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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臉譜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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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飄起了雪,起初,很小的粒,在刺骨的冷風中身不由己,橫衝直撞,任由你把臉躲向何處,都逃不過它的侵襲。也就是一忽兒,風弱,粒漲,變成了片片雪花,拂拂揚揚,漫天飛舞,整個天宇已然成了白色的幕。也就在此時,我接到了一個女性朋友的電話,是從火車上打來的。打電話並非有事,只是委屈沒處訴,遂想到了我。委屈來自她的另幾個朋友,本來說好了一起自駕去溫州看兒子,但到了要出發的前夜,一個個都藉口變卦,最終,她改坐了火車,倉促中獨自上路。電話打給我時,她已經見過當兵的兒子,在回來的路上。電話的內容無需贅述,無非是朋友不夠意思,她很心涼。

朋友臉譜散文

這個季節,若窮究朋友,誰又會不心涼?我向來認爲,凡是有利益往來的朋友,都會有喜悅有心傷,大可不必爲一些疑似對不住自己的事情耿耿於懷,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何必較真?習慣了,不當回事,一切都好。

換位思考也許是消除心中鬱結的最有效方法,當朋友的不是闖入記憶,傷及心情,我們何不檢討一下自己,想想,何時,我們也曾經讓朋友心傷,因爲,對別人來說,我們也是朋友,彼此彼此,誰和誰都一樣。

不過,她的委屈還是感染了我,雖然並無淒涼的感覺,但朋友的臉譜,無可抑制,走進我的回憶。

一、換車的紅

我有一個朋友是某局的小領導,平時有事沒事總愛到我簡陋的辦公室坐坐,每次臨走時都無一例外的讓我給他弄點發票。公家的人都是如此,一切“外財”除了別人的“饋贈”,無不體現在發票的報銷上。朋友來的次數多了,我和他的“女友”紅也就自然而然熟識了。紅三十來歲,單身,臉蛋漂亮,身材性感,性格外向,不拘小節。

紅和我熟悉之後,會經常找我換車,說是在外吃飯或辦事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的車。這我理解,不管男女之事或其它不便曝光之事,開一輛別人不熟悉的車是具有隱蔽性,既能保護隱私也沒了被窺之慮,自然放得開,玩得好。

每個人都有這樣的“毛病”,如果某件事初始“得逞”,接着,很順利地每次依然,就會成爲習慣。紅即如此,前幾次很輕易地達到換車目的後,遂一發不可收,成了家常便飯,生活常態,而且,換車的頻率越來越高,開走的時間越來越長。一天,又來,說去吃個午飯,下午上班前換回。結果到了天黑也沒見人。本想打個電話問問,遲疑了一下,作罷,想,開就開吧,誰又沒個難言之隱。可這一猶豫就是八九天,每天都會想起,每天又都會遲疑。紅開走的時候車已到了審驗期,按說晚點審也無所謂,只是怕萬一出了交通事故,再說什麼,一切晚矣。也正是出於這種擔心,我毫不猶豫地連續催要,但紅總有藉口,不是說這會沒空就是說人在外地。或許正因爲人是感性動物吧,所以都會遇到聰明一世糊塗一時的時候,紅也不例外,她估計是忘了站在我樓上就能看見她樓下的事實,就在她又一次告訴我她在外地的時候,我其時正站在窗口兩眼目不轉睛地盯着我的車,就在她的樓下,單元門口對面的位置。我很是納悶,按說我那輛車已經買來4年多,算是舊車了,而她的車才一年不到,嶄新不說,還是玫瑰紅色,女同志開着不但秀氣,而且魅惑。她不會是天天都有“見不得人”的事吧?

實在沒別的辦法,我只有硬換了。拿上備用鑰匙,來到她樓下,爲了再給她一次“老實做人”的機會,我又打她電話,竟然不接。忐忑着爬到三樓,輕輕敲她門,也沒人應。我想,她肯定是坐朋友的車吃飯去了,那就等會吧。下樓走到路邊時我無意中回頭一瞥,卻突然發現她就站在四樓的陽臺上,見我回頭迅疾把頭蹴了下去。我當時一驚,懷疑是自己眼睛恍惚了,低頭揉了揉,又望過去,還是剛纔的情景再現。此時,我對“她就在家”的判斷深信不疑,遂給她發了短信:“我已經看見你了,換車只是爲了審驗,審驗完你繼續開。”短信發出,左等右等,還是始終沒有迴音。我簡直哭笑不得,正經之事,竟似頑童,玩起捉迷藏的遊戲,不感到好笑,那才真是有病。搞笑歸搞笑,她憋氣不吭,我就別無選擇,只有行此先斬後奏的下策了。孰料,剛到單位,還沒停穩,她的電話就跟了過來,一副很生氣的口氣,說你怎麼能這樣,不經我允許就把車開走了,車上我的東西若是丟了你能說得清嗎.......話很難聽,說了很長。我竟無言以對,像偷了別人的車一樣。我語無倫次的開始反覆道歉,態度很誠懇,語氣很溫和,即便是鐵石心腸也會被感化。還好,她還真原諒了,說,你的心情我能理解,這樣吧,等你審完我再給你換過來。我當時的感覺紅就是菩薩再現,馬上得到了赦免一樣,趕緊說好好好,審完我第一時間通知你。

下午,我正在審車時接到她的電話,說包裏的1100元現金不見了,同時不見的還有2000元超市購物券。我這纔想起我開走車時見她的包在車上,就直接把包放她車上了。再想想,錢丟了也不奇怪,從我開車到她起牀上班中間還有一段時間,遭遇小偷也屬正常。所以我很乾脆地說,你下班找我吧,我賠你。

紅下班就過來了,很準時。還沒等我開口,她居然先臉紅了,一改往日大大咧咧的模樣,扭扭捏捏地說:“我說東西丟了你就信啊,說着玩的,沒丟。”我笑了笑,原來如此,紅不過是爲中午的表現找個臺階下而已,我要是聽她說丟了東西后大發雷霆,就正中她的下懷,她也會藉機撒會蠻潑,算是遮掩,可以避免再見的尷尬。她哪裏會想到我根本不是那種人,別說丟錢丟物這等小事,就是遇見車禍出了人命我依然會不急不躁。不過這樣挺好,自自然然的見面,說的是丟東西的事情,誰也不會再提起中午滑稽可笑的一幕。

換車的戲還在繼續上演,因爲是朋友的朋友,而且我們之間也越來越熟悉,我實在不好意思拒絕。但隨後出現的幾次情況,讓我對她的換車動機產生了懷疑。有一次還車之前她給我打電話,讓我把她的油箱加滿。我當時沒在意,想她無非是有事急着要辦,而且是長途,沒空加油而已,再說了男子漢大丈夫哪有在乎一箱油的道理,加滿就加滿吧。但是,接着,每次都是如此,我就不得不考慮了:她開走的那輛車我基本上沒開過,因爲我還有別的車,但我的習慣是車不管當時開不開都要把油加滿,所以她開走我的車時油箱是滿的,而她的車開過來時油箱是空的,這樣一來,她開車不但不用加油,而且又省了她的車,真可謂一舉兩得。朋友之間有一個問題最讓人鬧心,就是當你已經發現了朋友的某種自私或某種不妥,卻又不便於說,不像陌生人,你完全可以什麼都不顧,無情揭露,大聲斥責,甚至“死皮賴臉”,討回公道,對於朋友,唯一的辦法只有啞巴吃黃蓮。當然,既然已經看透,誰都會想辦法提防,我也不例外。隨後的日子,我有意識地把車停放在了離公司大門稍遠的地方,我想,不管她什麼時候來,我只需說車去了外地就行。本來以爲此乃妙計,不曾想她居然技高一籌,連扯帶拽撒着嬌說:“那就讓我開你開的這輛唄。”嗚呼,早知如此,又何必藏着掖着,這樣一來,我豈不是更心痛。

我開始怕她,怕她來,怕她動手動腳的個性,怕她直勾勾看着你壞壞地笑,更怕她的袒胸露乳,尤其是那個短的不能再短的短裙。

還是把那輛車加滿油吧,停在她已經習慣的老地方。

二、買車的春

春是某銀行的信貸員,和我算是關係一般的朋友。有一次他問我需要不需要資金,我說當然需要,多多益善。春隨之表現出了極大熱情,儼然我的代理人,樂顛顛地幫我做着所有準備,而我,只需簽名的時候露露臉即可。很快,弄齊了手續,遞交上級,靜待審批。其實我心裏清楚春只是辦事人,有人貸款他求之不得,信貸員的主要工作就是想方設法把款放出去,當然更重要的是保證按時收回本息,所以這事不僅是他的職責,更是他的任務,遇見我這樣的大客戶,他謝天謝地還來不及。

實際上我讓他幫忙犯了一個常識性錯誤,錯就錯在我們是朋友,而且是表面意義上的朋友。現如今的情況是,如果你想辦一件事,而這件事通過正常渠道又能辦成,那麼即便多花些銀兩多費些周折,也最好不要找朋友幫忙,特別是關係一般的朋友,本來很正常的事情,有了朋友插手,弄不好,反而不正常了。我曾聽說過生意場上有這麼一句話:賺的就是熟人的錢。那麼用到求人辦事上,也應如此。道理很淺顯,只要不是智商有問題,琢磨琢磨,都能明白箇中玄機。

等待上級審批的過程,春開始表演,每天都要給我打幾個電話,一個電話就是遇到了一個難題,我明知是假,也只能裝傻,任由他自己出題自己解答,而且,在他出謀劃策之後,還要表現出非常感激的樣子,恭維一番。

一日,春告訴我上級已經審批通過,我再去籤個大名,他們行領導過過目就可以取款了。到信貸部簽完字,春送我出門,道別後我正欲上車,春吭吭唧唧地說這天真熱,我說是啊又悶又熱,春說想給你說個事,我說有話你說。春說把你的車賣給我一輛吧,媳婦騎電動車上班熱得實在受不了。說這話的時候春擡頭看了看太陽,又誇張的伸長胳膊使勁用手在空中抓了一把,攥了攥後又使勁甩了甩。我受了感染似地擡頭看了看天,太陽確實很大,空氣確實溼熱。我想都沒想回答:“想要哪輛,你說。”春還真把我當朋友,很乾脆地說就這輛吧,白色,自動擋,正適合女人開。我還沒愣過來他什麼時候開車,就聽春接着說:“媳婦剛好快下班了,咱把車開回家讓她試試,行了就定住了。”結果當然是很合媳婦心意,車當時就留下了。我撿了便宜似的陪着笑臉,樂呵呵地說:“你覺得合適就好。”然後,我打的回了單位。

回到單位後我半天沒回過神來,弄不清究竟算哪門子事,人回來了,車沒了,況且,關於如何買賣,沒有一句說辭。程序是有點亂,我認真梳理了一下,等清醒過來,恍然大悟,原來填滿我腦細胞的都是“他正在幫我忙”,其餘的,我都忘了。當時,我肯定只有一個觀點:對於正在幫自己忙的朋友理應有求必應,這就是我們崇奉的禮尚往來,有來無往非君子,如此說來,我並沒錯。這樣一想,心就坦然了許多,做君子的感覺,的確令人愜意。

過了將近一週的時候,春來找我,看樣子是專門說車的事,見面就說車況不錯,媳婦很喜歡,然後問我打算賣多少錢。我說弟妹真要是喜歡,那就去過過戶,錢你看着給就行了。春說年前我剛買了房子,攢了大半年的錢又都用到了裝修上,就這還不夠,有一間臥室空調都沒裝,這幾天正在想辦法買個二手空調裝上。我沒等他再說下去,我已經明白他的意思,只好說錢先不急,先去過過戶再說。事後想想,我怎麼不急,春也知道我急,不急我貸款幹嗎?

看樣子我的車要長久借給春媳婦開了,不,不是借,應該說過完戶就是春媳婦的車了。

至今我還保存着春寫給我的一張欠條。

三、購房的芬

芬是我一個關係不錯的異性朋友。

某天,芬找到我,看似無意地給我聊起了城市新區某個正在施工中的樓盤,說房子不錯,房地產公司的名字也很響亮。我知道這個小區,更知道這個房地產公司,因爲我和公司老總常有往來,和公司辦公室人員接觸更是頻繁。談了一會之後,芬終於“露出了狐狸尾巴”,說,既然你和他們那麼熟悉,那就麻煩你給我幫個忙吧。我到此時才明白,芬找到我長篇累牘不厭其煩地談論這個小區,就是爲了託我給她妹妹定套房子。我不知道她是如何獲取我和這個房地產公司的關係的,我只知道芬爲了提防我不承認這層關係,事前做了充分思考,所有與我的談話也都是在做充分地鋪墊,在我不知不覺掉進她設計的“圈套”,不打自招之後,拒絕顯然已經不可能。

我本來對有心計的人很不感冒,他們總是自以爲是,在與任何人的交往中都愛玩點謀略,得意地瞧着對方跌入自己的陷阱之中。其實這算什麼本事,對每一個智商正常的人來說,都不過是雕蟲小技,唯一的區別之處在於,真誠的人或叫老實人不屑於也不擅於曲裏拐彎而已。現實中這樣的人大有人在,在與他們的交往中,實誠的人總是防不勝防,吃虧也是自然的。但我始終認爲有些時候這些人大可不必,比如對好友或者親人,直來直去,乾淨利落,多好。稟性難移,不得不信。

我對涉及經濟方面的事情向來不願張口,看似憑關係優惠,其實和讓別人替你掏腰包沒什麼兩樣,私人的公司,讓多少等於老總賠進去多少,這樣的口張不離嘴。但已經沒有推辭的理由,儘管對芬的“連環計”心存不悅,也只好硬着頭皮給老總打了電話,老總很爽快,說先按現價優惠5個點交訂金吧,等交房時按內部價付房款。我問了問內部價的意思,老總說至少每平還能比現價低四五百。我很滿意,芬也很滿意,並很快讓妹妹交了訂金。按理這件事對我來說基本上已經結束,交了訂金就簽了合同,合同上白紙黑字寫着交房時按內部價付全款,只需到期按合同執行就是,誰料想事情過去一年多之後卻陡然出現軒然大波,而我也居然成了風箱裏的'老鼠,兩面受氣,焦頭爛額。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這個樓盤所在的位置遠在市郊,算是新區,剛開發的時候是一片荒地,方圓十幾裏不見人煙,隨着新區發展突飛猛進,很多樓盤競相建起,而且,道路修好了,超市進駐了,學校建起來了,醫院搬過來了,體育場,人工湖,園林綠地……總之,煥然一新,生活環境比舊城好多了。環境優劣決定地理位置好壞,地理位置好壞決定房價高低。這下好了,房價飆升,價格由當初的每平3200元漲到了5300元。芬的妹夫某天剛好從這個樓盤經過,就想去看看他訂的房子蓋成什麼樣了,這一看壞了,他交了訂金的房子已被售樓部賣出。

芬的氣自不必說,氣來氣去就氣到了我的頭上,怪我沒把這麼大的事當回事。我能說什麼,給老總打電話吧。誰知老總更來氣,說買房子這麼大的事你朋友居然不當回事,售樓部通知他來辦手續他竟然沒來。芬的妹夫卻堅稱從來沒接到過售樓部的電話,斷定是售樓部看到價格猛漲就把房子給賣了。

我對芬說現在的事實是房子已經售出,埋怨誰都於事無補,唯一的辦法就是去售樓部,如果還有剩餘的房子,再換一套。售出這套房子的小姐狀似很愧疚,非常主動地爲我們介紹銷售情況,並積極幫我們推薦了一套。爲以防萬一,芬催我給老總打電話,想當時就按原價付款。我打通老總的電話後得到的回答是在外出差正在開會不方便多說,等方便時給我回過來。我左等右等不見回話,晚上又打,沒人接,我想人家畢竟是老總,晚上有特殊活動不方便接聽電話也屬正常。可芬不依不饒,一直折騰到半夜,老總回了個短信,語氣很不耐煩地說你去找售樓部的張經理吧。

看過短信後我也很氣憤,明擺着是不想再管了,讓我找張經理,有用嗎?房地產公司是你老總的,張經理是給你打工的,她自己的主她都做不了還能做房子的主。果不其然,三十多歲很乾練的女經理很客氣地說:“沒辦法,房源太緊張了,可能是新來的售樓員不知道情況才把房子給賣了。我們按老總的指示想盡一切辦法又給你擠出一套,按現時房價低500元給你。”

我還能說什麼,張經理不過是“鸚鵡”一個,她的話就是老總的話。可芬以及芬的妹妹、妹夫怎麼也不接受,纔過去一年多,140平米的房子,價格就相差30多萬,而且是交了訂金之後的結果。換誰,又能嚥下這口氣。

芬堅持打官司,而且固執地堅持讓我做原告,我說我其實就是一個證人,可芬死活不幹,說我不但是原告,而且是第一原告。我真的無話可說,因爲幫人做好事,落到如此尷尬的境地,我能怪誰。我始終想不通的是,房子不是我蓋的,也不是我要買的,官司誰贏誰輸對我來說又有什麼意義,更何況兩邊都是朋友,不管結果如何,都會得罪一方。

最後的結果是,得罪一方也僅成了良好願望,官司最終沒有輸贏,房地產公司退回了訂金,並賠了幾萬元的違約金,雙方都不滿意,都把罪責推到了我的身上。

我到今日也沒想明白應該怪誰,如果硬要牽強地找出罪魁禍首,或許,究根究底,怪只能怪“朋友”二字。

最後想說明的是,在火車上給我打電話的女士就是芬,時過境遷,也許我的不夠意思她已經忘卻,不然,怎麼能把我當成知音,向我傾訴朋友的不是?

聽着她的訴說,我又能作何回答,笑笑而已。

所以,既然是有利益牽扯的朋友,都有對錯,現實如此,還是不計較的好,畢竟這樣的朋友也很難得,友情,還是該好好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