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勺月華的散文
【一】一夜楓紅，請記起你是舊時堂前燕
煙花三月，我褪去厚厚的棉襪，在繁花似錦的沙橋邊獨自洗滌流年塵埃的時候，你曾經對我說，我想你。我寧願相信了你遙遠的祝福，思念成灰，露水凝眸，我已經習慣了這樣的駐足，在你的方向裏凝視，似乎成了每一個黃昏裏必做的事情，或許，明天你將會路過沙橋，哪怕星月隱退，你走過，我的眼前便是日光滿地。
你和我之間隔着整整一座山，因爲這樣的隔斷，我始終都以爲，與你相逢，一定是下一個春天最美麗的故事，即便某一個擁抱最溫柔的纏綿，花未開，人未到，我又將要去哪裏撲捉你的訊息？
過了昨夜，楓紅了，葉落了，田野裏的杜鵑開始了長達數日的悲鳴，一聲聲，都像極了你我綿綿不絕的思念。你可看見了風中飄零的落葉？那一片片，如若是我憔悴的容顏，你還否介意當韶華不再，人老枯黃時的那些吝嗇。想你時，你在身邊，想你時，你在眼前，思念的城市，一片霧霾，尋尋覓覓間，我已被捲入街心，在某一個紅燈亮起的路口，你悄然滑過，只是一瞬，便神話般隕落。
上一季的蟬鳴，似是遙遠的故事，洗耳間就了無印痕，我自相思之泉的源頭一路而下，開始遙遠無期的逐流，我以爲我們當初攜手鑄造的航船會一如往昔的堅固，卻未曾想它經歷過第一個風口浪尖就擱置不前，那些蟬鳴依稀徘徊在蔥鬱的對岸，我上不去，你下不來，隔過一座山，又隔了這條河，山水之間，我若渡過，你可還肯一如往昔地聽我吟唱歲月的歌？
我從月上柳梢的沙橋邊採擷一片樹葉，時光被當作書籤，沉睡在一夢百年的渾噩之地，流水千尋，紅塵萬丈，我在這裏，而你卻遠在天邊。孤軍奮戰的殺謬終究慘敗於躑躅冷落的街頭，萬人空巷的追逐聲中，我只有獨對寂寥的星辰，任由無助的靈魂越過人羣，跨過荒野，祈願着捕捉關於你的氣息。想你時，親愛的，你究竟躲在哪裏？
雁陣飛過，又是落秋，思念的果實掛滿樹梢。電話的那頭，我語無倫次，你卻久久沉默，縱然有些話你註定永遠不會說出口，我想弄懂關於相思的意義，你不是不知，若是這樣，你是否願意把當初的承諾悄然拾起？
如今，枯草悽悽，你是否願意陪我一起再去看看那林中的楓葉，它們結了伴，只是一夜就染透了天穹的半邊。允許我用你的名字，再悄悄地沏一杯清茶，嫋嫋水霧中，有幾縷清香，就有幾絲苦澀，且讓我細細地留連，靜靜地回味，於無聲世界裏祝福你歲月靜好，一切如願。
如果你還記得你當初欠我的一個擁抱，我現在要求你兌現，如果我的體溫，還足夠溫暖這個秋天的蒼涼，請配合我來撫平你密密麻麻的傷痕。風蕭蕭，雲纖纖，想你時，你在眼前。
時光的密碼依舊不曾被誰破譯，秋天來了，冬天就在眼前，下一個春天，請一定記起舊時堂前燕，那些諾言倘若真的遺失，至於未來一定不可食言。
【二】蘇打綠或日光，我只做季節的揹包客
打開沉睡了一夜的屏幕，網絡與郵件的關係始終都是投遞和接納，一杯時常放到冰涼的上午茶，總是遺忘在QQ小企鵝火急火燎的催促裏，無人侵擾的時候，寂寞也美麗到無處藏匿，不再年輕的心竟然還喜歡聆聽聽蘇打綠的音符，那些聲線特有的味道，或是細膩，慵懶，或者純淨，自然，打盹醒來，日光下，三寸之間倒也安好無恙。
依舊很隨意地瀏覽一些圖片，或男或女，或胖或瘦，或美或醜，那些漂染過的綠色頭髮，加配綠色的T-Skirt和紅色的褲子，永遠都是很離譜的搭配。他們說，青春就該是這個樣子，做了大叔，就不要抱怨時代的混亂迷惘，縱然一點點的稚嫩，再加上一點點的懶散。那些身影不是你，你就別蹲在自家的屋檐下細數無謂的溫柔。
還是找些喜歡的歌，拒絕百無聊賴的.文學，不要再刻意地爲了書寫那些小憂傷，硬是把自己折騰得一整天都失魂落魄的模樣。所以找來他的許多歌曲來聽，《小情歌》若是有點俏皮，又有點小憂傷，就找找蘇打綠，一起回憶久遠的青澀時光，其實沒什麼不可以。
聆聽往往醒在夢境上，醉夢一睡就在清晨上——“晨在春柳上，柳在春道下。殘留的夜啼在稀薄中消失盡，遊戲的念頭在泡影中蔓延起，美好是因爲挑戰無私的天真，罪惡是因爲克服背叛的恐懼。”不要再去追究朦朦朧朧的詞彙色彩和錯亂無章的語言邏輯，要的就是懶洋洋的味道，除此之外，你到底還要什麼？
季節的尾聲，隨時都可能摧毀計劃，澄淨透明藍天，月朗星稀的夜晚，還有一場不容錯過的約會，你還在猶豫什麼？天明之後，你在哪裏？這一場旅行，你若忘記，何以續寫經年的日記？
午夜十二點，惺忪起身，迅速把冰箱裏的帶魚和黃花魚解凍，饕餮過後，換雙白色襪子，於今晨開始做回名副其實的揹包客，走南是南，走北是北。邂逅一場燈火輝煌，告別層層疊疊的亭臺樓閣，無論是繁華還是蕭瑟，縱然置身十里洋場的風花雪月，不盡興就不歸，是好漢，一切都理所當然。
肆意的做一回季節的瘋子，採摘一些些溼潤的芬芳，小酒店，僞洋坊，孤單走着，告別束縛，我是蘇打綠的最美獨唱。潔白的牀單，明亮的窗戶，精緻的流蘇，我將旅行做了畫框，我在其中，恍若青梅煮酒，醉飲隔世恐慌。
此刻，一杯石榴汁飲品置於脣齒之間，請不要打擾，這酸中帶甜的味道，宛如初戀，暫時離別一段格式如縷的文字，我在這裏隱居，懷抱蘇打綠的旋律，閉目向前，或是日光，終將燦爛別樣。
【三】霜降季，雲水禪心暗渡清淺素秋
秋意漸涼，心若寒霜，躊躇着前行，漠然着回頭，往事像是一場電影裏的對白，連同那一季多汁的夏天，不留痕跡地黯淡下去，當寒霜遮住眼睛，歲月就像是捨不得丟棄的牛仔褲，直到漸漸遺忘了最初的本色，蒼涼盡頭，竟然是滿懷的離愁。
習慣了一個人獨自走在擁擠的街道，習慣將徹頭徹尾的冷漠僞裝成與人無關的模樣，曾經也矯情地想，在這個人世上，清趣和雅緻向來都是締造素心的良藥，靜默着飲下，夢醒處時常是歲月安好。成長就像是一次抽離，當青澀與狂妄背道而馳，我始終都沒有修煉成爲武俠中的幽人或雅士，我只是做了紅塵裏的凡夫俗子，冷靜與浮躁無處駐留，順其自然着勝利，再理所當然着失敗，在人云亦云的一方亂世，我將自己描畫成爲一條墨魚，縱深處遊弋，淺表裏獨舞。我始終都追求着史書中所謂的清古禪意，作爲一種生活的態度，我竭力自持清醒，將滿懷的疑惑折換成了無一物的警醒，學着用清淡和寧靜的心慢聲細語地與時間說禪。我始終堅信，只有纖塵不染的禪心，纔可泅渡遼源光明的蒼穹，即便不可，步入禪境，情靜自知，自然便心無旁騖。
裊裊炊煙散盡，一方水簾遮蔽了煙雨紅塵深處的恩怨情仇，試着將漫無邊際的憧憬一一回收，以無關緊要的姿勢，順瀑逐流，不再苛求用萬分的緣分去兌換與故人的一次相遇。菩提樹下，膜拜心中神靈，惟願叩首之間能以清淡春華釀雲水禪心，目之所及取氤氳煙嵐綴山林幽景。若是萍水相逢中，邂逅一段緣深情淺，報了姓，問了名，此時無聲勝有聲，若真是前生曾相識，這一次的故地重逢，即便落了俗，秋水渡情，情牽一世，自然不枉此生。
染上文字的疾，任憑寒霜露筋，穿一竄字碼以晚風送涼，寄一腔感懷無病呻吟，縱然章節之下無從消解，素箋輕抒過處也可流雲漫步。多年之中，習慣了晨起讀書，午後打盹，暮看夕陽；習慣了靜心焚香，淡然飲茗，恍惚賞花。硬是將激情四射的青蔥年華糟蹋得模棱兩可，情難自持的街頭午夜，只嘆鮮衣怒馬過於輕淺，庸人自擾後，林後驕陽卻也明媚得一塌糊塗。
霜降襲來，燕過無聲，這一季素秋漫水無痕，允許我一如既往地安靜，採一束矢車菊置於案頭，冷冷靜夜裏起身向月，僅僅只用一勺月華，聊以無處安放的孤獨，藉此之下也溫暖一壺清酒，即便無人做陪花間趣談，憑窗遠眺賞一段琳琅風月，於往事一起醉飲浮生清歡，也不枉費遭遇清秋一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