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鄉的櫻桃又熟了散文

昨天偶然在路邊看見一些商販在賣櫻桃，不過那些櫻桃色澤不佳，沒有櫻桃該有的紅潤，想必也沒有櫻桃該有的味道，故而沒有購買的慾望和衝動，就將這些櫻桃拋在了身後。不過夜間想起的時候，突然有一種傷感瀰漫在自己的心頭，久久不曾散去，想必自己在懷念着家鄉的櫻桃吧。於是自己扳着手指頭算了算，自己已有六七年未曾吃過家鄉的櫻桃了，雖然其間自己也曾吃過其他地方的櫻桃，但始終沒有家鄉的味道。偶然咋吧自己那苦澀的嘴巴，試圖回憶起當年的味道，但往往徒勞而返，怕是那味道早已在自己顛沛流離於各個城市之間飄散在天地之間，或是眷念着過往歲月不肯隨我前行吧。

記憶中，櫻桃樹彷彿就是我們村的村樹那般，只要微微一擡頭便可見到那櫻桃樹在風中搖擺的倩影。而且你若行走在路上，便可見得每家每戶門前都會有一顆或兩三棵櫻桃樹靜靜站立在家門口，以至於成爲我們童年記憶中最爲深刻的景色，使得我固執地認爲櫻桃是我們家鄉的特產，別的地方不曾具有，即使有，也是從我家鄉移植過去的。儘管隨着時間和閱歷的增加，這個想法有些極端，但是我依舊堅持自己的觀點，家鄉的櫻桃是最好吃的，也是最有味道的。

每年三月，春風如同鬧鐘那般，督促着萬物的甦醒與生長。這時櫻桃樹也伸了伸自己的懶腰，開始書寫自己的奮鬥詩篇。春風過後的不多幾日，便可見得櫻桃樹上掛着朵朵花苞兒，胖胖的，鼓鼓的，還化了點淡妝，有些暈紅，煞是可愛。或許你今日見到的是花苞兒，明日清晨便可見到那一簇簇小白花開得甚是歡快，惹得蜜蜂爭先恐後採擇花蜜，讓這處清淨之所愈發熱鬧起來。雖然櫻桃花沒有濃郁的花香，但是走近細細一聞，鼻尖便可繞着清新淡雅的味道，感受到櫻桃花獨特的芬芳，甚是好聞。儘管看起來有些拒人於千里之外，但是卻沒有芙蓉那般遺世而獨立的`傲氣，總是沾了一點人間煙火，看起來顯得真實。

自幼喜歡安靜的我，自然是不會放過這樣的美景。每天下午放學寫完作業後，自己便會端一個小板凳，坐於樹邊，仰着頭靜靜看着樹上的小花。此時很靜，人們都回家休息了，偶爾有幾聲狗吠點綴其中，彷彿置身於整個世界之外。有時自己會聽見小花之間的花語，她們講着她們白天遇到的趣事，繼而相互打鬧着，甚是可愛和溫馨，讓我不覺之間便沉醉於此，直到母親喚我回家睡覺才戀戀不捨地離去。然而隨着年齡的增長，每日面對堆積如山的作業，早已自顧不暇，也沒有當時聽取花語的心境了，自然也是聽不懂她們的交談，也不知道此時此刻櫻桃花們述說着怎樣的祕密。

不過賞花只是一個小插曲，更重要的是吃櫻桃，以至於我們這些猴孩子們總是在樹底下默默盼着櫻桃成熟的日子。要知道櫻桃花期很短，大約只有十餘天，便隨着微風飄散在地面上，白花花的一片，白得有些刺眼，幾日之後便化作春泥，養護着自己的母親，再也找不到她們了。此時我們便看到曾經被緊緊包裹的青色小顆粒，偶爾有些調皮，捺不住性子，便摘取一顆放入口中，沒有任何味道，想必是沒有經過成長的滋味吧。既然沒有成熟，只能耐着性子，每天眼巴巴地望着樹上的小顆粒慢慢變大，變圓，變成美人那羞紅的臉，最後變成黃澄澄或是紅彤彤的模樣，如同嬰兒的皮膚那般吹彈可破。終於成熟了，自己便爬上了枝頭，睡在樹上吃，那是一個歡快呀。不過這一幕被慈愛的母親看見，自然是不許的，故而只能乖乖下樹，望着樹上的櫻桃暗自嘆息。母親看着我的模樣，便拉着我來到廚房，見到一碗色澤鮮亮的櫻桃，想必是母親在自己放學前採摘的，於是自己鬱悶的心情被一掃而光，抱着碗狼吞虎嚥起來。母親一直站在我的旁邊，時不時用手摸摸我的頭說道：“寶兒，慢點！”我嘴裏吃着櫻桃含糊不清地說：“媽，你也吃點，可好吃了！”直到我把整碗櫻桃吃光，還戀戀不捨舔了舔那隻裝了櫻桃的碗。

吃自己家裏的櫻桃自然是很舒服，但是卻沒有別樣的樂趣，於是我們三五成羣跑到對面的山坡上，採摘着野櫻桃。野櫻桃樹很高，不易採摘，但是難不倒我們這些“好吃嘴”的。我們會根據實際情況，進行分工，善於爬樹的便爬到樹上去採摘，要是不會爬樹便可製作工具去拉樹枝，總之我們都能吃得盡興，最後在回家的路上相互取笑對方的臉，真像一隻大花貓！但是隨着自己去往縣城讀了高中，再加上以前的夥伴不是出外務工便是跟自己一樣繼續上學，再也沒有精力和時間去採摘野櫻桃了，有時間連自家櫻桃也不一定吃得上了。

不過好在縣城中學的背後有一條櫻桃溝，可以讓我們這些來不及回家的人有了一個看櫻桃花的去處。因爲就在學校後面，距離也不是很遠，所以我們會趁着週末半天休息的時候，和三五好友一起去看。那可真是櫻桃花花海，數以萬計的櫻桃樹被栽種在道路的兩旁，白花花的一片，如夢如幻，不經意間我們便沉醉於花香之中。路途之中，偶然會見得一對情侶漫步在櫻花樹叢，那樣唯美生動，點綴着櫻桃花的浪漫。不過大多是慕名而來的遊客，一邊拍照，一邊驚歎，卻不知道我們早已見慣了。最喜的便是櫻桃成熟的時候，學校門口便有一些果農擔着櫻桃叫賣，色澤亮麗，價錢也是不貴。偶然去校外吃飯的時候，順便會買一點帶回來和同學一起品嚐，倒也能一解相思之苦呀！

一次母親給我電話說：“家裏的櫻桃又熟了，我和你爸採摘了好多櫻桃，就等你回來吃了。你什麼時候放假？”一直在學校補課的我只能拒絕母親的好意說：“媽，最近學校補課，近期怕是不會放假了。你和我爸就趕緊吃吧，不要管我了！”卻不料第二天母親便帶着一袋櫻桃來到了我的學校，我看着袋中的櫻桃個個飽滿，沒有一點瑕疵，想必是母親和父親連夜挑選過的吧。我拿了一顆櫻桃放在嘴裏，卻發現這櫻桃異常甜，幾乎甜到了自己的心裏。於是心裏想道，以後要是有時間的話，一定要回家吃一吃家鄉的櫻桃。但是遠離家鄉的我豈能那麼容易就回去的，每當櫻桃成熟而不得脫身的我，只能暗暗安慰自己說，明年一定會回去，然而往往都得不到實現，直到有一天母親來電話說，村裏因爲修路，要把路邊的櫻桃樹砍掉，而我們家的櫻桃樹又恰好在路上，所以只能被砍掉了。接完母親的電話，自己心一下就涼了，想起當年睡在樹上吃櫻桃的情景，想必不會再有了吧，失去的東西只能永遠失去了。

過年的時候，我回家看到了曾經櫻桃樹所在的地方早已換成了堅實的水泥路，儘管人來人往的，卻沒有一絲熱鬧的意味，反而有些冷清。正巧自己參加了一位童年夥伴的婚禮，在吃飯的時候他還問我是否還記得當年一起去採摘野櫻桃的時候，他被狗咬的事。我點了點頭，他繼續說道，他很懷念當年的時光，只是他不能像當年那樣年少輕狂了，或許等到他兒子長大以後，也會跟他一樣去採摘野櫻桃的。我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望着他，我看見他眼裏帶有一絲落寞和不安。

爲了再次吃上家鄉的櫻桃，我特地跑到街上購買了一棵櫻桃樹苗，小心翼翼地栽種在門前，我給它施肥澆水，看着它慢慢成長，心裏很是安慰。昨天接到母親的電話，說小櫻桃樹長得很好，今天開始結果了。在母親的描述中，我已經能夠想象出櫻桃樹結果的樣子，黃澄澄的果實掛在樹上，壓彎了樹枝，只不過我依舊沒有時間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