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奶奶一直沒有離開我的世界

清楚的記得，高三那年，坐在教室裏昏昏沉沉的做了一個夢，夢見奶奶穿戴整齊，飄然離我而去，只是一瞬間，我猛然睜開眼，看到馬老師站在我面前，她輕輕地告訴我，叔叔來接我了，要我回去，一路忐忑，我不問，叔叔不說，我不敢問，叔叔不敢說，就那樣叔叔帶着我飛到了家裏，進了衚衕，看到大門口掛起的吊掛紙，我徹底崩潰了，我看不到奶奶最後一眼了。

我整整守了奶奶一夜，眼淚流乾了，第二天清早，奶奶入殮了，真的永遠也看不到奶奶了，我執意回到了學校，不是課業緊張，只是我覺得沒有留下的必要了。奶奶生前我盡孝了，我想這就夠了，靈魂飛走了，她不再能感知我的溫暖了，留下了真的.就沒必要了。

奶奶是生在清末的，典型的舊社會婦女，如果活着，已年歲過百了。身材嬌小瘦弱的奶奶一生生育了九個兒女，三個沒長大成人，早年夭折了。六個兒女中，也有三個先她而去，幾經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苦。自六十歲，爺爺走了之後，奶奶學會了抽菸，一袋接一袋的抽。不小心掉的菸灰，把衣服都燒成了篩子底兒，被褥也燒的漏洞百出，可這絲毫不影響奶奶抽菸的興致，沒事的時候，盤腿坐在牀上，守着煙盒，吧嗒吧嗒的一袋接一袋，有事的時候，一隻手拿着菸袋，一隻手忙活，燒火，炒菜，烙大餅，樣樣不耽誤。六個兒女，除了老姑不抽菸，其餘的都嗜煙成癖，大概與他們都在東北呆過有關，因此沒有人勸說奶奶，讓她少抽菸，注意健康云云。

奶奶有五個孫子，五個孫女，五個外孫，八個外孫女。個個她疼，個個她愛。我爸，是老小，和大表哥歲數相當，二姑生病那會兒，是奶奶一邊喂小兒子，一邊喂小外孫，拉扯着這些孩子，等我在奶奶身邊慢慢懂事的時候，哥哥姐姐，表哥表姐們都相繼結了婚，奶奶也老了，成家之後的哥哥姐姐，只在過年過節的時候，來看看奶奶，留下些錢，鬧上一天，就匆匆的各回各家了。因此，照顧奶奶的任務落在了我的身上。所幸，奶奶一直手腳利落，家裏家外，還能撐得住，只是有些事不願做了，所以，週末，我會給奶奶，洗腳，洗頭，剪指甲，梳頭，剪髮，洗衣服，擦地，抹桌子，到了夏天，用大盆給奶奶全身洗得乾乾淨淨，現在想來，不是覺得辛苦，而是覺得幸福。最不願意週末結束時，和奶奶告別，每每想到奶奶孤零零的站在門口，目送我走得沒影了，纔回去，心裏酸透了，眼淚會噼噼啪啪的往下流。

奶奶走了十一個年頭了，很少再憶起她了，今天看到一個熱帖，是日本植村花菜創作的這首廁所女神歌曲，勾起了我對奶奶的想念。每每看到我的兒子和婆婆在一起的親密，我心裏就會升騰起莫名的美好，現在我明白了，奶奶一直沒有走出我的世界，那份祖孫親情一直溫暖着我的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