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的咖啡圓的痛-散文

在這個秋涼的夜晚，一彎殘月懸掛空中。

西北風在窗外響着，樹葉被風一刮，嘩嘩地落，黃的，紫的，紅的落了一地。

桑一如既往的失眠。

清冷冷的一彎上弦月，照着身着一襲寬大紫色睡袍的桑在空蕩蕩的屋子裏，赤着腳在冰冷的地板上走來走去，像極了貓,不發出任何聲響。

淡淡的月光像一層神祕的面紗撒在桑蒼白的臉，還有那抹乾燥的脣。桑用力咬破脣的那一剎那，鮮紅的血流了出來，嘴脣得到了滋潤，而蒼白的臉上卻抽搐了一下，不由得緊緊閉上眼睛。

黑暗中，桑的心像盛水的瓷罐嘩嘩作響，真不敢相信啊，桑的心居然還會嘩嘩作響。多日的失眠使她頭痛欲裂。呷一口釅釅的南山咖啡，記憶泛着淡漠的光澤，心，沒緣由的，就充滿了淒涼，充滿了淡淡的哀愁。

一道風很重地從桑臉頰劃過，桑隨着它的風向看去，那是一片無盡的黑......

桑沿着荒原，涉過小河，回到茅屋，點燃半截蠟燭，就着一星燭火,探視那盞瑩瑩亮至生命終極美麗的燈光，那是許多年前懸藏在茅屋深處的一束靈魂之光。

眩暈的瞬間，桑彷彿看見那美麗燈光裏閃爍着一輪她終其一生尋找的同心圓，桑撲閃着長睫毛，張大眼睛凝視那美輪美奐的同心圓，屏住呼吸，不敢伸出懷疑的手，觸摸那金光閃爍的聖物。

一陣風吹來，吹滅了燭火。

風過。

桑點燃蠟燭，就着一星燭火。

燭火裏，桑看見了，沒有同心圓，沒有美倫美煥的同心圓。

剛纔看見的不過是一剪幻影。

桑像盲人一樣，在正午的黑暗中，小心翼翼地觸摸她記憶裏呈現的同心圓的.輪廓。

走到陽臺，桑看到窗外的高樓在曖昧的夜色裏呈現出一種孤獨而絕望的姿態。它們伸出巨大的雙手說想要擁抱她，她極力向遠方傾斜着身子，彷彿在奔赴一場盛大的死亡。粘稠的空氣使她的呼吸變得急促。她捂着疼痛的胸口開始哭泣，聲音變得乾涸。

有一陣風吹過，給心靈佈滿了疼痛的轍痕。其實，那不過是桑單純的以爲。也許，這世界原本就沒有令人癡狂欣羨的同心圓。

回到房間，桑坐在地板上。

桑累了，靜靜地趴在地板上睡去。

在夢裏，她看到黑暗裏出現了一道雪白的牆壁，狠狠的擋住了她奮力尋找同心圓跌跌撞撞的去路，把她逼向死角，像魔鬼一樣慢慢把她吞噬。她的眼睛裏是一片很深的藍色，如海一般的深沉。

日子逐漸地遠了，遠成一個寂寞的影子。

桑睜開惺忪的睡眼盯着天花板，沒有思想，只是靜望，她的心底是一片深深的荒蕪，像沉入海底般的寂靜......

她的心墜落得很深，可心底的疼痛總在低頭的那一剎那。

她小心翼翼地拾起那些荒蕪上的憂傷，放進灰色的塵封記憶裏。一直以來，桑誠心誠意想讓時間成爲一道繃帶，包紮她那深深的傷口,可是想不到每當秋深夜冷，那傷口就又鮮活起來，它流的血，不是繃帶可以止住的。

原來，桑只是將傷口掩藏起來,不去看它,讓它變淺,變淡,變得慢慢遺忘,而傷痕仍在，秋風穿行時仍會有一種不同的感受。雖然表面的傷痕可以癒合，而內心的傷痕卻是無法彌合的。

於是，桑知道，時光的隧道里，有一種傷永遠也不會癒合，有一種痛深入骨髓，哪怕歲月斑駁了記憶，依然不會在歲月裏被擱淺，那些舊日故事，依舊持續上演，而桑依舊只能獨自喝完這杯咖啡，咖啡的味道里分明漾着同心圓很深很沉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