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條小路現代散文

穿校於喧器的城市，司空見慣的是寬闊的柏油路，路兩旁綠化帶裏四季常青的苗木，川流不息的車輛，熙熙授攝的行人……這些車水馬龍的景象早已讓我熟視無睹。 公交車載着我一路顛簸，走出了市區，行駛在鄉間的大道上，給我一種全新而親切的感覺．路兩旁是高大挺拔的白楊樹，在秋風的吹拂下，片片落葉留戀地盤旋着離開大樹，紛紛飄零。極目遠眺，成方連片的玉米、大豆、花生、棉花等農作物在秋風裏搖曳着豐收，讓人欣喜．令人陶醉。

當汽車停下來的時候，我把目光從路右邊的田野裏，隨着下車的人轉移到左邊的一條小路上，那是一條通往一個村莊的南北走向的筆直柏油路，一種似曾熟悉而又模糊含混的感覺，牽絆了我的視線。我在記憶的熒屏上努力地搜尋着，二十五年前，似曾就是在這裏有一條通往大姨媽家的羊腸小道。 記億的碎片，早已在時空裏發黃，在改革開放的春風吹拂下，經濟在發展．時代在變遷，改革的成果日新月異，原來的羊腸小道，早已了無蹤影，取而代之的是鄉間柏油路；原來低矮的草房早已消失在時空的背後，變成了建築講究的'新瓦房或鄉間別墅o “請問這條路是通往範水坑去的路嗎？”我指着那條柏油路，倩不自禁地問坐在我旁邊的售票員。 得到售票員的肯定回答，回頭凝望着那條漸去漸遠的小路，模糊含混的感覺漸漸變得清晰明朗起來。二十五年前，大姨媽挪着小腳接我送我的畫面，在我記憶的熒屏上清晰地放大着，涌動的熱淚模韌了我的視線，我頓時感覺自己像一具空殼，一種被掏空的悠悠哀傷襲上心頭。

大姨媽是他們姊妹中最年長的大狙，長母親十一歲，我只有這麼一個姨媽。在我童年的記憶裏，姨媽如同一個普度衆生的在世觀音，是他用柔弱的身軀，一路扶持着我們走過我童年的美好時光。 小時候，每當季節變換，大姨媽都給我們每人做一雙新鞋，立春立秋時，送來春秋裝；立夏時，送來夏裝；入冬時，送來禦寒的棉衣……這些針針線線裏統進的愛，填滿我的記憶，伴我的成長，溫6了我人生的美好時光。如今它如一根瘋長的思念育藤，蔓延着我對大姨媽的無限眷戀和深深的思念。

在強家村西南有一條東北西南走向的夾斜小路，連通通往大姨媽家的那條羊腸小道。那條夾斜小路並非以溝帶路，經人工修築而成的真正意義上的路，它是一條臺迅先生筆下的“地上本來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使成了路”的那種路。盤踞在我記億裏的那條小路上，常常有姨父扛着羅頭徒步行走往返的身影．那身影是我們童年的期盼。別人的籮頭裏扛着的是糞便，而我姨父的籮頭，條理清晰乾淨，裏面扛着大姨媽和姨父對我們沉甸甸的愛。

大姨媽家裏有一顆杏樹，每年麥熟杏黃時，黃橙格的杏兒壓彎了枝頭，在綠葉問搖曳。每當這個季節，姨父便會踏着滾滾麥浪，徒步十幾裏，給我們送來滿滿一籮頭令我們唾液欲滴的杏兒。看着我們妹妹幾個饞貓兒一樣流着口水狼吞虎嚥地吃杏，姨父總是心疼而受撫地微笑着囑咐我們慢慢吃。 入冬季節，姨父會從這條小路上扛着大姨媽爲我們腦制的瓦豆，還有精心配製的營養炒麪，乘着初冬的寒風，沿着這條小路．大汗淋淋地爲我們送來慈愛和溫暖。

大姨媽做的炒麪，用稀飯調和，教貓的，稠稠的，滿嘴噴香。我們年年吃，年年香，年年想，那香和想在我記憶的深處，讓我留戀。 在那個秋季，大姨媽踏着紛紛飄零範葉的腳步，在病痛的折磨中停止了呼吸，劃上她五十二歲人生的句號。彈指一揮間，如今大姨媽已經和我們永別了整整二十五年。大姨媽走了，家裏的那棵杏樹，也在她出濱時，因爲礙事而砍掉了。沒有大姨媽爲我們縫製的衣服、操持的食品要送，

那條路上，也就沒有了我們所期盼的姨父扛着籮頭的身影，也沒有了我們去大姨媽家來回走動的畫面。如今，那條夾弱小路早已退輯還田，可那條小路上的愛，卻深深地盤踞在我記億的深處，日久彌新，給我溫暖，讓我留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