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希臘朋友家做客散文

赫里斯塔科斯夫人是一位忠厚、善良，溫文爾雅的女人。她60開外了，但依然精明強幹，熱情友好。她的丈夫赫里斯塔科斯將軍是中國武官的一位老朋友，幾年前因病而不幸英年早逝。從那時起，她家的榮華開始衰敗，門前逐漸冷落，車馬稀少了。但是，雖然中國武官一任一任地更換，她們一家與中國武官的友誼卻一直往下流傳。

我於1996年3月出任駐希臘的陸、海、空軍武官後，第一次參加活動就是應邀上她家作客。那是復活節剛過後的一天，夫人在家熱情地接待我們。她向我們表示道歉，因爲過節時有事而未能邀請我們。接着，她把她的女兒們一一向我們引見和介紹。老二在一家旅行社工作，老三在念大學; 她們均未成家。不一會，老大和她的當老闆的丈夫也到來了。他們有一個不滿週歲的女兒。夫人全家與新來的中國武官見面，相互介紹，問長問短，有說不完的友誼。聰明、可愛的`小孫女也着實給這次聚會增添了許多歡樂和喜悅。夫人提議中國武官夫婦和夫人全家留下一張合影。我們欣然應允，擺好了姿勢，留下了永久的紀念。

女兒們下廚房了。夫人領着我們由裏而外參觀她的別墅。屋內陳設相當華麗：高擋的傢俱，鮮豔的地毯，精美的壁掛，說明了主人的依然富有。雖然今年的復活節已經過去，但節日的擺設和氣氛尚在。來到涼臺上，我們清楚地看到，這座三層的小樓依山坡而建，周圍風景秀麗，林木蔥鬱，但視野依然開闊，一眼望去，半個雅典城盡收眼底。在雅典炎熱的夏天，住在這樣一座林遮樹蓋的小樓裏無疑是十分清涼而愜意的。夫人告訴我，她們在城內還有一處住所，平時上班日就住在那裏，全家只是週末或節、假日時纔到別墅來團聚。當然，在海島她還有另外的住房。每年度假季節，她們也會舉家到海島上去度假。

午飯擺上來了。主人依照復活節的習慣，專門爲中國客人烤了一隻小羊。香噴噴的烤羊肉着實讓人嘴饞。夫人用希臘人特有的好客不斷地給我們敬菜、敬酒。酒是自制的，度數不高，但我們都不勝酒力。三杯過後，主人又端來一盤紅殼雞蛋。她讓我們人手一個，拿起來相互碰撞。我與別人碰了兩次，居然蛋殼未破。夫人說，我的運氣會特別好。

飯後，主人又邀我們團團而坐，一邊品嚐希臘的咖啡，一邊拉家常。夫人掏出來一個小本本，上面寫了不少中文字。這是她向中國朋友學的。她給我們念“中國，希臘，友好”，還讓我們告訴她我們的名字如何念、如何寫、如何理解，然後工工整整地記在小本上。

咖啡喝完了，夫人提議爲我們每人各佔一卦。我於是伸出了左手。夫人說，“不要手，只需用你的咖啡杯。”我納悶了：看手相者有，以撲克牌占卦者有，而用咖啡杯來占卜未來，我這還是頭一回聽說。只見她端起杯子，左歪右仰，咖啡殘渣在杯內形成各種圖案。稍幹後，她就開始解卦了。“你不久將去海島一遊，”她說。這是對的。希臘軍方將組織武官團到米克洛斯島旅行，時間就定在7月份。我告訴她，“你算得對。”她很高興，又接着說，“你將在西南方向遇到一個朋友。”這一點我就不敢恭維了：我是第一次來希臘，非親非故，人生地不熟，怎麼可能在西南方向遇到什麼朋友呢?

我們在夫人家度過了美好的一天，告辭時，夫人送我們到汽車旁。車啓動了，我看見她那隻舉起的手久久沒有放下去。

後來，我們又去拜訪過她，也請她一家來使館作過客。如今，我離開雅典了。看着這張照片，我又想起夫人說的“西南方向的朋友”這句話。雅典在北京的西南方向,啊，是了，赫里斯塔科斯夫人，您不就是我在西南方向的一位可敬的朋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