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橋檸檬老奶奶散文
01
結束上午的會議，走出辦公大樓，我擡頭看見天有些陰沉，眼看老天正在醞釀着要下一場雨了。
一如往常，我走過天橋準備到馬路對面坐公交車。天橋下車輛川流不息，天橋上三、兩個路人，行色匆匆地各自走着自己的路，誰也不多看誰一眼。
下天橋的臺階分兩段設計，轉角處有一個平臺。平臺上一個老太太在地上坐着，面前一張塑料佈擺賣着一小堆檸檬果和幾扎草藥。路人邁着匆忙的腳步趕路，沒有人停下來表示對檸檬和草藥的興趣。
我看了老奶奶一眼，感覺她年紀約七十多歲。她擡頭看着我，滿臉的皺紋，眼睛裏露出些許的期待，手指着檸檬，低聲說：“買檸檬吧。”
我耳聽着她的叫賣，雙腳慣性地下着臺階。就在我快步走下天橋的瞬間，老奶奶臉上的皺紋讓我想起了自己的老孃。
02
來到這座城市二十多年了，我既沒有學會用草藥煲湯，也很少喝檸檬水，地攤上擺賣的商品並不是我的日常所需。
但是，此時此地，在這樣一種天氣下，平臺上的老奶奶勾起了我對已逝老孃的想念。內心深處某個柔軟的東西，使我決定照顧一下老奶奶的生意，希望她能早點回家。
於是我轉身慢步走上臺階，來到老奶奶的面前，指着地上的檸檬詢問價錢。
她說：“5元3個。”
我說：“好吧，給我來6個。”
她很快從右手邊一個佈滿泥灰的蛇皮袋裏掏出一個白色塑料食品袋，準備給我裝檸檬。我在揹包裏翻找錢包，由於很久不使用現金，掏錢包實在是件讓我顯得笨拙且費時間的事。見她在等着，於是我說：“你幫我挑吧。”
我手在摸索着錢包，眼睛在看着老奶奶的雙手。
只見那佈滿凹凸棕褐色斑點和溝壑縱橫的`雙手，把地上的檸檬抓起又放下，如此重複數次之後，她選出6個裝入袋子。我眼見她並沒有把地上最大的檸檬給我，一絲不悅掠過心頭。
付過錢，我繼續趕路。心說：“我在照顧你生意，你難道不該主動把最大的給我嗎？哼，我以善心對你，你卻以習慣對我！”
看來在這世上，你的好心並不總能得到同樣的迴應。
後來，有幾次，我又路過天橋，又見到賣檸檬的老奶奶。這時我的心裏彷彿產生了“免疫力”，理智已不將眼前的老奶奶去聯想已逝的老孃，內心深處對老奶奶那種憐惜沒有了，我以儼然一副陌路的心態從她身邊走過。
03
檸檬在冰箱裏放了半個多月，雖然每天開關冰箱數次，我並沒有要吃它的想法。
週末，家裏來了個朋友。她看見了冰箱裏的檸檬，表示自己喜歡喝檸檬水。
在準備檸檬水的過程中，朋友在旁邊誇我買的檸檬好。
我順便問她：“你懂怎麼選檸檬嗎？”
她說，選檸檬要三看一掂。一看果皮緊繃而光滑，二看顏色金黃均勻亮堂，三看兩端果蒂綠色則新鮮。最後要掂量一下，份量較重則果汁含量多。
我說：“我以爲要挑大的買。”
她說，這是個誤區，有的檸檬雖然個頭大，但拿在手裏卻有些泡，掂份量纔是關鍵。
“哦，掂份量纔是關鍵！”我在心裏重複了一遍。
接着，我把冰箱裏的6個檸檬，按照朋友說的標準一一檢視起來，最後得出結論：果然個個都是好檸檬。
我和朋友品着酸檸檬水特有的清新香氣，心裏卻浮想着那天在天橋平臺上老奶奶挑檸檬時手上的動作。
原來最大的不一定是最好的！半個多月前曾在心裏的那絲不快，此刻，都煙消雲散了。
第二天，我又過天橋，卻不見老奶奶的身影。
第三天，再過天橋，依然不見老奶奶的蹤影。
我不僅在心裏問：“天橋檸檬老奶奶，你還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