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生命倒數散文

記得前不久，我剛剛寫過一篇文章做“百日祭”，我用倒數日子的方法寫了舅舅生前很多事情。現在可以用禍不單行來形容，在農曆十月初一給舅舅上墳之後，舅媽又查出了腎癌，並且已經轉移成肺癌和肝癌，可能還有其他很多被感染的地方，表哥表弟們沒有繼續再檢查。因爲發現的這些已經判定了，已經沒有任何治療的意義。

生命開始倒數，誰也不知道可以倒數多久，日落一次，日出一次就添加一天，日落一次，日出一次又添加一天。生命孱弱到極點，誰都是眼巴巴的看着，仿若一個沙漏，上面還只有一點點，誰都不能去堵住，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一點兒忙也幫不上。

舅媽只是知道自己肺炎和腎炎，還有一些貧血，她開始的時候堅決不要住下，她還惦記表弟媳婦剛剛懷孕沒人照顧，惦記家裏的房子漏雨了，現在初冬正是維修的好季節，惦記住院兒子們花好多錢，說回家吃一些中藥就會好。我們去看的時候，強忍着跟她說笑，照顧他們一輩子了，現在也是時候回收啦！給他們機會表現一下，不要太寵着他們，他們也都是當爹的人啦。

舅媽咳嗽一年了，斷斷續續的。四月的時候在表弟那裏檢查過，當時化驗很多，還做了CT，當時的結果說沒事，就是風溼性咳嗽，慢慢會緩解。這次住院讓這裏的大夫看了之前的片子，大夫說，看這個片子，當時就一定有陰影，已經轉移了，這算是誤診呀！表弟欲哭無淚，他鬧着要回去找他們拼命，大表哥強壓住，現在那些都不重要，即便讓他們償命，也多給不了舅媽多一天的生命。算了吧，還是顧好現在。

舅舅沒的時候，舅媽正在表弟那裏看孩子。舅媽踉蹌着趕回來的時候，特別冷靜地掀開白布看，拉扯着舅舅的衣服說，這都是穿的什麼呀，他都不喜歡，忙乎事情的鄉親趕緊拉開她。出殯的三天，舅媽都沒有哭，很多時候，她還是在嘮叨，不要多花錢，人已經沒了，多花錢也沒用，你們的日子還要過。她總是咳嗽的躺不下，一直靠着牆坐在牀上。

現在想想，肺癌的人就是一直咳嗽，還有一個跟普通咳嗽相區別的是咳嗽的不能躺下，坐着沒事，躺下就咳。但當時沒有人注意到她，都在爲舅舅的猝然離世傷心，都在傷心的哭喊，舅舅沒了，回家還奔着誰。

當時說是那樣說，舅舅沒了，誰也改變不了，其實還有舅媽呢！舅媽平時不愛說話，過日子很精細，問缺什麼，每次都是什麼都不要。舅舅和舅媽一輩子總是吵架，但遇到事情卻還是兩個人在商量，這可能也是一種夫妻相處的方法。舅舅沒了，舅媽總是說，他一輩子都捨不得吃，現在她也什麼都不想吃，總是感覺他在看着，卻吃不上。

舅舅沒了，舅媽快速的消瘦，我們都以爲她的傷心。她依然在咳嗽，表弟拉着去社區輸液，買藥都不能緩解。她低燒了好久，但卻沒有說。她只是想着，已經很麻煩孩子了，他們這麼忙，還要耽誤時間陪自己輸液。

舅媽的病沒有任何治療的意義，一切都向着不好的方向發展。我們無能爲力的看着，甚至都不敢多說。

有的時候想說，要不出院吧，回家看看大傢伙，是不是心情可以好一點，是不是可以多堅持一段時間；要不來我們這裏吧，跟着二表哥住，想當初她照顧孫女在這裏住了好幾年，對這裏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熟悉。她開始的時候也偷偷跟二表哥說，等出院不去給表弟看孩子了，想來這裏住幾天。但看着總是出不了院，看着孩子們總是去樓道抽菸，孩子們快速消瘦，她突然堅決地說，不來了，出院直接回家，等好了再來。

我好想說，讓她來吧，住一天也好呀！但卻不敢說。她羸弱的身體是否可以經得起長距離的顛簸，萬一來了，加重了病情，我們又如何擔得起。

又想着，要不直接告訴她吧，問問她還有什麼心願，我們一一的爲她實現。但又聽母親說，不行，如果她真的知道詳情，萬一自己泄氣了，可能很快就沒了，什麼心願也無法實現。

我們誰都不知道可以倒數多久，只能這樣看着蒼白逐漸爬滿她的臉龐，她空洞的眼神空空地看着窗外，誰都不敢問她在想什麼。

每個人都戰戰兢兢地，我們這些遠遠望着的，每天都電話問候，她身邊照顧的，每個人都強打笑顏，咬碎牙齒往肚子裏面咽。一分鐘，又一分鐘過去了，心中就是這樣的惶恐，可以這樣堅持多久，最好不要聽到夜半響起的電話鈴聲。

二表哥說，後悔呀，一直問，卻沒有想到帶她去更大的醫院看，如果每年都給他們都做個體檢，他們也不會病的這樣重纔會被發現。此刻不管咋捶足頓胸也不管用了，舅舅已經沒了，到現在不過五個多月，舅媽的.生命之河在慢慢乾涸，我們甚至感覺每多一天都是奇蹟。

其實，每個人的生命都在倒數，當呱呱墜地之後，或長或短的生命之路都在一步步接近終點，誰都沒有返程票。可能是我現在這個年齡，三十多，上面老人已經垂暮，下面孩子還正用人。可能會更多的體會到生活的艱難，也更多的體會到自己在這個家庭中的重要性。他們都在依靠着自己，那麼自己就必須更強壯，心思也必須更縝密。

在此，我說這麼多，我就是想告訴親愛的朋友們，房子、車子、票子都是生活的基本，但不是必須，家人的健康纔是在重要的。如果可以，每年給家人做一個體檢，隔三差五給家打個電話，如果離得近，時不時回家看看，蹭蹭飯，或者回去讓他們檢驗一下自己最近練好的新廚藝，他們看着也高興。老人身體不舒服的時候，千萬不要想着湊合，一定要帶他去好好看看，很多疾病的表象是不同的，比如心絞痛的表象可能是心口疼，也可能是牙疼、胃疼，比如驟然消瘦一定要查查血糖、甲功，還有很多常識，一定要多學習，不要記錄在本子上，要記在心裏。

我還想說，還要愛惜自己，不是年輕就擁有健康，現在很多疾病的發病年齡已經降低很多，兒童都有得糖尿病、心臟病的。不要自持年輕就驕縱自己，要規律生活，適當運動，不是爲了減肥，保持體重，而是爲了讓我們的身體更強壯，可以更加穩固的支撐起這個家。

柴米油鹽醬醋茶是繁瑣的，親自動手是需要勇氣的，但爲了家人，我奉勸朋友可以走進廚房。用心的去研究，爲家人烹製也許不味美但很綠色的蔬菜、乾糧。也許弄得挺狼狽，但，這不也是愛的表達嗎？

寫文章的時候，火紅的太陽漸漸落山，又一天即將過去。舅媽又給我們多一天驚喜，真好！這些文字她可能不會有機會看到，但期待，我們還可以陪伴着度過多一天，更多一天……

祝福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