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阿東散文

我和阿東幾十年前就是好朋友。阿東是一個白面書生，戴着高度近視眼睛；臉色蒼白，斯斯文文；單瘦的身子有點弱不禁風的樣子。好像他說只有90來斤。

阿東是個文學愛好者，喜歡寫寫小文章，不過我沒看過他的作品。有人說，阿東的文章文如其人。

其實，阿東的字也如人。阿東寫的字，像一根根傾斜的樹枝，好像快要倒下去似的.。

那時，我們剛剛畢業，都很年輕。每個月幾十個銅板，只好吃食堂，自然沒多少油水……

也沒有姑娘看上我們。工作之餘，我們除了打個撲克消磨時間，其他娛樂活動如麻將、字牌、唱歌、跳舞都不會。朋友們都笑我們不開竅，實在太笨了。

下班以後，我們常到附近農村散步，望着綠油油的蔬菜，看着人們在菜地裏勞作，就會想起小時候在家裏幹農活的情景。我們有時也騎車去郊區踏青，沐浴着涼爽的春風，一下子就走了幾十裏。下午回來，自然胃口大開。

阿東20好幾都沒有女朋友，我們就笑他三十年不知肉味。朋友們開玩笑時，阿東眯着眼，嘻嘻笑着。住在單身宿舍裏，阿東經常在牆壁上插一些塑料花，給人的感覺是怪怪的。

過了幾年，阿東終於戀愛了，女朋友是市裏的機關幹部，比他大幾歲。我們說，阿東，好傢伙，真有你的，不談則已，一談就一鳴驚人啊。阿東眯着眼笑呵呵地說：“哪裏，哪裏，是我女朋友看上我的，她口才太厲害，我根本不是她的對手。”看樣子，阿東是被美女俘虜了。

婚後，阿東住到外面去了。我們見面的機會少了，只是在單位開大會時看得到。偶爾在路上碰到時，我們都要聊一聊朋友們的近況。

近幾年，突然聽說阿東炒股發了財。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啊。以前當單身漢時，窮得叮噹響，沒想到阿東現在發了。我們要阿東透露一點發財祕笈，他笑眯眯地說：“哪裏發什麼財，就是得點毛毛雨啊。”我不炒股，要不也想跟阿東學學，碰碰運氣。

去年，單位開總結大會時，阿東評上了先進，戴着大紅花笑嘻嘻地站在臺上。事後，我說：“恭喜你，評先進了，請個客吧。”沒想到他卻說：“做事太辛苦了。每天沒日沒夜，週末還經常加班，真不是人乾的事，只想早點退休了。”我說：“你可是寶貝疙瘩，單位捨不得讓你退的。”

現在在路上碰到阿東時，他還是穿着一身鬆鬆垮垮的舊西裝，騎着以前那輛又黑又笨的單車，車前掛着幾十年前的舊公文包，一臉幸福的微笑。我說：“阿東你發了，怎麼不買個寶馬開開，還騎破單車？”他說：“單車好啊，又方便，又省事。汽車昂貴不說，又沒地方停放，浪費油錢，還擔心別人打主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