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春花開散文隨筆

“你看，天天開花開花了！”妻子有些驚喜地對我說。

循聲望去，真的，一株天天開花真得已經燦爛開放！那紫色的小花瓣，在燦爛的朝霞下，高高低低地綻開美麗的笑容，將我的小院子笑得喜氣洋溢。一朵朵五裂的花瓣像蝴蝶，在濃綠葉片的襯托下，在微風裏輕輕搖曳，愈發顯得風情萬種。

最近，去北京做手術，走之前，那株天天開花也許還沒有開花，也許已經開了花，但我和妻子都沒有在意。大概二十多天過去了，它今天就像成熟的少女，將自己的嫵媚和嬌豔，一下子呈現在我們眼前。

這種花的俗名叫天天開花，而學名叫長春花。一到夏季，就燦爛開放，而且，一開花，就一發而不可收拾，一直開到秋風涼了，還在不可遏止地展現自己花朵的美豔。它不但花期長，而且花朵多。它的嫩枝頂端，每長出一葉片，葉腋間就冒出兩朵花。所以，在油綠的橢圓葉片之上，一朵一朵，競相開放，奼紫嫣紅，豐滿而繁盛，遙看去，似一片綠氈上點綴斑斑簇簇色彩靚麗的刺繡。所以，它便有“日日春”“日日新”的美稱。人們以此讚揚它天天開花，天天將新鮮而燦爛的春色奉獻給人們，讓人們心裏天天春色無限。

它的花語就是“快樂，回憶，青春常在，堅貞。”

青春常在和快樂很好理解，她天天開花，不就是青春常在嗎？也正因爲它天天恣肆開放，便讓人感覺天天春光燦爛，自然心情愉悅，快樂無限。

而它的堅貞。我是有所體驗的。

我最早養長春花，是受親家公旳影響。有一天，我到他家裏玩。看見他的小菜園邊有一片紫色的小花朵在葳蕤開放，煞是喜人，就問這是什麼花？親家公就答道：“人們都叫天天開花，還不知道學名叫什麼。但是，只要一開花，就從春到秋，接連開放。”聽了介紹，便覺得喜歡。親家公又非常熱情地刨了幾株尚未開花的嫩植株，讓我帶回家來。

我便把它們栽在花盆裏，過不多少天，就開了花，而且，真的一開就連續的一茬茬地開放，再也不肯剎住自己青春燦爛的腳步。

深秋初冬時節，我便把它們移到走廊裏，那走廊外面裝着玻璃窗，陽光照射，裏面便暖意融融。供暖時節，屋裏的熱氣絲絲縷縷地漾到走廊裏，它們在暖融融的走廊裏依然張揚着自己的靚麗，雖然花朵有些少，花瓣有些小，但在寒冷單調的冬季，那一點點紫紅，一片片嬌豔，總讓人心裏春光燦爛。

春天來了，把它們搬到院子裏。一開始，因爲室內外溫差問題，不多久便花葉凋落，只剩下槁枯的枝條。我便有些灰心，覺得它們大概要徹底死亡了。沒想到，過一段時間，乾枯的枝條上竟然漸漸萌發了新的芽尖，嫩芽慢慢擴展，又簇擁成綠茸茸的一片。再過一段，花也由一點點開展成一朵朵，又恢復了長春花的本色。

這大概就是它堅貞的性格使然吧！

後來，我把它們又移栽到小菜園邊，大概是接了地氣的緣故，它們在地上長得愈加茂盛，花朵愈加繁多而燦爛。而且，花萼裏還結了小小的圓圓的果子，由綠變黑，最終滾落到地下。我聽親家公說過，這便是它們的種子，第二年春天，等到溫度和溼度適宜的時候，它們便會拱出新芽，抽出新的枝條，開出新的花朵。所以，冬天，我也不再移動它們，一任它們在寒風和白雪裏漸漸地凋零以至枯萎。

果不其然，第二年春夏交替的時節，它們的種子就衝破土壤的壓抑和束縛，拱出頭臉來，又伸展開拳腳，接着呼啦啦綻放美麗的花朵，任性地張揚恣肆着。讓我們飽着眼福，快樂着心田。

今年，原來長長春花的地方，我種了別的東西，又挪過去幾個大花盆。長春花種子便被覆蓋在下面。所以，一直到收麥子的時候，我的'小菜園裏都沒了長春花的身影。我有些失望，又在心裏保留着一份期盼。因爲我知道，這樣的結果，是我造成的。即使再也見不到長春花的身影，那也是必須接受的，責任也應該由我承擔。但是，心裏還存着幾分僥倖，期盼着能有一天，一棵新穎的小長春花植株會驀然長出來。所以，就時不時地瞅一下那一片土地，期待奇蹟發生。

還真的皇天不負有心人。大概是我去北京前的十幾天，接連幾場大雨後，在一個大花盆的旁邊，竟然真的拱出了一株稚嫩的長春花棵。而且，一天比一天高壯。我們臨去北京的日子，旁邊又長出了三兩株新芽。那幾天，我們心裏有要去查病的事情攪擾着，所以對它也便有些忽略。

沒成想，今天，它就這樣燦爛茂盛地盛開在我們眼前，開出一片爛漫春色，開出一片歡快的詩意。

這也應該是它頑強生命力的體現吧！

今天上午，親家公又來給我送他自己種的青菜。閒扯着，就扯到了長春花的又一個特點上。

據說，長春花具有藥用價值，其乳汁中含生物鹼，具有止痛、消炎、抗癌等作用。正因爲此，它便有劇毒。而這種毒性，恰恰又是它生命的盾牌，可以保護它不受侵害。譬如，我的小菜園裏很愛滋生許多黑色和白色的蚜蟲，梨樹、黃瓜、豆角、草莓等的葉子上，經常爬滿了密密麻麻的蚜蟲，使葉子先是捲曲，而後漸漸枯萎，嚴重影響這些植物的開花結果。而長春花上卻總是乾乾淨淨的，從不見蚜蟲的身影。在一片蚜蟲的包圍中，旁若無物的傲然生長着。這大概就是它的毒性所致，使蚜蟲也退避三舍，敬而遠之。

這不也體現了它生命的凜然不可侵犯嗎？我和親家公都覺得理應如此理解。

其實，它也可以剪枝扦插。拿剪子剪下一段粗壯的枝條，扦插到地裏，或者花盆裏，稍加護理，施些肥，澆些水，就可以慢慢長成一株鮮花盛開的長春花。

它這種堅韌頑強的生命力，真的令我感慨。一個人，倘有長春花這種堅貞的生命力，那他的生命也一定可以禁得住許多毒害的侵襲，不但可以健康茁壯地成長，還可以讓自己的生命之花開得葳蕤浪漫。這樣一想，長春花不僅僅盛開在我的眼前，而且在我的心裏牢牢紮下了根，綻開許許多多嬌豔嫵媚的花朵。

那麼，回憶，卻是一個比較費思量的詞語。

我想，它最起碼有兩個層面的含義。一是指眼前鮮花盛開的情景往往會激活人的回憶。人看見長春花開，往往會觸景生情，回憶起往日或激情盪漾或浪漫舒暢或溫馨可人的美好日子，心境爲之晴明朗潤。它也可以凝結成一個人以後日子裏美好的記憶圖片，並長久儲存，成爲他以後的日子裏溫暖燦爛的基因，即使在寒風凜冽的冬季，想起長春花盛開時鮮活燦爛色彩靚麗的情景，心裏也會自然隨着繁花似錦，無比欣悅了。

也正因爲此，妻子才能在我手術後還有這種閒情逸致，於不經意間驚喜地發現長春花的盛開。而經歷了一次手術的我，也才能以這麼欣悅的心情去欣賞它，品味它。

這，也是一種心靈的禪悟和提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