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胡巴

一

胡巴是我最近收養過的一條小狗的名字，這個名字雖不是我賜予它的，但這個名字卻讓我一直放不下。雖然它已經離開了我的生活視線，但是我還是會在它生活過的地方駐足停留，我還是希望能看到它的身影，希望它還能像往常一樣搖着尾巴歡迎我下班回家。

那天我和同學一起去一朋友家吃飯，在吃飯回家的路上，一個垃圾桶的旁邊發現了胡巴。我發現它時它正在找東西吃，棕黃色的絨毛，四肢雪白的丫爪。於是我就給喜歡小動物的女友KK說，你看那裏有一條非常可愛的小狗，我一邊說，一邊用手機電筒照向相正在尋找東西吃的胡巴。KK說在哪兒呢。我說你看就在哪兒呢。我一邊說一邊走向胡巴。KK看到之後說，好可愛的小狗，我們把它抱回家吧。我說，看看得了，把它抱回家怎麼養。KK不高興的說，我不管，隨你怎麼養，我就是要把它抱回家養着。我說我不抱，要抱你自己抱。KK說，誰看見的誰抱。我說憑什麼。KK說，什麼也不憑。話沒說完說KK的小嘴就倔了起來，一個人頭也不回的往家裏走。站在我旁邊的同學，看到我們倆生氣，因爲那條小狗，就走過去一把把它抱在懷裏。說走把，我幫你們抱回家。

其實不是我不願意抱它回家，不願意養它。一條小狗，吃不了多少東西，也佔不了多大地方，而且還那麼可愛，那個女孩子都會喜歡，哪個人遇見的人也都抵擋不住它天生的可愛。我只是覺得把它抱回去，不知道該把它放在哪裏，該怎麼養着。因爲我們誰都沒有那個精力和時間去照顧它。

空間上，我們租住的房子在三樓，一間房子，一個陽臺，該把它放到哪裏。房子裏一張雙人牀佔據大半的地方，其他的還有一個鞋架，一個衣櫃，兩個書桌，一個飯桌，當然還有一些其他的生活輔助品。而陽臺有我們做飯用的炊具，放米菜的櫥櫃和一個洗菜使用的水龍頭。時間上，我每天早上六點起牀上班，晚上七點左右回到家裏。KK早上八點離家，晚上十點回來。我們誰都沒有那個空餘的時間去餵養它，現在它小還可以把它放在紙箱子裏，放在陽臺上或房間裏都可以。若是有一天它長大了呢。反正不管我怎麼對KK說，KK都不同意把它丟棄在垃圾桶旁邊，任他肆意的流浪。

二

抱回家之後，KK在家裏的垃圾堆裏找了一個體積大的紙箱子，然後又在裏面放了一件破舊衣服供小狗睡覺取暖使用，之後就把它放進去，並給它取名胡巴。把小狗放進去之後，它沒有吵也沒有鬧，很安靜的跟着我們過了第一個祥和的夜晚。直到第二天早上，它還是安靜的。因爲我早上要早起上班，於是一早就走了。在我上班的時候，看到KK在微信裏給我發的照片我才知道我走之後，KK把小狗用方便袋裹着，放進了自己的被窩。而且還頭並頭的一起睡覺，一起自拍，一起等我下班。看着KK如此高興，我覺得不管怎麼，我都要一直把胡巴養下去。

可是好景不長，等到第二天晚上，麻煩事就來了。小狗在陽臺上，不停的叫，不停的叫，叫得我們誰都無法踏實的睡覺。於是KK就用鉛筆敲它的頭，並對着胡巴狠狠的說，別叫了，再叫把你的頭打破。我說你敲它沒有用，他可能是餓了，或者是想拉便便了。於是我就穿上衣服下了牀，把它從紙箱子抱出來，放在陽臺上，任它撒一下歡。當我把它放在地上的片刻，它就急匆匆的跑到一個隱蔽的地方去了。等我把它喚出來之後，它朝着我一直搖它的'小尾巴。因爲天色晚，我又怕它餓，於是我就剝了一支香腸給它吃，但願它吃飽不再叫。我看着它把香腸吃完，就又不得不把它放回大紙箱裏。可是把它放進去之後，沒多長時間，他還是不停的叫。最後我實在沒辦法讓它停止嚎叫，KK就說把它抱進屋裏放在我傍邊，我看着它，若是它再敢叫我還用鉛筆打它的頭。於是我再次把它抱回到屋裏連同着箱子，因爲它在陽臺上的叫聲太大，KK怕它的叫聲影響到隔壁鄰居的休息。然而在KK的嚴肅整頓後，它還真安靜了下來，那一夜也總算平安的過去了。

第二天等我下班回家之後，KK高興的對我說，你看我給它做小屋。當放下揹包走過去看時，只見KK在放煤氣罐的地方，用箱子做門做了一個小小的屋子，空間不大，但比起箱子來要大很多。我們以爲這樣胡巴就不會鬧了，可是麻煩沒有停止又接着繼續。它拉的便便撒的尿該怎麼清理，氣味那麼大，搞不好整個屋子都是小狗的便便味。KK此時嫌棄它髒了，因爲KK是一個愛乾淨的人。她說胡巴好髒啊，中午我把它放出來一會，它就把陽臺給我造的髒兮兮的，又是屎又是尿的，害得我花了好長時間，才用清潔劑和鋼絲球把陽臺清理乾淨。我說，你現在嫌髒了，當初把它抱回家的時候，你咋不嫌棄呢。KK說，我沒養過我怎麼知道。我在家的時候，爺爺家的狗狗，也沒那麼髒呀。我說，爺爺家的狗狗多大了，它現在纔多大啊。我曾在家養過小狗，我知道它有多髒，說給你你不聽你願誰呀。之後我打趣的說，要不改天還是把它放出去吧，把它放在老地方，誰願意抱走誰抱走。KK說，不行，誰也不能抱走我的胡巴。到以後清理它便便的事，都是你的了。此時的我，心裏雖然有一百個不願意，但是我還是接受了這個任務。

三

在連續折騰了幾天之後，KK終於忍不住的讓我把胡巴放到一樓的空房子裏去。於是我就在零晨午夜時分，把胡巴和盛放它的箱子一起，搬運到了樓下。因爲我們住的小區人員不是太滿，樓下一層很多都是沒有住人的。於是我就找了一個，沒有封鎖大門的離我們距離比較近的屋子把胡巴悄悄的放在裏面。之後我就返回到住處，接着我的睡眠。不是我們狠心，只是因爲無論我們怎麼做都不能滿足胡巴，總不能讓它停止嚎叫。

第二天清晨，我和以往一樣，起牀、刷牙、昨早飯、吃早飯。而從那個早上開始我又多了一件事，那就是給胡巴帶飯。等我吃好之後，KK說，用方面袋給胡巴帶點早飯，不要餓着它。於是我就在我們的零食盒子裏找了一個塑料袋，又從電飯煲裏盛了一點稀飯，從菜盤子裏用筷子夾了一些蔬菜。

當我走下樓來到胡巴在的屋子裏時，胡巴還在睡着覺。聽到我在叫它之後，它才從它的夢裏醒過來。像往常一樣它依舊用兩個雪白的前爪爬在紙箱子上，尾巴不停的左右搖擺着，兩隻眼睛直直的盯着我手裏餵它的食物。我知道它餓了，但是我沒有立即把它從箱子抱出來，而是先把它的食物，慢慢的一點一點放好在它的碗裏，之後我才把它睡覺的箱子傾斜過來，讓它從裏面跑出來。它跑出來之後，並沒有先去找我給它帶來的食物，而是先跑到大門外面撒了一泡尿。回來之後，它才一口一口像只小豬一樣的享受着我帶給它的美味。看着它吃的香甜的樣子，我的心裏無比的開心，同時我又在心裏祈求，千萬別有人把它抱走。

因爲上班，所以我沒有等它吃完後離開，而是在它吃的最香的時候離開的。那天中午我怕它跑出去跑丟或被人抱走，我還特意給KK打了一個電話，問她樓下的胡巴還好嗎。KK告訴我說，胡巴在曬太陽，在睡覺，很是聽話，並且中午她還拿了一個饅頭給它。聽KK說它沒事，我的心也就踏實了。等晚上下班之後，我就把我們做好的麪條盛一部分給它，像以前一樣的用嘴稍微嚼碎一點拿給它作爲晚餐。每次下去給它送晚餐，KK也總是跟着下去，看一看她不捨的胡巴，然後告訴它不要亂跑，乖乖聽話。

之後的幾天裏，我每天下班上樓之前的第一件事，就是到胡巴在的屋子，看一看胡巴有沒有在他的紙箱子裏睡覺。每當我走近它，看到它食碗裏沒有一點東西的時候，我的心又是那麼的糾結和痛。我痛自己沒有時間照顧它，又不捨得把它丟棄送給別人照顧。

每當我吹起口哨呼喚它的時候，它每次都會興匆匆的從紙箱子裏跑出來，搖着尾巴在我面前撒嬌。一想到它可愛的樣子，我的就很是不忍。每當我看到它還安然的在那間屋子的時候，我的心也就安了許多。同時我也會迅速的跑上樓去，去做那一天中最後的一頓飯。其實這個時候我做的飯，更多的是爲了胡巴。每當我做好飯之後，我總是先給它送去，讓它先吃飽之後，我再回樓上吃我的飯。

有一天晚上KK告訴我說，有幾個快遞公司的人（因爲我們住的房子傍邊，有一個快遞公司，所以我們樓下經常有快遞公司的人走來走去）想把胡巴抱走，我沒有讓。我聽到後，急忙的說，千萬不要把它抱走，好不容易有了感情，忽然給我抱走了，我可受不了。

四

我知道，胡巴早晚有一天會從那間屋子裏消失，我也一直努力的挽留胡巴，能在我的生活裏多停留一天。可是無論我怎麼挽留，胡巴還是不見了，我找遍了整個小區，也沒有找到它。

那天當我走到那間房子吹起口哨沒看到任何反應之後，我就知道胡巴不見了。前一天晚上，是我的幸運，胡巴跑剛出去我就回來了。也剛好有被一個遛狗的少年看見，他看見我在打着手機電筒尋找東西，他就熱情的對我說，這是你家的貓吧，一點點真可愛。我友好的說，那不是貓，那是我家的小狗，叫胡巴。然後我就走上前去，把胡巴抱在懷裏，並對少年說了聲謝謝。然後抱着胡巴，去了它一直在的屋子，並把它放在紙箱子裏。同時我還兇兇對恐嚇到，以後不許再跑出了，只許你在這個屋子裏活動。再跑出跑丟了，或被人抱走了，我可就不要你了。

一語成畿，那天之後我就真的再找不到胡巴了。我在那間屋子的那附近用手機手電照遍了所有角落，也終沒發現胡巴的蹤跡。當KK回來，我告訴它胡巴不見了的消息候，KK還有些不相信，以爲我在逗她玩。當我陪她一起下樓，一起去那間空當當的屋子的時候，KK才相信我說的是真的，並不是在逗她開心。KK問我，你找了嗎。我說，我找了。這周圍每一個角落我都找過了，可就是沒有找到。KK說，可能是被誰抱走了吧。我說，但願吧。KK說，被人抱走算是好事，總算有人照顧它了。我說只希望抱走它的人能對它好一點。KK說，會的，它那麼可愛，那麼聰明，誰不願意對它好啊。

不知不覺胡巴已經不見好多天了，但是每當我走到住的那間屋子的時候，我還是會習慣性的吹一下口哨，然後往那間屋子瞧一瞧，看一看胡巴有沒有回來。我真心的希望胡巴回來，因爲我有點捨不得它。KK說，當初讓你抱它的回來時候你死活不讓抱，現在不見了你卻又比誰都捨不得了。當初讓丟棄的人是你，如今不捨得的人還是你，真搞不懂你。我說，我當初沒有感情，現在有感情了。一件事一旦有了感情，就會捨不得。KK說，才幾天啊，你對它的感情就那麼深，那要是哪一天我從你身邊離開了，不知道你會像捨不得胡巴一樣捨不得我。我說，我不知道，應該會比舍不得胡巴一樣的更捨不得你，因爲我們在一起畢竟那麼就久了，我更不希望哪一天來臨。我同學在旁邊打趣道，重感情，從比無情的好吧。

五

週末和KK還有我同學一起去逛街，回來的時候我像往常一樣，又在那間屋子的門口吹了幾聲口哨，往屋子裏望了幾眼。之後我就失望的，繼續走我的路。

正當我準備上樓到時候，KK突然叫住我說，胡巴，胡巴回來了。我立刻回頭去看，看到的不是胡巴，而是KK和我同學互相對視逗我的笑臉。

曾經我以爲胡巴離開，最不捨得人會是讓我收留它的KK，沒想到最後，最捨不得胡巴的人竟是當初最不願收養它的我。

頓時間覺得，生活原來如此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