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聚散文

昨天週日，平度以一場罕見的冰雹和連綿的陰雨迎接她的遊子——韓和我的歸來。爲了這次幾天前約定好的小聚，我等了三十多年，確定成行之後竟然激動得幾晚都沒睡好。四十幾歲的人依然能夠沾着枕頭就呼呼大睡，很少會有事情干擾到我的睡眠了。三十多年沒見面的小夥伴們不知變成什麼樣了？

驅車剛一到達，遠遠就看到王大美人站在自家診所門前翹首期盼着呢。王大美人名副其實，模樣美的跟小時候一模一樣，只是多了些珠圓玉潤。韓和我老遠就相中了她的大紅裙子，大大的擁抱之後，顧不上敘舊，茶都沒有喝一口就直奔買裙子的小店。仨人在路上嘰嘰喳喳、對小夥伴們問長問短，還沒聊幾句就到了店家。沒出息地掃了一圈貨，王大美人忽然發現店裏出售大澤山上放養的鵝蛋，於是厚着臉皮向店主索買，因爲是給客戶留好的，期初店主有點爲難，但聽說我們是遠道而來的客人，爽快地賣給我們了，果然我們還沒有離開，客人就來取了，非常感謝熱情的店主和善解人意的顧客。

還沒離開小店，小雨就變成了冰雹，於是一路迎着噼裏啪啦的冰雹艱難地到達了聚會地點，荷花池上的茉莉餐廳格萊美房間，聽聽聽聽，好美的地點好美的房間名，荷花茉莉格萊美，這樣美麗又心儀的餐廳是代隊長同學特意爲美麗的女同學們選定的，而且菜品也是特別爲女同學點的，適合女士的減肥清淡、美容養顏系列，真的很貼心很有愛，感謝他！一番寒暄過後的三分鐘內，大家都被打回了原形，回到了小時候，彼此揶揄諷刺，彼此喊着各自的小名或外號，不時有人爆出哪個人的“糗”事，或者某人說出的某個“梗”，都能讓大家夾着眼淚笑得前仰後合、無所顧忌。

我們默契得彷彿三十年的時間從未從身上流過，又回到了三十年前一起坐在同一間教室裏，讀着千篇一律的書聆聽同樣的教誨。好看的紅酒躺在酒杯裏安靜地等待着，沒有誰在意過它們，它們也在靜靜地聆聽我們的故事。我們大笑地說着“水分”讀過“初三初四”，說她上三級下三級的同學都認識，其實是對她堅韌的求學精神和努力改變命運的讚許，也是對那時社會現實的無奈；我們說着葛大“財”子那令人仰止的成績，其實是對青春不被辜負的羨慕；我們說着“張班草”的多情、癡情種種，其實是對青蔥歲月的緬懷。無論世事如何變遷，歷經了多少滄海桑田，那些再也回不去的美好時光，一直珍藏在每個人內心的最深處，不會被輕易碰觸，卻能掀起滔天巨浪。其實我跟這些同學在一起只有一年的時間，這一年卻是一生，今生今世甚至三生三世都不會相忘，三十年間雖疏於聯絡卻彼此熟稔、相互掛牽，在我轉學離開他們之後，從此夢裏就只有那一個鄉村中學，只有那一間教室，只有那同一羣人。

我們這個班級當年特別活躍，彷彿每個同學都是用同一個標準挑選出來似的，到如今仍有這麼強的凝聚力跟我們 的班主任張老師對我們的寵愛是分不開的。張老師是看着我從小長大的像哥哥樣的親人，他跟我們打成一片，沒有師生間天然的隔閡，犯了錯誤也不過分苛責我們。記得有一次，我們幾個淘氣包又一次逃避課間跑步，張老師讓我們自己站起來，當然我也勇敢地站起來了，他了解我，知道我自尊心強，竟然說：“哦，你請假了哈，那你先坐下吧”，呵呵，公開偏心！在那個年代他竟然沒有一次體罰過學生，而且特別關心家庭有實際困難的學生，在今天都是難得的'用心感化孩子、教導孩子的好老師，據說在平度的同學每次聚會，都會邀請張老師參加，早已把他當成了朋友而不只是老師了。這次小聚，張老師因在外地沒能趕回來參加，很是遺憾。不過席間，每個同學都跟他通了電話，向他傳達了最真摯的問候。在他的諄諄教導之下，同學們如今都生活得很好，有的在中央部委工作，有的考上大學後分散在外地，有的在縣城的各個崗位上，大部分同學還依然守候在老家，侍弄着祖輩傳下來的土地，或者做起了生意，不管在什麼地方，從事什麼工作，據統計都很幸福，這點特別重要。

思念那麼長，相聚卻總是很短暫。一眨眼就到了分別的時刻，雖然誰都不願提起，這一刻，終究還是要來；雖然在心裏默默祈禱這一刻晚些再晚些到來，該來的還是來了。熱情的東道主做了總結，紳士的男同學一一跟女同學喝告別酒，端着酒杯的手在微微顫抖；感性的女同學跟男同學喝祝福酒，眼裏泛着晶瑩的淚花。男生女生、話裏酒裏都是依依不捨。其實每個人心裏都明白，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所有的相聚都有分別的時候，就把這次分別當成是一段長假，假期過後，大家仍要聚在一起上課，這樣想着，心裏會不會好受一點呢？

別過大家，五個女同學又聚到了王大美人家的診所，說了會兒女人們特別感興趣的話題，聊着各自的家庭和孩子，聊着各自的工作和生活。時間過得飛快，到了真正要離別的時刻了，我們約定一年兩聚，天空中又飄起了細雨，擡起頭，不知是不是雨絲打溼了我的雙眼。

感謝有這樣一羣人！期待着下次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