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霾中的孤獨散文

------月下李說

霧霾的日子，人會倍感孤獨。

這種孤獨不是靈魂神遊天地般的輕鬆與愉悅，而是深感畏懼、壓抑和鬱悶。

人被囚在籠子裏，卻沒有鳥兒望着籠子外面亮麗的陽光，活蹦亂跳的喜悅心情。因爲這籠子是被埋着的，煙霧沉沉，灰霾如水，人像落入稠狀的混水中，窒息的要死了。

整日門窗不敢開，屋裏的空氣凝固不動，就守住那臺空氣淨化器在喘籲，時不時在爲那紅色的光團憂心忡忡。

總是要走動，有事非出門不可。人得全副武裝了，從頭到腳到臉上的孔洞，捂得嚴嚴實實。唯有的兩道呼吸通道，也得控制在呼吸閥裏。人眼真是一個奇特的器官，這麼驚恐的危害，它居然能安然無恙，讓人還能見識霧霾的景象。

人在霧霾裏行走，都是匆匆忙忙的，彼此看不清容貌，也不在眉目傳情，冷冷的，彷彿人間突然失去了溫暖，冷卻了人與人之間的一種關愛。人是從迷霧中走來，又消失在迷茫的塵埃裏。

人們開始有了念想，望着漫天的灰暗，想象霧霾之上那片燦爛的天空，該是多麼的寶貴。這樣的期盼又顯得十分蒼白甚至渺茫，在這如此強大的霧團裏，人竟是那般的軟弱、悲悽，那般孤獨無助。

夜裏的濃霧，幾乎讓人無法呼吸。就連最爲炫亮的霓虹燈，也變作微弱如熒火般的光點。它不再閃動，光如瞑火，死在了那裏。人在渾霧裏，想象變成了一條受傷的海豚，原本光滑如鏡般的肌膚，在這嚴重污染的混水裏，沒有了光澤與彈性。他死命地往上游，因爲上面會有藍天、陽光與清新的空氣。可它總是辦不到，在這混沌的世界裏，它失去了方向感，失去了生命最爲活躍的自信，它無法明白這個世界究竟怎麼了！變得這般暗無天日。它只能棲身在漆黑的巖洞裏，靜等暖流的到來。

這團迷霧總是在這片土地上漫生，人們開始警覺，開始尋找迷團滋生的原因。這些土壤裏埋藏着人類賴以生存的煤油礦以及衍生出的氣體，開採挖掘成爲人類的一種嗜好，因爲它能推動人類社會的快速發展，而享受這種發展是人類最大的慾望。這種慾望是自私的，自私到即使破壞了這個世界也毫無顧忌。

然而破壞容易，恢復卻很漫長，就像地震後的重建，房屋倒了可以再蓋，廠房垮塌了可以建造，而人類心靈的創傷卻是一代又一代的延續着下去，自然界的失衡也是幾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惡化。世界到處充滿了生命，世界本身也是一種生命，人類對生命的破壞，必然殃及到人類自身。

這夜裏的濃霧，充滿着被人類釋放出來的有害物質，它本該不屬於這裏，應該是關閉在地下的魔鏡瓶裏，可它如今被人們貪婪的慾望釋放而出，肆無忌憚的在人間狂呼笑鬧。魔法師哪裏去了！咒語又哪裏去了！這個亂世的東西，讓人類的文化與智慧成爲空白。

這樣的空白究竟要持續多久！霧霾中的人究竟要孤獨到何時？

想起幾十年前的冬天，是那麼的'喜歡落雪，一夜間，天地渾然雪白一片。房上、地上、大樹的枝杈間，就浮起了厚厚的雪被。空中雪花飛舞，如鵝毛漫天歡跳，人心都落得清明透亮。也常常有煙霧瀰漫，總是在清晨裏，大街小巷中，漂浮起一縷一縷的霧氣。這霧流動着，像炊煙似的，一縷一絲地從你面頰上拂過，那麼輕柔、涼爽、清新的讓人狠勁想吸，潮潤潤的舒心。那種感覺就像走進大山的雲霧中，讓人富有生命的活力。

冬天多霧，是與大地內斂有關。陽氣收，陰氣散，萬物藏，凝氣聚。必然霧氣濛濛，凝固不散，這是自然的節律。一旦這種節律打破了，地球變暖了，雪越來越少，霧越來越重，霾氣橫生，危害四起，人類的生存就受到威脅。人們開始思考，反省人類的行爲，爲什麼人類的生存不能與自然的生存相和諧！非得以破壞爲代價！

這種代價的慘重，讓人與自然不可爲伍，讓美麗的世界變爲另類，陽光不再明媚，金色的太陽被灰霾煮成了紅紅的蛋黃，月亮患上了內障，看不到明月裏的桂樹，星星少得可憐，藍天白雲成爲一個奢望，與人類息息相關的美麗都開始醜陋，就連人類自身，在霧霾瀰漫之時，都看不清自己了。

面對霧霾，人是孤獨無望。大霾蔽日，才真正感到畏懼與悲悽，看到因果是如何在世間顯現出報應，看到人類的智慧不是盡善盡美的。

人該思索，怎麼與自然重塑情感，將人類的愛灑往這個世界。這個時候的人才變得清醒，但願這種清醒能夠給人們帶來福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