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的襟懷散文

五一小長假，驅車600裏去看東明黃河。其實在黃河邊的濟南工作近20年了，哪一年都會幾十次見到黃河，本不需跑這麼遠的路，只因動筆寫的一篇小說描述到東明黃河水患，一直不能寫就，便存下心要實地看看。在東明同學劉永紅夫婦帶領下，來到魯豫邊界縱覽上游大河的風采，終了心願。

要說濟南段的黃河曲曲彎彎，也是蠻壯闊的，內堤多用石砌，近距離看河非常方便。有一年因家務事煩心，母親扛着包來濟小住，星期天帶她來看黃河，從堤上下來，母親說：“看了河，想開了，心寬了。”母親的原話我一直記着，看了河，比吃藥都效。

東明段的黃河則比濟南段寬多了，二灘裏仍有不少村莊。這裏雖是上游，水面之闊超乎想象，比之濟南段寬了一倍，水流均衡，岸邊的水也能感覺到衝擊力，河風很大，撲面的暮春氣息從對岸而來，河堤雖然被水衝出兩米高的陡崖，仍然一如既往地傲然守衛着河灘裏的波濤，給人一種原始、古樸，不折不撓的感覺，而河水則雄渾浩淼，一望無際一片迷茫，看那大水泱泱照直前往，望不見盡頭。

這裏的黃河上有鐵路橋，下有公路浮橋，河心還泊着幾十條挖沙船，很是熱鬧。時值下午，來這裏看河的人仍然不少，沙灘上停着各種牌照的車輛，水邊有大船改造的“黃河情緣水上餐廳”酒店，彩旗飄飄，別有情調。有幾個年輕的姑娘、小夥兒文文靜靜在沙灘上或坐或躺，細沙埋了雙腳，一忽兒爬起來，將晚起身的人擡起來盪鞦韆，一任裙裾飛揚。往上游溯流而走，波光如鱗，兩岸彷彿隱沒不見，漲滿的河水似乎越出了河堤與遠天相接，真有些“黃河之水天上來”的滄桑；往下游看，渾黃的河水一瀉汪洋，滾滾流淌，一層幔帳瀰漫在遠方，感覺人就像奔流中的一顆沙粒，從喧鬧的約古宗列盆地開始，平靜地終於海邊。在河心，在大水中央，還有人橫着竹竿從鋼纜走向挖沙船，看去就像在滔滔的水面行走似的，更遠處的船在霧氣的屏障中不甚清晰，看似幾隻甲蟲浮在河面上。這些挖沙船挖出一袋袋的泥沙，黑如火藥，我在河北岸樹林裏還專門攥了一把黑沙看了看，卻並不知作何用場。這些處於河心的'挖沙船，船老大和工人都吃住在船上，用額端的汗水掙錢養家，柴油發動機一整天在河上響着，挖出的黑沙達到一定數量才往河邊運送，再由農用三輪車裝運到別處。

那些遺留在河灘上的黑沙、隨處可見的農作物秸稈、塑料薄膜的殘肢以及閃着粼光的河溝、上游飄來的雜物，讓人感覺古老的大河中，時光就像碎片一樣無序地散落着。正所謂“近水知魚性，傍山識鳥音”，站在沙灘上，置身大河之谷，大河那無所不包的胸襟，真是令人歎服，人言“虛懷若谷”，大河此時絕對給了你這樣的啓示。——河岸的胸襟，河水的胸襟，河灘的胸襟，都會讓人感到凡世的不稱意、生活的苦味，有什麼不能接受的呢？

站在黃河岸邊，魯西南風光盡收眼底，二灘外無邊的麥田、油綠的麥田在風中如同漲潮的海水，把村莊輕輕地托起，二灘內的村莊則掩映在葉稠如幕的樹林之中，棕色的野鴿子正在林間穿梭。走出大堤，還能感覺到河風仍在身邊，不免時時回望，大河的胸襟，真的讓人一世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