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歲開始蒼老

我的13歲，很難用現代字典的任何一個詞彙來形容。只覺得很快很快，13歲就這樣過去了。我在寫這篇祭文的時候，一個朋友說，現在的人蒼老的速度越來越快了。先是甘世佳的《十七歲開始蒼老》，後來又是《萌芽》上的十五歲開始蒼老，現在又看到你這篇祭文。笑。可是，一個十幾歲女孩的故事可以講幾十年，這是真的。

14年前的隆冬，我在母親的胚胎中完美的誕生，排山倒海的幸福。白色的牀單上鎖了我一生的幸福。我現在似乎還呼吸得到14年前第一口空氣的氣息。小小我的一生就這樣開始，註定來感受一個輪迴的艱辛，疼痛得流下眼淚迴歸生活那是13年以後的事情。

我單純我淡漠我安靜我白得像一張紙，這是13歲以前的我。過了13歲，我反叛我寫亂七八糟的詩我畫莫名其妙的畫我已不是白坯可是依然嚮往純粹。

在某個太陽曬得過分熱的下午，我從容不迫地站起來打斷老師慷慨激昂的講話告訴他應該開始上課了。我聽到空氣因爲破裂而發出的聲音。

我不動聲色，淡漠地看着他的眼睛。他憤怒地不可一世，你給我出去！我依然故我。

日子覆蓋而過，那一年我13歲。現在當我站在記憶的窗口向裏面張望的時候覺得那是完全不必要的。

爲了一句話，美麗的錯誤。

當時的我實在是太偏激太自負太沖動太憤怒，很難想象一個13歲的孩子會符合上面這四個詞，但有時是會有意外的。13歲的我就純屬意外地出現在他面前。

這個他，是一個我不願意再提及他名字的男孩子。一切都華美的像一個淺藍色的夢境。只是，心裏有痕的人不可以再靠近，虛弱得只能在祭文中講述在心底發酵的往事。

我還記得那天清晨空氣的溫度，我記得我中跟涼鞋在青石板路上發出清脆的響聲。驀然回首時，他微笑地站在那裏。周圍氤氳着清晨的霧氣，微風迴旋着一小塊淺藍色迷離的氣息。路邊矮矮的樓房的陰影印下來，把他的眼眸映成鴿子灰。

就這樣開始。

就這樣結束。

遊戲結束時我一個人去看了一場煙花，那種美麗卻短暫得如同曇花的花朵在天空中絢麗了很多雙夢幻的眼睛，一對對年輕的情侶相互偎依着走過。煙花的確像塵世間的很多感情，美麗可是短暫。那種花，不是可以陪伴一生的花。那種花，只能激盪一兩個夜晚。原來一切都是一場幻覺。

那些清脆的響聲，那一片迷離的霧氣，那一箋精緻的信紙，那一句沒有說出口的話，那一隻沒能唱完的曲子，那一件模糊的往事。就這樣灰飛煙滅。

日子覆蓋而過，那一年我13歲。

我現在想做的，就是希望他可以生活得很幸福，最後一句“駕乃”終於說出。

傷口曖昧得模糊不清，疼痛上演得不可言說。

在１３歲的聖誕節裏，接到了一大堆精緻美麗的祝福。蒼穹也給與乾淨的雪花以祝福。一小朵一小朵的白色雪花落英繽紛，撞到黑色的牆面上融化，像自盡一樣溫柔。我在草坪上旋轉，讓它們落到眼睛裏，混合着眼淚流下來，像花瓣一樣落在手背上，從此忘記了眼淚的溫度。這是１３歲末的一場雪，不可以再錯過了。

生命的無常和叵測是誰也無法預料得到的，況且，生命本來就是一場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