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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髮師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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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友的指引下,在那熟悉的地名和店面間,我找到了那家理髮店。我的長髮實在是太長了,拖沓而不利落,髮尾有些分叉,我問她有沒有熟識的剪髮技術比較好的理髮師,她給我推薦了這個店,她是這個店的常客。

理髮師散文

小店夾雜在燈紅酒綠的飯店中間,確實很不起眼,難怪我無數次從這裏經過,都沒有發現它的存在。店名只是一個“炫”字,原來該是鮮豔的紅,風雨早已把那份紅豔豔剝蝕掉了,字的右下是一把白色的小剪刀,剪口朝下,它以這樣的方式迎候着前來的客人。店牌的背景是陳舊的藍。站在店的門口,我在猜想它曾經炫過的時光,而現在實在與這個字沒有關係,它的陳舊破落,總會使我想起在街角靜坐的老嫗,花白的頭髮被風打得零亂,她的衣衫,早已褪色,讓人懷想那些老舊的時光,她坐在那裏,目光中遍佈着遊離。

進得店裏,也是一片狼藉。吹風機、剪刀,散放在工作臺上,顧客用的圍裙雜亂地搭在椅背上,四下望下,工作臺、座椅、擺放着美髮用品的櫥窗,全都沾滿了灰塵。進門處是沙發和茶几,正趕上柳絮紛飛的季節,上面除了灰塵還有飄進來的柳絮。正對門處,供奉着佛龕,本該是潔淨無塵的所在,不僅僅滿是浮塵,而且也有積累了不少時日的塵垢。

店內只有一個等候的年輕小夥,理髮師在後門口處給另一個小夥子洗頭髮。問了我的剪髮要求,他用滿口濃重的東北口音說:這兄弟這用不了多少時間,好剪,一會兒就得,你坐下稍等會,你那也好剪,肯定會讓你滿意的。”他穿是黑色T恤,迷彩褲子,戴着一頂帽子,面容黝黑,大大的眼袋,看上去年齡有50歲。他手中忙着剪髮,嘴上也在忙,說起來喋喋不休,說他的客戶大多是政府各大局,還有教育辦的總校長,還有開着大奔寶馬的。他以此爲榮而津津樂道。

臨來前同事已經先給我打了預防針,說這個人話多、話亂甚至有些磨嘰。要不然,真超出我的承受能力。

那個小夥子說到自己的身材有些胖,理髮師馬上接過話茬:“不胖,恰到好處,長得還帥,我喜歡你這樣的”。也就10幾分鐘的時間,小夥子的頭髮剪完了,問其價錢,25塊。“不行,你辦個卡吧,100塊6次,200塊15次,掃微信就行,辦不辦隨你。”“我是鄉下的,不常來城裏。”“那沒事,隨時來就行,也不遠,該剪髮時,到城裏辦事順便就剪了。”小夥子終究還是沒頂得住這三寸不爛之舌,辦了一百塊的卡。“兄弟,你這是899號,你看大哥我,辦了這麼多卡,都是熟人老戶,大哥不糊弄人。”

我坐在座位上被剪髮,他繼續着手中的活和嘴中的喋喋不休。“一看你就是職業女性,這衣服是麻的吧,質感就是不一樣,妹這頭髮真好,現在你這麼好這麼長的頭髮真是少見了,你肯定是個注重保養的人。……”他說到他的單身,他27歲時娶個19歲的媳婦,那時候他是個大帥哥。他確實挺帥,在門口的營業執照上我已經欣賞過了。離婚是他提出來的,女方的原因,女方讓他把房子和女兒留下,他淨身出戶了。一個人從鐵嶺來到這個遙遠的小縣城開始了謀生之路。一個人,一把剪刀,難以計數的汗水,爲自己打拼下兩套小面積的樓房。十幾年的時間,入鄉隨俗,他已經成爲這裏地道的一份子。剪髮,經營生意,洗衣做飯,經營生活。他沒有給我洗髮,他的手指弄魚時被刀碰了一個口子。

我弱弱地問:有沒有再找一個?“有”,他擡高聲調說,“我也是正常男人,有正常的需求,都合適的`哪那麼容易碰,隨緣吧。”他講到遇到一個小學老師,比他小了近十歲,兩個談了一年半,女方要求把房子改到她的名下,他也樂意,結果沒改成,說是不允許,只落得個曲終人散。

“妹子,給你剪完了,給我你手機,我給你拍下看看。包你滿意。”照片中的發稍是齊刷刷地一字,我想到了小時候媽媽用剪刀一把剪掉頭髮的情形,我也想到了小時候家裏晾曬麻,把麻條剪得齊齊整整的情形。我沒有多說什麼,他口口聲聲誇讚的手藝,也就這個水準了。本打算是付現金的,禁不住他的要求,還是加了微信,鐵定了心的,這只是一錘子買賣。

半路上,咕嚕一聲手機響,是那個理髮師的,“小妹,謝謝捧場。”我暈,多大歲數了,還被小妹了一下。我回之以一個笑臉。第二天早晨,他似乎是發了一首歌,看歌名知道是首情歌,當時在散步,流量有限,沒點開聽,也沒做任何回覆。到單位後,一個年輕的小同事悄悄問我:“姐,頭髮自己剪的吧!”我瞬間有種被取笑的感覺。另一個很懂審美的同事更深深刺激了我:“姐,我有話直說了,這頭髮剪得太差勁了,要形沒形,還沒個層次,姐這格調可不該剪這樣子!”一陣連珠炮轟,我又崩潰了。

熬到中午下班,不吃飯,打聽到了小城的名剪,巧的是他在店裏。他看了看剪過的頭髮,來了一句,“新手吧?”我一笑,“老手,快50歲了。”“這頭髮剪得有點魯莽。”然後,那個小徒弟把我的頭髮分好層次,一層一層,師徒二人在我剪過的頭髮上做起了文章。這個理髮師精細於技術而訥於言,自始至終,只是幾句話而已。重剪的結果如何,得到了同事妹直言不諱的誇讚。

幾天後的一個早晨,我披着剪過兩次的長髮在公園散步時,迎面碰到了那個“炫”理髮師,他視我如路人。還有幾天前的傍晚,我西行散步和他又走了碰頭,他依然視而不見。明白了,我是他衆多顧客中的一位,被遺忘也很正常,而他對於我這個幾年不進一次理髮店的顧客而言,特別經歷了兩次剪髮經歷,印象不深刻也難。

覺得互爲微信好友沒有任何意義了,刪除前還是猶豫了,留着吧,或許哪天能看到他結束單身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