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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慕容的經典哲理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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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慕容的經典哲理散文篇一:美麗的聲音

席慕容的經典哲理散文

音樂是無形的繪畫,是無字的詩,是一種抽象的最高的藝術。它之偉大是因爲它超越了一切的限制,文人雅士能欣賞,鄉間小兒也能欣賞,它能直接引起心絃的共鳴,被感動的人,不一定要明白音樂的理論或技巧。

托爾斯泰說過:“音樂對於人類的理性與想象皆不起作用,只是使人陶醉。我聽音樂時,不思考,不想象,但覺有一種喜悅而不可思議的情感,使我徘徊於無我的境界。”

這種無我的境界,也是美感教育裏追求的一種境界。對剛出生的嬰兒來說,也許早了一點,因爲他可能對聲音沒有反應。但是,只要稍微長大了一點,各種聲音便開始進入他的世界,所以,我們要儘量供給他一些比較美麗的聲音。

我們若仔細觀察,可以看到四、五個月的嬰兒聽到音樂時會有極喜悅的表情,有時甚至會手舞足蹈。一歲的嬰兒會情不自禁地隨着節拍跳躍或扭擺,更大的孩子會敲打東西來配合拍子。觀察他們的表現,有時不禁會做出一種猜測,那就是說,也許,也許原始部落的歌舞便是這樣開始的吧。

在選購嬰兒最初的玩具的時候,就可以買一些能發出美妙的叮咯聲響的小鈴或小鐘,再大一點,可以給他們一些在上緊了發條以後,能發出優美的催眠曲或兒歌之類的玩具,注意孩子們的表情吧,他們一定會在起初睜大眼睛,好奇地聆聽,然後脣邊會顯出微笑。在以後,你給他們聽這些熟悉的曲調時,他們會興高采烈,手舞足蹈,天真的心靈竟然能欣賞世間最抽象的一種藝術,這該是多奇妙的一件事。

不過,在嬰幼兒時期,耳朵的保育極爲重要,因此,我們必須要供給他們清晰、美好、正確的`音色,同時還要注意不要讓他們感到疲勞。最重要的是,播放時聲音寧可小聲一點,切忌過大過高,在玩弄鈴鐺或音樂鍾時也別太靠近孩子的耳朵,以免引起過大的耳內震動,若傷害了幼兒脆弱的聽覺,那就悔之莫及了。

在我們的幼稚園或小學裏,仍然有部分老師要求學生上音樂課時大聲唱歌。看孩子們吼得聲嘶力竭,教室又毫無吸音的設備,水泥牆,水泥地,可憐孩子們的耳朵與喉嚨可不是水泥做的,那樣一堂音樂課臉紅脖子粗地下來,不知道能得到多少美感效果?

因此,在有一天,我經過桃園市一所國小的時候,竟然聽到有一位老師在教小朋友小聲地唱一首民謠時,我在窗外不禁站住了。多美麗的聲音啊!孩子們自由自在地輕聲唱着,不必擔心別人的聲音會蓋住自己的,也不必擔心會聽不見老師的伴奏,可愛的童音把樂曲的表情解釋得十分地貼切,讓在窗外的我也能感受到他們的快樂,也能想象得出他們臉上的笑容,象春日裏潔白的百合花。

這樣的好老師我們一定要感謝他,他對孩子的影響極爲深遠,讓孩子在領略到旋律的美感時,也能領略到合羣的重要。合羣不只是步伐一致,目標一致而已,合羣還是一種超越,用很溫和,很體貼的方式表達出來。把自己的聲音變小,來適合大家的聲音,小朋友會很驚訝地發現,這樣一來,反而會讓自己的聲音變得更清晰、更美麗。

請不要輕視一位喜歡教孩子小聲唱歌的小學老師,一個快樂的民族的開始很可能就是一堂快樂的音樂課。年輕的母親們,也請你們不要忽視了自己的力量,請讓你的小寶貝從你懷中就能開始領略音樂的美妙,請幫助他成爲一個快樂的中國人。

席慕容的經典哲理散文篇二:好大好大的藍花

二歲,住在重慶,那地方有個好聽的名字,叫金剛玻,記憶就從那裏開始。似乎自己的頭特別大,老是走不穩,卻又愛走,所以總是跌跤,但因長得圓滾倒也沒受傷。她常常從山坡上滾下去,家人找不到她的時候就不免要到附近草叢裏撥撥看,但這種跌跤對小女孩來說,差不多是一種詭祕的神奇經驗。有時候她跌進一片森林,也許不是森林只是灌木叢,但對小女孩來說卻是森林,有時她跌跌撞撞滾到池邊,靜靜的池塘邊一個人也沒有,她發現了一種“好大好大藍色的花”,她說給家人聽,大家都笑笑,不予相信,那祕密因此封緘了十幾年。直到她上了師大,有一次到陽明山寫生,忽然在池邊又看到那種花,象重逢了前世的友人,她急忙跑去問林玉山教授,教授回答說是“鳶尾花”,可是就在那一剎那,一個持續了十幾年的幻象忽然消滅了。那種花從夢裏走到現實裏來。它從此只是一個有名有姓有譜可查的規規矩矩的花,而不再是小女孩記憶裏好大好大幾乎用仰角才能去看的藍花了。

如何一個小孩能在一個普普通通的池塘邊窺見一朵花的天機,那其間有什麼神祕的召喚?三十六年過去,她仍然惴惶不安的走過今春的白茶花,美,一直對她有一種蠱惑力。

如果說,那種被蠱惑的遺傳特質早就潛伏在她母親身上,也是對的。一九四九,世難如漲潮,她倉促走避,財物中她撇下了家傳宗教中的重要財物“舍利子”,卻把新做不久的大窗簾帶着,那窗簾據席慕蓉回憶起來,十分美麗,初到臺灣,母親把它張掛起來,小女孩每次睡覺都眷眷不捨的盯着看,也許窗簾是比舍利子更爲宗教更爲莊嚴的,如果它那玫瑰圖案的花邊,能令一個小孩久久感動的話。

席慕容的經典哲理散文篇三:十四歲的畫架

別人提到她總喜歡說她出身於師大藝術系,以及後來的比利時布魯塞爾的皇家藝術學院,但她自己總不服氣,她總記得自己十四歲,揹着新畫袋和畫架,第一次離家,到臺北師範的藝術科去讀書的那一段、學校原來是爲訓練小學師資而設的,課程安排當然不能全是畫畫,可是她把一切的休息和假期全用來作畫了,硬把學校畫成“藝術中學”。

一年級,暑假還沒到,天卻炎熱起來,別人都乖乖的在校區裏畫,她卻離開同學,一個人走到學校後面去,當時的和平東路是一片田野,她怔怔的望着小河兀自出神。正午,陽光是透明的,河水是透明的,一些奇異的倒影在光和水的雙重晃動下如水草一般的生長着。一切是如此喧譁,一切又是如此安靜,她忘我的畫着,只覺自己和陽光已混然爲一,她甚至不覺得熱,直到黃昏回到宿舍,才猛然發現,短袖襯衫已把胳膊明顯的劃分成棕紅和白色兩部分。奇怪的是,她一點都沒有感到風吹日曬,唯一的解釋大概就是那天下午她自己也變成太陽族了。

“啊!我好喜歡那時候的自己,如果我一直都那麼拼命,我應該不是現在的我。”

大四,國畫大師傅心畲來上課,那是他的最後一年,課程尚未結束,他已撒手而去。他是一個古怪的老師,到師大來上課,從來不肯上樓,學校只好將就他,把學生從三樓搬到樓下來,他上課一面吃花生糖.一面問:“有誰做了詩了?有誰填了詞了?”他可以跟別人談五代官制,可以跟別人談四書五經談詩詞,偏偏就是不肯談畫。

每次他問到詩詞的時候,同學就把席慕蓉推出來,班上只有她對詩詞有興趣,傅老師因此對她很另眼相看。當然也許還有另外一個理由,他們同屬於“少數民族”,同樣具有傅老師的那方小印上刻“舊王孫”的身分。有一天,傅老師心血來潮,當堂寫了一個“璞”字送給席慕蓉,不料有個男同學斜衝出來一把就搶跑了。當然,即使是學生,當時大家也都知道傅老師的字是“有價的”,傅老師和席慕蓉當時都嚇了一跳,兩人彼此無言的相望了一眼,什麼話也沒說。老師的那一眼似乎在說:“奇怪,我是寫給你的,你不去搶回來嗎?”但她回答的眼神卻是:“老師,謝謝你用這麼好的一個字來形容我,你所給我的,我已經收到了,你給我那就是我的,此生此世我會感激,我不必去跟別人搶那幅字了……”

隔着十幾年,師生間那一望之際的千言萬語仍然點滴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