生,剝豆子。我母親和我大姨談論着散亂的往事,和一些現在的事情,好像總也談不完,直到天擦黑,我大姨爬上鋪墊爲我們縫製新被子,套上新枕頭,這才踅出房門。

第二天,大姨早起熬了甜糊塗,我見到了土鍋竈,燒柴火的那種,要用玉米芯子點火,熬出的粥是又香又甜。我媽把包在頭上的汗巾取下,抖了抖菸灰,此時我大姨又端上了醬豆腐……

此後,清明前,大姨、母親、小姨,她們三姐妹去姥姥墳頭燒了紙錢,天陰沉沉的,煙雲總也不散。不一會便滴起了小雨點,我大姨不小心踩在了稀泥中,也許心中還是悲傷,行事總難免要出些差錯。

第二次到我大姨家,正趕上收麥子。麥子收好了拉到院中,大姨仔細地把運車上殘留的麥子耙下來,用鐵杴攤平便於晾曬。而後我們去麥地,把那些麥秸攏在一起,用車子運到地頭去。此時大姨在一旁看着,機車把落生的種子種在土地裏,那份凝神至今我依然記得。

擡眼看着金燦燦的色塊,我大姨還在勞作。不過大家心裏頭都透着一股喜悅。一羣小孩子在收割後的麥茬中穿梭追逐,天空是藍藍的,風兒吹送着人們的笑語和寒暄,處處透着豐收的感覺。

大姨家添了新孫,辦了喜宴,宴席在農村,我大姨忙着敬菸,每一桌都會看看,聊聊,實在抹不開身與我們多說。那時的她正保持一個主人的氣場,我發覺那時我的大姨是周全而得體的。我小姨常說,過一輩人就是這樣,我那時看到的是一種傳統積習的延續,參雜着長輩們滿滿的幸福與期盼。

我們後來就住我小姨那,不久便出發回家,我大姨得知我們要走時,打了好幾通電話,說着說着,語聲便有些責怪,不久就有些哽咽。我們已經坐上了車,只有告別並期待以後再會了。

回到邊城,和大姨的聯繫,用得最多的就是微信裏的視頻通話了。通話後才知道,大姨大兒子的生意失敗了,踟躇在家中,我大姨又不好多說,只有勸着慢慢再來。閒時,大姨會去擇韭菜,一天六七個小時,掙10塊錢,她的臉曬得黑黝黝的,和我母親敘說時卻很淡然。她的大孫女捉蟬去了,一月下來,掙了六七十塊,只是學習不太用功,大姨少不了要責怪幾句。回過神來,通話中又囑咐我母親,暑天勞動時注意些。她們二人年輕時那些執絆早已淡忘,時常嘮嘮家常,對她們來說,竟是件十分開心的事。大概步入老年後普遍的心態。大姨是個要強的人,但生活的磨難沒有擊垮她,我們小輩們堅信,要強的大姨還會要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