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散文詩歌

當我以爲幻想能將一人從苦難的餘燼中拯救

我開始認真地看你

當我以爲這羅曼蒂克的悵惘不會持續很久

我開始認真地看你

看你，與看我不同。

我怕四目相接

我怕目光撞擊到年前的同一片枯葉

我怕認真地看你

直到這雙腿就快麻木而失去知覺

直到駝着故鄉療傷的月色

被一座類似橋樑的東西架起

直到目光拾掇的微芒讓彷徨這個詞

在顫抖的樹影裏更加哀傷

我開始認真地看你

常常以爲用一種鬢白似的薄紗遮繞了雙眼

就能夠以曾經懷抱的`明媚擁吻太陽

常常以爲把一顆心別在路旁的忍冬花上

就能薰陶一個人整個的春天的思潮

我看見凌亂的梧桐飛絮

或許在離別之前已安排了結局

如果說過去是必然的宿命，那我就

從孕育了明與暗的黑夜和黎明之中

從寥落的一個人的江河裏滾出來

不管這時間需要多久，不管大地是否接受

我等，至少我不逃匿

拼接在我面前的每一個世人的輪廓

在各奔天涯的途中似乎不算完整

那往來不息的生命之川

不止一次地衝刷我，訛嘆我

失明多年的嫉妒光榮的悲哀

淹沒在霾裏通向光明的古老

即便有一天坍圮了此生，門外的斑駁

也把兩岸木訥的燈火捧起

在清澈而毫無雜質的瞳孔裏

似乎就有你

而我拎着那串鑰匙，熬過了黃昏

不如說枉耗了時間

值此契機卻依然無動於衷

我原本打破黎明的窗

卻讓透明的心靈遙遠到不可觸碰

這難道是，光芒的弊端

我知道一顆星從出生開始就註定孤獨成一座孤島

我知道與生俱來的孤僻，就像接納一隻舊船

我知道我的帆、我的碼頭，甚至於我的岸

礁石告訴我，淺灘上的貝殼是你的舟

我的舟，蜷在夢裏的舟，深沉而咆哮

渡盡大海該有與不該有的波瀾

這波瀾，驚愕於你

於是黎明的曙光讓我們的心靈更加開闊

靈魂的軀殼之外

廣袤的天地也開始坍縮

蒼茫不再

爲何還有固執的人堅持相信

這樣的春天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