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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在哪裏散文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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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聽一些小孩子問大人:“爸爸,媽媽,年在哪裏?”大人也異口同聲地哄小孩:“年在每個人的心裏”。這讓我想起一些關於過年的往事……及至長大了,成家了,這才實實在在地想起,年在父母那裏。

年在哪裏散文隨筆

  一、奔年

時節,父母都還健在,我們也都還年輕,無論遠近,也無論有多大困難,我們都會想方設法,奔波到父母的身邊過年,倘若哪一年因爲車票難買,沒能回到父母身邊過年,弄得父母的心中空落落的,自己的心中也是空落落的。即使花錢能吃到比家裏過年更好吃的東西,也感覺到味同嚼蠟。但是,一旦奔回到父母的身邊,心便落到實處,腳也踩到了實處,覺也睡得安穩了,做的夢也是甜甜蜜蜜、喜慶快樂的。

記得當兵的時候,有一年請探親假,原本是想在家裏過年的,結果因爲部隊有任務,假期未滿便召回部隊,走的時候,父母送出好遠好遠,我們的眼中都含着難捨難分的淚水。後來從部隊退伍了,我就在曾經發誓——父母在生之年,自己一定要陪着父母過好每一個年。那時在鄰近的關防鄉工作,每年過年之前,我就會騎着自行車,帶着給父母買的東西,興致勃勃地回到家中,心滿意足地陪着父母過完年。有一年還應父母的要求,求着未婚妻來陪父母過了一個年。

但是我發現,父母親隨着年齡的增長,越來越多愁善感,我們回去時,他們高興得臉上開花,心裏也樂開了花,每當想到年過罷,兒子得回單位上班時,又總是背地裏唉聲嘆氣的,及至我們真正告別父母離家上班時,他們的眼裏老早便含着一包包淚水,稍有觸碰便破眶而出。

 二、辦年

辦年是辦年貨的簡稱,父母都在世的時候,樣樣都想辦個全,有豬的殺豬,有羊的殺羊,還有宰雞宰鴨,從進入臘月開始,所有吃的用的還有玩的都往家裏買往家裏辦,爲的是一年趁着年節好好享樂一次,藉以慰勞一下自己和兒女們。

我記得我爸我娘都在世的時候,每年都會辦很多年貨,什麼豬牛羊肉、還有打豆腐熬糖、薰豆腐乾、醃魚幹、曬蘿蔔乾,如果肚子餓了,眯着眼睛都能摸到好吃的東西。我娘那時最喜歡做的是黃酒,大約在冬月半左右就開始做黃酒,至少要做上兩到三壇。臘八節一過,就可以喝黃酒了,只要想喝黃酒的時候,往鍋裏添一瓢水,水一開,再舀上一勺黃酒往開水鍋裏一倒,香氣便隨着水霧瀰漫,滿屋飄香。

那年我從部隊回家探親時,娘因爲那年四哥當兵走時而過分掛牽,導致神經失常,我回家時,看娘睡在牀上,喊了幾聲都不應聲,爸將我喊到外屋對我說:“我常聽到你娘唸叨說:‘五兒喜歡喝黃酒,我得多做幾壇等五兒回來好喝。’牀底下現在還存着三壇泥封黃酒呢。你試着問她有沒有黃酒,說你想喝黃酒,看你娘有什麼反應。”我再次返回牀前喊娘:“娘,娘,家裏有黃酒嗎?五兒想喝黃酒。”剛喊了一遍,娘便從牀上翻身坐起,麻利下牀,倉促地洗了一下手臉,就從牀下挪出黃酒罈子擱到柴桌上,顫抖着雙手捧着我的臉端詳了好一會兒,嘴裏唸叨着:“真是我五兒回來了?娘不是在做夢吧?”我哽咽着喉嚨對娘說:“娘,真是五兒回來了。娘,我想喝黃酒。”“好,你先到堂屋跟你爸啪噠一會兒,娘這就給你燒黃酒。”說罷,娘用手拍開黃酒罈上的泥封,將黃酒罈掇上竈臺,然後到竈前燒火,再往鍋裏添水……不大一會兒,噴香的黃酒端上了柴桌,我和爸每人喝了兩大碗。

 三、團年

團年,是陪父母過年的.重頭戲。我們家團年的規矩是在晚上,屆時,爸去點燃燈籠裏的漆油焟燭,我們忙着鋪設盅筷,頭一道菜上的是乾果盤子,無非是麻葉兒、杮花兒(酥炸食品)、核桃、瓜子、糖果、水果等八個盤子,爸將燈籠點亮後,就開始祭祖,他一面在席前燒紙、化表,一面吩咐我們給祖人敬酒,並且囑咐每次只斟三分之一盅,分三次把酒盅斟滿,三次敬酒斟過,爸就吩咐我們去門外放鞭炮,一陣噼裏叭啦的鞭炮聲響過,便招呼全家人坐席團年。

我爸是個喜歡熱鬧的人,每年團年的時候,除了敬酒、陪酒之外,他還喜歡划拳,我划拳就是爸教會的。在爸教會我划拳之前,我只會“叼雞子”“打槓子”“猜寶”,爸教會我划拳後,每次划拳都是他輸的多,我每輪至少是四拳三勝,即使爸輸得再多,他也喝得高興。

那一年,爸看到我的未婚妻來陪他們過年,他高興得連喝三頓都不見醉態,每頓都是按照農村的老規矩——一喝二陪三敬四划拳,四輪下來,他至少就有四十盅酒下肚子,可他卻越喝越有勁,越喝興頭越高。

四、拜年

我們的祖籍在江西五陵縣,在鄖西這一片基本上沒多少家門親戚,過年出門拜年,也就僅限於到左鄰右舍家轉轉。後來大哥說下了媳婦,正月間我們便追着大哥去幹佬乾孃家拜年,後來二哥也說下了媳婦,我們拜年便多了一個去處。再後來,四哥和我也都娶了媳婦,正月初二便各奔東西,去給各自的岳父岳母妻兄妻弟拜年,一圈轉回來,差不多就是初五左右了,然後就在家中等着親戚回拜,整個年節都沉浸在濃郁的親情互拜之中。

上世紀的一九九六年以前,我爸我娘相繼去世,但岳父母還在,而且就住在我家,每年過年也還往家奔,就爲陪着岳父母過年,到本世紀的二00八年和二0一二年,岳父母也先後去世,近四年來我幾乎沒有過年的概念了,一是因爲過年有森林防火值班任務,二是因爲頭上沒有父母的牽掛,因此便沒有了過年的興致。

元月六日,兒子從青海大學回來對我說:“爸,我們有四年沒有認真過年了吧,今年我上了大學,姐姐也參加工作了,是不是應該認真過一個年了?”我說:“過,過,肯定得認真地過一個年。”於是,老婆便負責採辦食品,我負責採辦煙花鞭炮等物品,真的準備認真地過年了。好在今年天公幫忙,年前下了一場雪,很多高山地區雪沒有化,除了城邊的幾個鄉鎮偶有火警之外,其它鄉鎮都還太平,估計還能安心地吃頓年夜飯吧。

我認真總結了一下,父母在時,年節在父母那裏,過年便往父母身邊奔波,父母不在後,曾一度有些失落。但是,兒女長大後,我們自己又成了兒女奔年的理由,他們會從祖國的四面八方奔回到我們的身邊。久而久之,過年便成了一個傳統,代代延續下去,綿延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