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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葬禮散文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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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冬天,在我收拾好行李準備離開喧囂的城鎮去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做一個孤魂野鬼,而不是像父親期許的那樣

冬天的葬禮散文欣賞

在來年考上大學時,我再次不顧長途跋涉從繁華的城鎮來到寂寞的九層樓,來看看我們曾經待過的地方,來看看你自我毀滅的地方,去你的墳頭看看,好好的看看你……再一次好好的看你

——哪一塊是你跳下去的地方呢?枯葉與荒草佔據了那片曾經的熱土,它們把我擋在了外面,我想走過去細細的觀看、琢磨、沉思,但都被拒之。一種黯然的心情油然而生,這就是我曾經最留戀的土地!

現在什麼都沒有了,我遠遠地站着,看着,徒增憂傷。一種歷久彌新的記憶一下子涌上心頭。在這片滿懷希望的土地上,我再也無法尋回往日的熱情與勇氣了,是說告別的時候了。

正值冬季最寒冷的日子的清晨,冒着嫋嫋青煙的火堆旁圍着一羣人,他們靜靜地坐在那裏沉思,或者從當時的情景出發,可以猜想,他們是在悼念一位故友。

一位系粗大腰帶、身披黑色皮襖的禿頂的老頭拄着一根枯木棍,緩緩地走來,手中的棍子不斷地探着前方的路,大家一見到他就露出久違的笑容,而這位老人泛着白眼誰也不看就走進了人羣,有一十幾歲小夥子扶着他坐了下來。

“娃,給爺買個打火機去。”他拿出一綹細長的紙片,緊接着從懷中摸出一包盛旱菸末的袋子,用黝黑、細長的兩指頭捏些煙末放在紙上捲起來,對身邊讓座的小夥子說,“袁方,你爺沒有火機了,去買一個。”

袁方遵從了。

“你老人家上年紀了,怎麼還來湊這個熱鬧?”有一年輕男子問。“鬱邊亮嗎?你爺老了,走不動了,本不想來;但在家太冷清,一個人悶得慌,出來看看。”

他側着頭,但並不看鬱邊亮。他說,“多可憐的人吶,才三十四歲,怎就死了?——多少年不見了,我想來再看看他。”

“昨天早已經把人埋了,你來這裏就和其他人聊一聊。”鬱邊亮說。

“是嗎?我怎麼不知道呢?我本想說今天剛好趕上,不想我還是慢了一步……”。這個老人流露出了憂傷的感情,他說,“人老了,終究不管用了。”

他猛猛的吸了一口煙,然後把頭深埋下去。袁方走了過來把嶄新的打火機放在這個老人冰涼的手中。“

袁方拿了一個洗臉盆,盛了少許溫水放在老人面前,提醒老人該洗臉了。只見那禿頂老爺子把屁股挪開椅子,雙手把水放在火堆邊上,讓那火光照在清瘦的臉龐上,

他側着身子雙肘放在椅子上,背過人羣洗起臉來。動作熟練而緩慢,始終是在試探地做每一件事情,期間,他還令人意外地從懷中摸出一塊肥皂,並毫不迴避地對衆人說:

這是他隨身攜帶的,早已養成的習慣,這樣就不會出什麼差子。正在大傢伙對此紛紛議論的時候,這老人把水往地上一潑,一股熱氣從冰冷的地上冒了出來。

這時,趙家的老大趙世凱衣衫不整、卻頗有風度地出現在這個並不寬敞的院子裏,他留着亂糟糟的鬍鬚,身上的衣服是七八十年代人們所穿的,他保存了下來,並一度穿着。

現在,與往常一樣的打扮的他出現在這個公共場合,用一種神祕的、被大家認爲是人在精神出現問題之後才特有的笑容

來與大家夥兒進行交流。風夾着幾片雪花吹着那頭蓬亂的頭髮在空中胡亂地搖曳,他像不懂事的孩子一樣把臉湊近冒着火星的火堆,那瞎了眼的老人就破口大罵起來:

“你這鬼東西,咋不死呢?來這裏又給我丟人現眼,快給我滾回去。”這老人對趙世凱再次出現這一行徑厭惡極了,他一想到自己這個不爭氣的孩子總會在外邊搗亂就怒不可遏。趙世凱把整個身子都捱了過來,把兩隻破抹布一樣的手在火堆上烤起來,他只斜了一下眼。

那瞎眼的老漢全身顫抖着,他猛的一下從椅子上騰了起來,卻軟弱無力地倒向另一邊,手中的那個棍子卻飛了出去,飛了很遠的一段距離就落在了地上的泥土中。

“啊——這都是我的,你們這些可憐的人。你們沒有這個福分,你們怎麼可能有這樣的福分?”趙世凱仍舊是他那副笑嘻嘻的表情,給人一種玩世不恭的印象。他用一種讓人琢磨不透的眼神望着大家,忽然踩起亂竄的火苗來。那狂蕩不羈的動作立馬引起圍火的人的不滿,大批的人從不同的角度走了過來。

“這是骯髒的生活,我必須告訴大家!幾十個人在一起鬧騰就像豬圈中的豬仔亂拱一樣,鬧騰不出什麼好結果。”他忽然用粗壯的聲音吼起來,“鬧騰不出什麼結果……”

“回到你的豬窩裏去!你這個瘋子。”有個人大聲呵斥。而他卻一屁股坐在滿是髒水的地上說:“我不走了,想看看你們怎麼遭罪。”他生起氣來,面目都開始扭曲了起來,並用一種惡狠狠的眼光看着在場的'人。

啪!啪啪!

那位目不睹物的老漢用手杖拼命地抽打着他的這個瘋兒子。

“哈哈——受不了了吧?那就回屋歇着,這兒風大。你兒子可養不起一個渾身都是毛病的人。”

“畜生!我讓你說……”

啪!啪啪!

趙世凱更興奮了,他坐在地上手足狂亂地舞動起來。周圍的人只是看着,他們開始議論起來:

“這個瘋子,連他爸的話都不聽了,還是四十歲的人了。哎,趙家出了這個人,也難爲趙老爺子了。”

“正因爲是瘋子嘛,什麼也不懂的瘋子?他以前可不是這樣子,聽說是受什麼打擊了。”

“不就是因爲是去了獨生女兒,誰家沒有個傷心事?”

“唉,你們沒在那個時候,要是在你們身上不知會有什麼結果。她的女兒纔有四歲,就得了一場怪病死了,他在一個黑洞洞的房子裏呆了許多天後就瘋掉啦……”

“把他給我擡走!”趙老漢開始以長者的身份發號施令了,而大傢伙支支吾吾的沒有人動彈。這位足足有七十多歲的老人臉色鐵青,他一把拽住了自己兒子的衣服,使出全身的力氣一拽,“咔嚓!”,袖子就幾乎被扯下來了一半。

“我不走,你就把我打死在這兒吧,你就打啊?”

“你以爲我真不會打你?”

啪!啪啪!……趙世凱一聲不吭地坐在地上,撅着嘴,棍子落在身上的聲音在空蕩的天空中迴響。

突然,聲音停止了,人們驚異地看見趙世凱的弟弟趙世康不知從什麼地方出來一把奪下了那根柺杖。老漢愣住了。

“爸,你先歇着。”他用平靜的語氣說。緊接着,趙世康把大家望了又望,把目光落在兄長的身上,他氣憤地說:“要死很簡單,就像冰雪中的耗子一樣全身僵硬地躺

在那裏無人收屍,別人不會傷心;活着的人還希望自己活得更好,不希望整天遇見煩心的事情。現在你還活着,但是你卻不想活了,要達到這一目的很簡單……可是,不要讓這麼多的人陪着你。”

他說着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仰望起天空來,有好一陣在沉思,他繼續說:“活着是爲了什麼?活着是爲了想着怎樣死?娘一聲不響的走了,你的孩子年齡那麼小也沒有活下來,她們難道一心想着死亡?這個世界上難道沒有別的事情可做了?”

在一陣沉默之後,趙世凱把低下的頭擡了起來望着老人,望着兄弟,望着鄉親鄰居,最後把目光投向遠處的羣山,久久地望着,他的表情由嚴肅到慢慢的愉快,最後手舞足蹈起來。

他奇妙地盯着遠處一個地方的什麼東西,跑了過去。大家也好奇地望着這位跑過去的神祕的人,一直到趙世凱不見了。四天後的一個下午,上山砍柴的人發現趙世凱像耗子一樣在冰雪中凍僵了軀體,他死了。

當我得知趙世凱離開葬禮之後再也沒有回過家,而且在幾天後暴死荒野,我驚訝極了:一個活生生的人一下子就沒有了?生命多麼脆弱啊。我剛得知這個消息時就鎮住了,被其悲慘性、迅速性驚呆了。那天,還沒有走出悲慟陰影的我去參加了趙世凱的葬禮。

……

同樣是驚天地,泣鬼神的哭聲,同樣是紅腫着眼睛流淚的人,同樣有着白花、棺木以及靈堂的場面,我再次跪倒在一位亡者的櫺牌位前磕頭

和深深地悼念這位逝者。幾天前還在一位長者靈柩前守候,今天又在另一位可敬可愛的長者靈柩前,我心口隱隱作痛,跪在那裏久久地忘了離去。當我明顯地感覺到有人驚訝地看着我時,我才猛然醒悟。

我眼睛一瞥之下,一個讓人心跳加劇的面龐映入我的眼簾,怎麼可能?這不是真實的視覺,一切皆是虛幻,絕對不可能是她。那個人把臉轉過來——啊!

郝妮子?無數個念頭在我腦際閃過,那個被我成千上萬次想念的人兒變幻着奇異的身姿一次次出現在我的腦海之中,可是,我馬上就心碎了,我深深愛着的那個人已不在了,這一切皆是虛幻,可是——當我又回過頭來看着側前方那位守靈女子,

正好與她迎上來的目光相遇,我一驚趕忙躲開,卻一刻不停地又盯上她。她——似曾相識——在哪裏見過?啊——我的眼淚、我的心兒,我的生命!“郝妮子?”我喊了出來,聲音大得不僅僅我能聽見,那渾身縞素的女子明顯的一顫。她不再看我。

那一顫,我心也劇烈地一顫動,她難道真是郝妮子?我睜大了眼睛,儘管她頭深埋着,但我仍確定不移,她和郝妮子長的一模一樣。我不敢說那就是郝妮子,因爲我知道郝妮子這個人已經不存在世界上了。

這是怎麼回事?在我迷惑的同時,我心裏狂喜到了極點。“你真是郝妮子,我的那個妮子沒有……她還在,這是怎麼回事?”我聲音因爲激動變得沙啞起來,有人過來把我拉起來,不解的詢問我,我彷彿沒有聽見一樣問這個人,

“她是誰?你能告訴我嗎?她的名字叫郝妮子?我的眼睛沒有看錯……”“怎麼了?你說的是誰?”他看着我死死的盯着她,用一種疑惑的語氣說,“對呀,鬱家明與郝瑩瑩的女兒,趙世康的兒媳婦,郝妮子,沒錯呀?”

真是妮子!這怎麼可能?她不是已經不在了,她不是已經……啊現在還活着,還是別人的妻子,你們都在騙我,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可是她確實以妮子的形象在這裏,還有這些人言語的證實……我喊了起來:

“妮子,你是妮子嗎?你怎麼會在這個地方?你如果還活着,你應該去找我讓我知道,如果害怕路途遙遠、找不到我,可以呆在家裏呀,讓別人通知我。你知道我會立馬來見你的,不管在什麼地方我都會放下一切的事情來找你的……”

這時,有一個人扶住我向門外走。我掙脫了,神情激動,不自覺的聲音提高了許多,像是爲了讓在場的所有人聽見一樣:“我不能離不開你,我永遠忘不掉你!

在誤以爲你死亡的時候我差點不想活了,你知道我心裏多麼的難受,那些天裏我真是形容枯槁,像死人一樣……”這時又有一人過來,他憤怒着死命地把我往外面拽,我也反抗着,我們先是撕扯在一塊,之後他更憤怒了。

我也一肚子的氣,於是我們就打了起來,一拳一腳的在空中飛舞,一大羣人聚了過來阻擋着。

“她是我的老婆!”那男子喊着。我忽然看見她以手掩面,從人羣中擠了出去,我不再大喊大叫,任憑那些粗大的手把我推出了門。我看見她進了一個門。

我心情複雜極了,我心裏明明已經明白郝妮子死了,可是現實中有一個人的再次出現強烈地否定我這個看法,當別人明明白白地告訴我她就是郝妮子,我差點瘋了,幸好沒有,只是和別人打了一架,隨即想到要用冷靜的頭腦去解開真相。

想到真相就要清楚了,我格外的冷靜。那是一幢富麗堂皇的房子,現代建築的明快與簡潔都集於一身,其莊重而又小巧玲瓏,我走了進去,看到她在屋子的一角,正面朝白色的牆壁咧咧的站着,一個碩大的“囍”在牆壁上格外耀眼,我的心再次被刺痛了。

“你還是來了……”她平靜地說。“我不該來嗎?”我立馬打斷了她的話,迫不及待地問,“這到底怎麼回事……怎麼回事?你快告訴我!說啊!”

“……”

“怎麼回事?”我咆哮着喊道,她渾身都在哆嗦。

“……”

“周圍的人都說你不在了,我親眼目睹了你決心走上不歸路的遺書……難道……難道這一切都是假的?”我已經痛苦到了極點,“這到底怎麼回事?”

“我……我……我結婚了,”她先是低着頭、聲音顫抖着說,“我現在結婚了!”她突然大聲喊了起來,那雙眼睛充滿了怒火地瞪着我,有幾滴眼淚從中流了下來,

順着那鐵青的臉頰流淌着、流淌着,一直到同樣發青的嘴角。我完全被她的憤怒鎮住了,這是一個怎樣的女人,她究竟經歷了什麼,她現在在想什麼?“我們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你走吧。”她已經不再看我,而是把身子轉向了另一邊這樣說。

我還想說什麼,可她又吼了起來:“走——”

“好……好——我走,走……”我痛苦到了極點,在一切還沒搞明白之前我決定還是走吧,我彷彿感覺到眼前這個人比我痛苦千百倍,我不想讓她因爲我而更加難受。但我不甘心,我不忍心就這麼走掉,“但在我臨走之前,我想知道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到底有沒有?哪怕是一點點的好感?”

“從來沒有!”她看都沒有看我,就說,說的斬釘截鐵。

“哪怕是一點點都沒有嗎?”

“一點點都沒有!”

“好,我走!”

傍晚時分,山谷間多了一羣放蕩不羈的青年,他們用自己滿腔激情驅除內心的寒冷,把一個個感人至深的故事通過獨特的手法向大自然傳遞,正因爲他們生活在這片土地上。

一個生命不是單調地活下去,而是不斷地譜寫生命的樂章——這其中包含着他們各自對生命的詮釋以及建立在此之上的種種複雜情感;雖然他們的生活經歷、所在的家庭環境以及個人的知識背景不同,但是他們都不會忘記這個特殊的節日——過年,

尤其對於遠方的遊子來說。這正是他們朝思暮想的、能找回他們生命價值的一個歸宿點,其濃縮了千百代人對生命意義的詮釋,而現在他們正在以自己的方式詮釋這個即將到來的節日。

鬱亮與袁方是我好多年不見的老朋友了,他們和我一同迎接這個傳統的節日。他們在峽谷中唱起山歌來,我久久地沉浸在那嘹亮的歌聲中,思緒在空谷中飄來飄去,飄向了父親,飄向了郝妮子,飄向了十九年的青春年華。

一種難以名狀的悲壯油然而生,我跟着他們唱起了歌兒,彷彿一下子回到孩提時代,生命好像又重新來過一遍一樣讓人熱血沸騰:野草間兩個年少的孩子隨着花絮到處飄蕩,美妙的歌聲在藍天下回蕩……父親在後面追趕……看到了郝妮子……我痛哭流涕!

“唱《活出個樣來給自己看》怎樣?”袁方讓鬱邊亮再來一首。“要是唱了呢?”“你說吧。”“你就請大家吃魚。”“好啊,我最喜歡到河中摸魚了,就交給我吧,今晚我們就喝酒吃魚。”袁方回答道。

順着河道走下去,一把鐵錘不停地在河中的石頭上“砰——砰——”地擊打着,有時還冒出來長長的火花來,可就是不見魚兒浮出水面。說來可真氣人,冰冷的河水都把人的鞋都灌溼了,袁方順流而下,把錘子“砰!砰!砰!”地砸向石面,

嘿,好傢伙!一下子就有兩條魚兒泛着白肚皮在漂浮到水面上,袁方用竹籃一下子就擄了上來。我摸着那冰冷的屍體,只感覺它全身都在顫抖……只可惜,這次出師的收穫就只有這兩條,我們大喊大叫着返回了。

亮亮又忙開了,我們走進了袁方的新居里,“今天是大年前三天,也是老朋友重聚的第七天,就讓我們慶祝慶祝這個好日子,用兩條魚。”亮亮說着就把手伸進竹筐中抓了抓,拿在手中,對着魚兒說:“今晚,你要爲大家做貢獻……”

他說着就把魚兒一把扔在剛剛抓來的貓前面,那魚兒在光滑的地板上剛一翻身就被機靈的貓一口叼走了。

“還有一條怎麼辦?不管了,開宴!”大家舉起了酒杯,鬱邊亮高喊了起來:“別急,別急!大家聽我說,我們先猜拳,再發牌,誰的牌小誰喝。”

他仰起脖子就往喉嚨裏灌了一杯,我也喝了起來,只覺得那酒辛辣無比。

橘黃色燈光照射在發暗的牆壁上,又折射在喝醉了人發紅的臉上,紅彤彤的臉龐被少有的酣暢所覆蓋,正如屏幕被精彩的畫面所覆蓋一樣引起觀衆的重視

——外圍的婦女靜靜地欣賞着這些酒鬼在平日裏清醒時從未表露的種種怪誕。被一襲黑衣包裹的年輕女人來到亮亮的背後,“酒鬼——死酒鬼——”,

她邊拉鬱邊亮的衣角邊說,“喝!喝!喝!——都幾天了,還喝?”“別管我,我還沒喝夠呢……我沒醉……沒醉——來!接着喝。痛快!”

我彷彿置身於神話般的世界中,在我的視線裏出現了形形色色的人,還有從未見過的東西;我被那些人的言行舉止和外表形象深深震撼,穿梭於各個場合

——我或喜或悲,當感慨時光飛逝時就會出現父親慈祥的面龐,父親的諄諄教誨再次在心頭響起,彷彿黑暗中的一道閃電,有一少年在亡者墳前起誓:

若不出人頭地,誓不爲人!那不是對逝者的安慰,而是一少年內心的強烈呼喚。

——啊!我猛地坐了起來,久久地凝視着窗外巍峨的高山和浩瀚的宇宙。

當我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牀上時,我習慣性地坐了起來。漆黑中有幾個人躺在我的身旁,應該和我一樣都是喝得太多了,一股濃濃的酒味從我身上散發着,我望向窗外,眼簾中盡是連綿起伏的丘陵和滿天星斗。

有一陣,我感到全身都在空中飄蕩,好像銀河中的繁星包裹着我要把我帶向險惡的山崖……這不是夢,我隱約看見袁方在我邊上躺着。

我第一次喝這麼多的酒,顯然是醉了。原來喝醉酒後就是這種感覺!我對自己說。醉酒後什麼事也沒有了,一覺睡過去,一點雜念都沒有,連一丁點夢都不會有,醒來後還依舊是一種飄飄欲仙的感覺,這就是酒精的神祕之處?

太妙了,除過喝酒時那種辛辣外,就剩下暢快了,什麼不順心的事都忘了。可是,醒來後呢?一切都恢復原狀,那種悲傷又在我心頭升起。

一股冷風吹來,才發現被子早已被別人裹走了,我下了牀徑直走向門口,又從門口走向黑夜。

突然我停住了,踉蹌的腳步不知怎的把我帶到了白天的那個傷心地。那裏燈光在黑夜中若隱若現,喝醉了酒之後打鬧聲亂哄哄的從一間狹小的屋子裏傳了出來,我走了進去,看到七倒八歪的人滿滿地撒了一地,他們之中有說着酒話的,有猜拳喝酒的,有圍在一起打牌的,有喝醉了酒靠着牆睡覺的,有互相打鬧的

——這注定了又是一個不眠夜,趙世凱的靈魂不知能否安息?我的貿然前來引起了爲數不多的人注意,我同樣好奇地回望他們,我一怔,那個說她不是郝妮子的人驚訝地望着我;

我大咧咧走進喝酒的人羣之中,拿起一瓶酒給自己猛灌起來。“喝死了一了百了,省的活着受罪”,我想。

當我發現她一反常態興奮地和別人聊起來時,我又狠狠地喝了幾口。這可引起了旁邊同樣喝着酒的人的注意,立馬就有一個穿着紅棉襖的年輕人走過來,他說讓我看清楚,他是郝妮子的男人,讓我以後離遠點。

說這些話的時候,他口中冒着酒味,難聞極了,我認出了他,他正是下午和我差點打起來的那個年輕人。我發現他醉了,就強忍着怒火平靜地邀他一起喝酒,我想看他酒後狼狽的樣子。

我們推杯換盞,你來我往,把濃烈的酒灌在喉嚨裏,脖子上,衣服裏。醉了!醉了!醉了!有人哈哈大笑起來。終於,他趴在桌子上,然後又倒在地上,有人把他扶起來,他又從桌角溜了下去,打翻了的酒倒在他身上……

我把酒瓶摔在地上,看着那碰碎了的瓶子陰森地笑着,又把桌子推到砸向另一邊。誰笑得更肆無忌憚了,我腦子裏嗡嗡亂響,看到面前是一羣神經錯亂的瘋子,

我不知吐在誰的身上,有人給了我個不疼不癢的拳頭,我扯住了別人的衣角對着他莫名其妙地發笑,又有誰把我撞翻在地,我喊着要喝酒,一個硬邦邦的東西砸在我的頭上,我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