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樸的山村人散文

清明節長假，我回老家掃墓，順便想帶點土雞蛋回來，我弟說：

“買蛋要到樟田去收，那裏純正的土雞蛋纔多。”

說起樟田，我有點印象，那是1962年的5月，我那時才16歲，生產隊很忙，平時不能曠工，唯獨逢墟日，才能做自己的事情。爲了額外賺幾塊錢，墟日，我們幾人到四十里外的崇安縣管區去挖竹柄，每次都是晚上一點多鐘出發，早上六七點鐘到達，十點左右挖好竹柄，挑回來都要到天黑，有時到家要半夜。第二天賣給供銷社。

有一次經過樟田小隊時路邊有個姓周的老人在做事情，我的一個同伴認識，與其打過招呼，我也就稍有點印象。

這天沒找到好的地點，耽誤好多時間，挖好竹柄時，已經是下午四點，要挑一擔竹子走四十里路，談何容易？走到樟田村已經天黑，到家還有25里路，肚子實在的空，一點力氣都沒有，此時就是空手回來都難，正在舉步艱難之際，周老抗着耙子收工走過來，由於上次見過面有點熟，他竟然說：“這麼遲，到我家住一晚，明天回去吧。”輕輕一句話，我猶如天上掉下救星，我與他沒有過一點交情，這是我想說不敢說出的話，周老竟然主動開口，我說不出的感動，不敢再猶豫，一擔竹子放在路邊，跟着他走去，他家四周漆黑，廳裏燒一堆油柴，我簡單的在溝裏清洗乾淨，周老拿出一件他自己的衣服讓我換上，叫我上桌吃飯。雖然沒好菜，此時的我狼吞虎嚥，夜裏沒電燈，蚊子特多，周老在大廳裏薰起一堆穀殼，讓我驅趕蚊子，我還是睡得好香。第二天一早，他留我吃早飯，我也就不客氣啦，在吃早飯的時候，剛好有個討飯的乞丐來，要周老舍一碗飯，周老竟然叫他上桌一起吃，乞丐佝僂，一身髒兮兮的，與其同桌真有些噁心，可一想自己也是受人憐憫施捨的人，也就無話可說。吃完早飯後我趕路。後來我有還他衣服，帶去兩斤大米。再後來，也沒有竹子挖，我也就沒再去樟田，再後來我調離家鄉，幾十年都沒再去樟田了。

時間一晃過去數十年，今天再到樟田，情景已大不一樣，原來是蜿蜒羊腸小道，今天已經是平整的水泥路，路邊成排的新樓房，整齊清楚，聽說這個小村竟然考出十幾個高材生，已經有三人是博士生。

一打聽，周老已經過世多年，我心中好遺憾，人說受人滴水之恩，該涌泉相報，我受人大恩，竟然沒有回報人家！心中覺得好羞愧。

鄉親們聽說有人來買土雞蛋，都把家裏的蛋端過來，有個婦女端來四十個蛋，對我說：“這上面五個蛋時間久些，你要不？你不要我就自己拿回去吃。”說實話，她不說，我那知道久不久？我說：“時間久的怕壞了。”那女的'二話沒說，把這五個蛋拿下後說：“我拿回去自己吃。”另一個老太對我說：“我的雞是喂酒糟的，這蛋你要嗎？”我尷尬了，心中想，喂酒糟能與喂穀子比嗎？

我沒說話，老太就把蛋拿回去了。還有個老太拿來一盆蛋，放在我面前說：“這幾個蛋比較小一些，一個就少一毛錢吧。”

我總共買了數百個蛋，回來的路上，看周圍田地裏，遍野是雞鴨，悠閒的在找食，我心中忽然想起：有誰會知道這幾個蛋是喂酒糟的雞所生？這個蛋是喂穀子的雞生呢？你又怎知道這個蛋生下時間多少天呢？還不是人家誠實的告訴你！如果不說呢？我心裏有些不安，人家說實話，你就不要，如果沒說實話，你要嗎？多麼誠實的老鄉啊!

想到這些事，我又想到當年，他們能讓一個勞累一天，不怎麼相識，極端爲難的人，請到家裏住夜，幫人解決燃眉之極；他們能讓一個衣衫佝僂的乞丐上桌吃飯，今天，他們不會因爲多賣幾個蛋，而違心的說假話。他們笨嘛？不，從他們的長相，言語，都可以看得出，他們都不笨，他們是正直，誠實，淳樸！儘管他們不是大富豪，不是很有錢，與那些造假的商家比，與那些賣地溝油奸商比，他們是多麼的淳樸，人格是多麼的高尚！難怪這個小小的山村，會出現這麼多優秀高才生，我想這就是這裏人的優秀素質和淳樸的民風，激勵着些這些優秀的後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