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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倦人生散文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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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田壟很短很短,

不倦人生散文欣賞

從這頭到那頭,

僅僅五寸半。

你的田壟很長很長,

從那頭到這頭,

種了一年又一年……”

這是本文主人公獻給詩人的詩,我權且搬過來獻給他自己。

不論是這頭到那頭,還是那頭到這頭,從我八十年代開始認識他起,他在我眼裏始終就是一介書生的形象。

儘管他自進了市委大院就沾上了“官”名:什麼祕書、主任、黨委書記,可我所認可的仍然是我可以隨時請教的——張德振老師,這並不是因爲他是教師出身。

他很有才氣。

他早在八十年代,就因小說《父子鬥》、《劉老晃》、詩歌《秋,拴在屋檐》等作品,引起了文學界的關注

歲雲暮矣,思之如何?當他——年過半百的張德振老師將兩卷厚厚的硬筆書法作品放在我的面前,我尤爲驚喜參半:在這個霓虹燈光漸漸欲迷人眼的商品社會裏,在這個名心利慾、宦海沉浮的世界上,難得他身居官場多年,還能以一顆波瀾不興的心去不倦地追求靈魂的芳草地。

當我一頁頁翻開,順着“字”的山水一路尋去,便領悟了什麼叫有書如畫如圖如人,懂得了爲什麼古代取士,雖以文爲主,但“字”寫得好不好,也是能否高中的條件之一,進而歎服古人對事物認識的深刻入骨。確實,“字”與一個人的心性關係尤巨,“字”如其人比“文”如其人更貼切、更實際。我不知他練書時是否“動觀流水靜觀山”,但他筆下的漢隸卻深刻地讓人感受到山的陽剛水的陰柔!

你看,那一頁頁的墨色墨道,那乾溼濃淡,頓挫疾徐,忽粗忽細,似斷還連的線條,不就是神工鬼斧切開的石縫、截斷的狂濤?無論是以筆爲筆,還是以指作筆、捲紙當筆,在他的筆下,隸書剛柔相濟的個性,都鮮明地躍然紙上。那亦方亦圓、亦雄亦秀的審美感受,給人平添一份浪漫、一縷詩意、一重思悟……我喜歡他那帶有金石味兒、文人味兒的書法,喜歡那古拙之處深藏着的翹楚之秀!

有人說,夏天的最後一朵玫瑰會造就一個詩人。有人講,冬天的最後一片梧桐葉,能造就一位哲學家。張德振,這位一九四二年出生在遼河岸邊一個叫雙井子小村莊的農家子;這位喝蘆葦裏的遼河水、吃鹽鹼地上的高梁米長大的優才生;這位在宦海游泳二十年,卻沒怎麼拿自己當的正科級主任、書記“官”兒當回事,時不時仍自討苦吃爬格子、塗墨道的張德振,卻以不倦的努力與追求,摘下了夏天最後那朵玫瑰,收下了冬天最後那片梧桐葉。

於是,他便能寫出有情有理性的詩,有血有筋骨的小說,剛柔兼具的書法,他便與文學藝術結下了不解之緣。讀初中,他是一個聰穎過人、成績名列前茅、張口便能成詩的學生。和同學登蟠龍山,他順口便吟出:“遊登蟠龍山,眺望渤海灣,天水一脈處,雲戲舟上帆”的詩句。小村裏,他是第一個考上師範學校的高才生,父母曾以他爲驕傲挺直了貧窮的腰板。至今讓他回想起來仍津津樂道的是他在師範學校讀書時,曾向老師撒謊請一星期病假,“貓”在宿舍偷讀《紅樓夢》的事兒……

讀多了,心存感動就拿筆去寫。他寫下的第一首九十多行敘事詩《我望着松樹留下淚兩行》,競然佔據了營口日報副刊好大一塊版面;他寫的`小說《第五個虎頭響鈴》,拿出手來,就登上了文人翹首仰望的大雅之堂——《遼寧文藝副刊》,即如今的《鴨綠江》;他在縣委辦公室“搞”材料,正當幾位祕書叫一個材料題目“憋”住時,他推門走進,聽明白了意思張口就道出了人人都叫好的題目……他真的是詩如泉涌,思如泉涌。

我之所以無論在什麼埸合都喊他爲老師,就是因爲我在報上發表的第一首詩就是他幫着改出來的。然經他一“改”,便教我明白了什麼是詩。至今,當情感的傳遞異化爲利益的互換,當真摯的交流變質爲沉重的負擔時,我仍可以隨時向他請教許多不懂的東西,他總是全力以赴,他不妒嫉人。這就是張德振——一個無論作詩寫“字”編小說,絕對有天份的成份在裏面的張德振;一個才思敏捷、才氣橫溢的張德振;一個從不讓心靈寂寞、更願熱心助人的張德振。

但是,他雖在仕途多年,卻都是清水衙門。臨退時的單位也算好不錯,卻不是主抓業務的權力領導,但他從不去追去求,不僅不奢望什麼,反倒自得其樂。儘管十幾年前的那一場病,使得他不得不放棄自己“悲落葉於勁秋,喜柔條於芳春”的文學情結,擱下了心愛的鋼筆不再搞文字,轉而卻拿起了毛筆,投入益身健體的書法藝術。

他幹什麼都有個鑽勁兒,練張遷碑文,買不起紙,連單位的舊報紙也供不上了,便想起古人“畫沙”,靈機一動,每天就蹲在辦公室的水泥地上以水爲墨,以地爲紙練起來。就在大家對他投去疑問的眼光還未來得及收回的時候,在一次書法展上,他勁道的漢隸書法便再次震盪了整個文藝界和政界。

大家絕沒想到,僅僅幾年功夫,他會有如此的成績:多次參加市、省、國家級書賽,雖與大獎無緣,然二三等獎也不時拿到手。中國美術家協會、書法家協會聯合出版的《中國書畫名人名作博覽》一書中有他書的鄭板橋詩句;《硬筆書法名家作品選》收進他書寫的唐詩;炎黃子孫書畫大獎賽,他的書法獲優秀獎,參加了南方几省市的巡迴展;還有什“鋼城杯”、“衍水杯”的一等獎等等……獲獎了,他能高興一會兒。沒獲獎,他權當沒那回事兒。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書者之意也不在獎,而在“一橫一豎中尋自然,一碑一貼中覓天趣”。

說起他自己,他曾以詩爲自己畫像:

“一事無成病早成,

年富力強駝背翁。

望眼蒼天雲常變,

低首阡陌路不平。

粗知翰墨難爲字,

半解人情糊塗生。

但得暮年覓雅趣,

讀李吟杜到始終。”

人生終有許多無奈,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總是很難做到的。以張德振的才智,遊宦海而未騰達,攀文峯而未奪冠,不能不說是一種遺憾。然而,他並不太在乎別人的承認與否,從不消極,從不寂寞,自得其樂。但是,無論是詩是“書”還是小說,卻又都是張德振生命的一種形式,是張德振精神的強壯綠葉,是張德振不捨不倦人生的智慧之果。

其實,不捨不倦的人生,纔是充實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