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作文中心 > 高一作文 > 實用的高一作文集錦六篇

實用的高一作文集錦六篇

推薦人: 來源: 閱讀: 3.41W 次

在日常生活或是工作學習中,大家都接觸過作文吧,作文是從內部言語向外部言語的過渡,即從經過壓縮的簡要的、自己能明白的語言,向開展的、具有規範語法結構的、能爲他人所理解的外部語言形式的轉化。如何寫一篇有思想、有文采的作文呢?下面是小編爲大家收集的高一作文6篇,希望對大家有所幫助。

實用的高一作文集錦六篇

高一作文 篇1

每個人都在不斷成長,其實我們每一套做成功的事情,都是值得驕傲的。

只不過因爲太過稀鬆平常了,沒有誰去在意,所以都成了天經地義的事情。可實際上問題也正是如此,因爲困難的事情做成了,才能是引以爲傲的存在。

我也打算在另外一個世界裏,去看懂另外一種故事和心情。我們每個人都在生活的底層打拼着,這是想要去收穫更多的美麗和幸福。

如果我們有一天,也開始喜歡那些東西,那些傳說中的未來,那麼每一種結果都不會是絕對的用碌無爲。我們在自己的世界裏,看懂了每個人都不懂的謎底。可是在小說裏,卻也能過透過回憶,看懂另外一種完全不同的生活姿態。

我想我是知道的,每一種故事都有他們自己無所依靠的情形。問題在我們心頭,也在我們自己無法想明白的遊戲裏面,去掙扎,去辯駁。

其實這些低調的事情本身就無所謂對錯。

因爲所有的辯論,都顯得沒有任何意義。他們距離我真正的生活,顯得是那麼的漫長和遙遠。我喜歡看到那種不經意的結果,可是每一次的雲淡風輕,也有了一種釋放的感覺。

人生過後,那些困難你經歷了,你就會懂得,淡定是什麼。

高一作文 篇2

我總是走在迷途上,因此也常常迷路,比如這次。

煙一直彌散着,彷彿一切都陷在其中。門也在煙裏,只是門的那一側又通向何方?這是一個局,一個早已設好的局。而那終點的門,只是起點。

奔跑的少年,暫且一停你的腳步。

啓章麻

1、山谷

周圍的樹是那樣地繁茂,以致仲夏的陽光都憋屈地止步於叢林上空。荊棘遍佈整個叢林,我小心翼翼地在其中摸索前行。幽暗處傳來幾點鳥鳴,悽神寒骨。地上沒有路,但冥冥之中似乎有個人在引領着我:向右,對,直走,再向右。我強忍着心中的恐懼,任由那個聲音領我走在陰森中。

這樣不知走了多久,那個聲音消失,周圍又陷入死寂。

我只好自己壯膽又向前走了一步,輕輕推開前面的一屏綠幕,隨後我就呆在了那裏:先是許久未見的陽光猛地衝進眼睛,待適應以後,一個山谷出現在我的面前——或者說我已經在山谷中了。

陽光是燦爛的,整個谷底在其照耀下好像也閃起了光亮。谷底是開闊的,而貫穿山谷的,是一條幹涸的河道,河道是從山谷的另一邊的谷壁上延伸下來——想必那也曾是一道瀑布吧,最後又沒入我來的這一片叢林,實在很難想象這麼一條河怎麼會枯竭:畢竟周圍的樹木都很茂盛,看不出一絲缺水的樣子。

谷壁雖不是什麼峭崖,但是也長滿了大大小小的植物,蔥蘢一片。天空藍藍的,幾朵高雲悠然地附在上面,一切都顯得那麼平靜祥和。

我於是就找了一塊石頭坐下,打量過周圍,我想我是迷路了。

這時,對面的谷壁上隱隱地像是有兩個身影在動,我眯起眼,又仔細看了一遍:沒錯,是有人。那是一個少年,身着一襲白衣,正順着谷壁,通過抓住壁上的樹木向下蕩,身後跟着一隻白猿。一人一猿,就這樣一下一下地蕩近谷底。

“噗——”身手矯健的少年華麗地帶着一身樹葉跌落到地上。跟着他的白猿露出一個欲笑卻止的古怪表情,少年回瞪白猿一眼,接着就向我所在的這個方向走來。一時間,我有些緊張:他發現我了嗎?但少年卻是向右一拐,在我左邊那面谷壁處消失了,白猿跟在後面也不知去了哪裏。

四下裏又沉寂了。我站起身,向少年消失的方向走去,想必那裏會有什麼洞穴吧。山谷裏的風是和緩的,微風帶動着谷底的草一起抖動,只是不知那草是戰慄還是激動,而整個山谷彷彿也沉浸在一種難言的靜止裏,時間的節拍伴隨着風一起變得緩慢了——也可能是風隨時間而慢吧。走到那兒,在一簇高高的青草後,果然有一個一米多高的小洞。我俯下身子,鑽進洞,佝僂前行。周圍一片漆黑大約走了十米,洞纔開始變得寬敞些,但仍是黑乎乎一片。黑暗中,我隱隱聽到一股被放大了的水流聲,應該是地下的一條暗流。

摸着石壁不知走了多久,前面出現了一絲光亮,再行幾步,卻真是似《桃花源記》所說的那般:豁然開朗,只不過展現在我面前的,卻沒有什麼村舍土地,而是又一個山谷。這個谷明顯比外面的谷小很多,但一樣有着明媚的陽光,而且百花盛開——不,不是盛開,這裏的花竟然都耷拉着腦袋,一朵一朵都是有氣無力的樣子,像是睡着了。整個谷,在一片表面的生機裏蘊藏着深深的死氣。

而那個白衣少年和那隻白猿,此刻正在谷底的中央,緊挨着一棵乾巴巴的大槐樹,背對着我。我向他們走過去,儘量不發出聲響,但白猿還是聽到了動靜,轉過頭看我。然而它並沒有發出我預想中警告性的啼叫,只是冷冷地又看了我一眼就重新轉回頭。

我走近少年,發現他正在抽搐,幾滴閃耀的淚珠沿着他緊繃的臉龐蜿蜒滑下,落在腳邊一株枯萎的花兒上又濺開,散成一蓬新花。我沿着少年迷離的目光看去,那兒有一方矮矮的墳塋。墳立在周圍萎蔫的花間,顯得那樣孤零,只聽得少年喃喃:“珊,你還好嗎?”

2、大谷小谷

伴隨着少年的一聲問候,幾幅畫面猛地閃現在我的腦海裏。

地點仍是在我現在所處的山谷,只不過像是突然趕到了春天,或者說是突然退回到了春天。整個山谷開滿了大大小小的花朵,花香散在空中,濃郁得像是要結成一片霧靄。高大的槐樹上開滿了淡紫色的槐花,不時地落下幾朵,輕輕地,地上卻是滿滿的。剛纔白衣少年所在的位置現在是一個赤着膀子的孩子,大概八九歲的樣子,佈滿汗漬的身子在陽光下一片光亮,仍在滴汗的臉蛋兒上蘊着一絲慍色,氣鼓鼓地注視着槐樹下的一個女孩兒。

女孩穿着一身白色的連衣裙年齡與男孩一般大,此刻正倚着槐樹,一臉微笑,與男孩的氣惱形成強烈的反差。

“誰讓你進來的?這裏可是我的山谷,”男孩道。語氣雖然強硬,但仍難掩其中的稚嫩啊。

女孩環顧四周,依舊保持微笑:“你的山谷?誰給你證明啊?”

“呃……”男孩一時語塞,有些尷尬。

女孩的臉上卻多了一絲玩弄的成分。

“哼,我的山谷就是我的,這裏還是我發現的呢!”

“就那麼肯定是你發現的嗎?那我怎麼會進來啊?”

“這……”男孩自己也懷疑起來:這山谷應該只有一個入口吧,自己也是無意中發現的。

“再說,這谷這麼大,你一個人管得過來嗎?不會感到孤獨嗎?”

“這谷纔不大呢,不信你出去看看外面的那個,還有我們村子在的谷,比這個可要大,大,呃,大好多好多倍呢。”

“外面?”

“對呀,嗯?難道你不是從洞口進來的?

“不是。”

“咦,你不是村子裏的人吧?”

“我不知道。”

“那你住哪?”

“村子。”

“……”男孩有些糾結,“是竹谷村嗎?”

“不是,我們村子和這裏不一樣,那裏有沙灘,有大海,有椰子樹,還有海鷗,魚兒……很美很美。”說到這兒,女孩竟有些失神,略顯落寞。

男孩卻是呆呆的,女孩的話裏淨是些他聽也沒聽說過的名詞:“大海?”

“嗯,很大很大,就像天空一樣,不過裏面有數不清的魚、珊瑚,還有大大的浪花,有時都能把人吃掉!”

男孩努力想象着拼湊那個畫面,但很快他就放棄了,那太困難了,他連拼圖最基本的底板都無法構建起來。

“那你又怎麼會來這兒?”問題回到了最初。

“我爸爸帶我來的。”女孩沒有解釋原因,看得出她是想隱瞞什麼。

“那你爸爸又在哪兒?”男孩並沒有察覺出女孩的異常。

女孩的微笑第一次完整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難掩的落寞:“他留下我在這就離開了。”女孩邊說邊看向了周圍陡峭高聳的谷壁。

男孩嚥了一口唾沫,瞪大眼睛:“你爹是猴子嗎?那不成你們是從谷壁下來的?”

女孩沒好氣地白了男孩一眼,但還是點了點頭。

“你在這裏呆了很多天了嗎?”

“爸爸走前給我留了些乾糧,”女孩又指了指不遠處的一棵果樹,“那些果子也很好吃的。”

男孩聽後有些同情地問:“那你現在怎麼辦?”

女孩聳了聳肩:“我也不知道。”

男孩思索了片刻,道:“要不,你去我們村子住吧。”

女孩卻沒有表現出多麼地高興:“我不能去。”似乎有什麼隱情。

“爲什麼啊?”

女孩沒有回答。

“我一定會保護你的,你一定會在村子裏過得很好的,我保證。”男孩信誓旦旦。

女孩似乎還想拒絕,但當她看到男孩真切的表情時,她不由自主地點了一下頭。

男孩的臉上頓時綻放出了比陽光還要燦爛的笑容。

女孩不禁莞爾,嫣然一笑:“我叫珊,你呢?”

“麻。”

“呃,”女孩珊有些吃驚於這個古怪的名字,“那你給這個山谷起過名字嗎?”她心裏暗暗祈禱不要是什麼麻谷,草谷之類的名字。

“哦,這裏是小谷,外面的那個是大谷。”麻不太在意地回答。

而珊的表情卻是一僵,微笑也凍結在了臉上。

但很快,她大大的藍眼睛就和麻的綠眼睛對上,兩對眼睛都緊緊地抓住了彼方。

3、冬天

前一幕畫面漸漸淡去了。奼紫嫣紅的春天被白雪覆蓋,紛飛的雪花擠滿了小谷。立在谷中央的仍舊是那顆槐樹,此刻已沒有了花朵——如果不算雪花的話。被雪包裹的樹冠下,兩個人影依稀可見:麻,珊。他們的臉上,都已經退去了稚氣,各自一襲白衣,立在雪地上。

少女珊看了一眼麻,就將目光轉向了別處,注視着正在灑落的雪,緘口不言。而麻只是不厭其煩地注視着珊,也不說話。兩個人在雪中站了許久,原本的白衣又添上一層白色,白雪,白衣,白谷,甚至連天空亦是白色,乾坤內,只剩下了這茫茫的純色。

“麻,你不是說竹谷從不下雪嗎?”珊首先打破了沉默。

“這也是我第一次遇到雪,而且你在這的幾年,竹谷不是一樣沒下雪嗎?”

話頭似乎又被扯斷了,現在連雪花落地的聲音彷彿都變得異常清晰。

“唉,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回到這小谷了吧。”珊的聲音裏透着難言的悲涼與憂傷。

聲音被雪過濾,傳到麻的耳朵裏顯得像是來自另一個世界。

“不,不會的。”麻的聲音有些顫抖。

“族人是不會放過我的。這些年,竹谷的大家對我的好我都銘記在心裏,等你回去就替我向大家道個謝——不,還是道個歉吧。”

“要說你自己回去說。”麻一陣哽咽。

“我不會再回村子了。”

“可海鯉村的'人不是再過幾天才回來嗎?”

“我已經和村長說好,不等他們接近竹谷就去和他們會和,所以時間提前了些。”

“爲什麼?”

“我不想再看到兩個村子的人再爲我而起爭執了。”

“可來的人絕不會多啊。”

“那你想讓爭執演化成戰爭嗎?”

“靈柱就那麼重要?海鯉村就不能再選一個了嗎?”

“我從生下來就被打上了靈魂烙印,而這烙印只能同時存在一個。所以,除非我死才能找到替任者。”

兩人再次陷入了沉默,風愈大,雪愈濃,心中的悲傷也愈加沉重。

還是珊首先再次開口:“麻,我走了,你就在這裏給我修一座墳吧,就在槐樹下,我第一次遇見你時站的地方,”珊又環顧一下小谷,儘管雪已經遮掩了它原來的樣子,輕聲說道:“我喜歡這兒。”

“你又沒死,怎麼會有墳墓?”

“可對於失去靈魂的人而言,活着,本身不就是墳墓?”珊說完又喃喃:“海神一定會奪走我的靈魂的。”

麻又哽咽住,他只感覺胸口有一團比石頭還要沉的悶氣,怎麼吐也吐不出來。

風再次加強,帶來一股寒流,捲起地上的雪沫,凍結住將要融化的雪,同時凍結了兩顆少年的心。

麻和珊都擡頭,木然地望向天空,儘管只有一片無邊的灰白,可他們還是都明白了:原來這就是冬天,冷得徹骨,冷得寒心啊。

4、影子

虛幻的畫面消失,我重新回到了百花萎謝的小谷。

白衣少年——就是麻了——仍立在那墳前,已有十六七歲的樣子,和剛纔在雪谷裏的模樣大致相仿,臉上的淚已經開始風乾,只剩下兩道淺淺的淚痕。

麻側頭看了我一眼,臉上卻沒有任何波動,也不說一句話。可他這樣的表現卻比他質問我一番還要讓我感到不安,因爲這太沒有生機了。

我仔細地看了看他,他的眸子竟然是陰冷的灰色,沒有一絲光彩,完全沒有了那畫面裏綠眼睛的晶瑩。黯淡的瞳仁明顯鎖着憂鬱,蒼白的臉色更是壓住了他所有的感情,很好奇他看見陌生人竟是如此淡然。

“你叫做麻,是吧?”我討好地堆起一臉微笑。

麻沒有回答,只是冷冷地注視着我。

“呃——你能帶我去竹谷村嗎?”我想起剛纔聽到過的地名。

麻仍舊緘默。

“那你認識我嗎?”

壓抑。天空中彷彿正有一隻烏鴉叫着飛過。

正在我的耐心即將崩潰的時候,麻卻開口了:“你是我的。”我只感覺一口逆血涌上來,這是什麼情況?可他又接着說:“影子。”

影子,什麼意思?隨後,當我意識到他說的是一句話時,我卻更加鬱悶了:我是他的影子?這少年腦子裏都在想些什麼啊!

麻向下指了指,示意我看他的腳下。

的確,現在太陽還沒有落山,可麻的腳下卻一點投影也沒有,而且我的腳下也沒有影子,難道這年頭光已經開始曲線傳播了嗎?

“可我很像一個影子嗎?”我提高了音調,向麻揮了揮手,指了指自己,竭力想證明自己有着正常的軀殼。我也在心裏也覺得麻很可笑,我有着我自己的生活,有我的家人,有我的同學,有我應該有的一切,今天只不過是迷路而已,又怎麼會是他人的影子?

“你真地以爲你是迷路了嗎?”麻竟然看透了我的內心所想。

我這時才發現,自己似乎連迷路前最近的記憶也沒有,這裏的環境也是從沒見過,可這也並不能證明啥啊。

“你是我丟失了一整個寒冬的影子,而這裏,正是我丟失你的地方。”麻不帶感情地淡淡說道。

一時間,誰都沒有再說話。

5、星夜

白日西沉,夜幕緩緩地拉下。圓月爬進視野,整個天空像是一瞬間就塞滿了密密麻麻的繁星——這些正常的斗轉星移應該說明這裏還是地球吧,我無厘頭地想。蟋蟀拉響了它那彈奏了幾萬年的曲子,略帶憂傷的曲調在這柔和的月光下似乎也不再那麼傷感。山谷裏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飛滿螢火蟲,星光螢光,天上地下,都是那麼夢幻般地真切。

麻和白猿找來了一些乾柴,堆成篝火形狀,也不見他有什麼動作,只是掏出兩塊打火石就將乾柴點燃了。一些燃燒後的灰燼順着熱流飄飄緩緩地上升着,一些還有一點光亮,投奔螢火蟲與星空去了。火光招來了不少飛蛾,它們是那麼渴望光和熱,一隻只都衝進火焰,熔化在其中,同時也得到了它們想要的一切。

麻又在我在他的記憶裏看到的那棵果樹上摘了幾個果子,並給了我兩個。果子有些澀,但很快就使人產生了飽足感。

麻找了一塊草坪躺下,看向周圍枯萎在夏天的花朵,緩緩道:“這裏曾經開滿鮮花。”

我詫異於麻竟然會主動和我說話,也像他一樣躺在地上,回答:“我知道,在剛纔看到過。”

麻轉過頭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都是我的記憶。”然後他就將目光投向了星空,不再做解釋。

今晚的星空的確很美,不時地會有幾朵淡雲飄過,隱去部分星光,但夜雲過後,星仍舊璀璨。大大小小的星在天上,沒有排擠,沒有欺壓。也許是因爲相隔太遠,也許是因爲自己過於孤單,不論明暗,都共據在這一方夜空。起碼看上去,這還是充滿和諧的美。

“珊曾經說過,每一個人的靈魂,在經歷無盡的磨難後,都會化作天上的一顆星,重新審視這個世界,她現在會不會在天上呢?”麻又出乎我的意料開口說活了,像是在對我說也像是在自言自語。

我的腦海裏浮現出了一個身着白衣,長髮披覆肩後,臉上充滿悲痛的少女形象,又緊接着出現一個同樣穿着白色連衣裙,但臉上卻滿盈微笑的女孩。

“珊爲什麼要走?”我問出了我在麻的記憶裏始終沒有看明白的問題。

然而我的問題顯然勾起了麻最痛心的回憶,他沒有回答,一雙灰眸裏連最後的一點神韻也散失了,我看得出他極度痛苦,可他的面部表情卻始終沒有表現出波動,說不出的詭異。

我等待着麻回答,他沉默了一會兒後,慢慢說:“珊來自東部臨海的海鯉村,那是一個和竹谷村同樣強大的村子,再加上西邊日落處的西山族,便是所謂的三大部落。”

難道這裏不是地球嗎?我不禁心生疑惑。

但麻繼續說道:“海鯉村的人以海爲生,所以海神便成了他們所信奉的神明。”

“海神?這世界上真的有神靈嗎?”我想起了從小就被灌輸的無神論和唯物主義。

可麻並沒有理睬我:“每年海鯉村都要向海神供奉祭品,而在祭品之外,總需要一個能和海神建立聯繫的的人,這些人便是靈柱,你可以理解爲他們就是祭司。但實際上他們和祭品並無一二,他們在被選爲靈柱的那一刻起,靈魂就已經不再屬於他們。而在所有的靈柱裏,又有一個主靈柱,這主靈柱與普通靈柱的差別就在於任命的時間和方式,普通靈柱並沒有年齡上的要求,而主靈柱卻是一代接一代的遞傳,會在上一任主靈柱死亡後,尋找同時出生或者在主靈柱死後最早出生的人作爲下一任。”

麻的話讓我不禁想起了藏傳佛教尋找****、班禪的轉世靈童的方式,可這樣的人不應該是生活得安適豐閒的人嗎?

“不可能。”麻的話嚇了我一跳:他是怎麼知道我所想的呢?

“靈柱們的豐衣足食永遠只是表面上的,他們的靈魂都是海神的奴隸,悲慘的奴隸,有着比死還要殘酷的生。尤其是主靈柱,儘管他們的生活待遇是村裏最好的。主靈柱在長到六歲時,就會被還在作普通靈柱的人進行關於祭祀的‘教育’,十歲左右就要開始主持祭祀,珊便是一個從小就被打上靈魂烙印的‘主靈柱’。”麻又停下了話。

後面的事情就可以猜得到了:珊被父親帶到了這小谷,遇到了麻,去了竹谷村,後來又不得不回到海鯉。可仍有一些我不明白的地方:珊的父親又爲什麼要離開珊?海鯉又是怎麼找到竹谷這來的?

等等問題我還想再問一下麻,可他顯然已經沒有了繼續談話的興致,恢復到了那宛若死人的狀態。

這時,我又瞥見了那隻白猿——現在已經在槐樹上睡着了,看着它,我還是忍不住又問了一句:“那隻白猿——”

“它是山神的兒子。”麻急促地結束了與我的交談,轉了下身子,背對着我,看樣子是想睡覺了。

當週圍又重新陷入死寂時,我也開始感覺到了倦意,仰望星空,眼皮卻越來越沉,直到潮水一般的睡意湮沒我時,我還在竭力想象兒子是猿猴的山神會是什麼樣子。

第二章竹谷

1、晨

清晨曚曨的日光撲到臉上,沒有什麼暖意,卻是有些發癢。我睜開睡眼,山谷的早晨溼氣與寒氣都很重,身上的衣服被染得溼潤,加之早晨的寒氣侵襲,我不禁哆嗦起來。

麻不知何時已經起來了,用一雙灰眸不帶感情地看了我一眼,又對着那座並未埋藏任何遺體的墳墓注視了一會兒,接着就喚了喚白猿——貌似叫做小白,向來時的那個洞穴走去,我連忙跟上。

再次鑽進這黑魆魆的洞穴,眼睛明顯還不適應,而來時聽到的水流聲更加清晰了。

“麻,這附近有暗河嗎?”在洞穴裏說話格外大而且有些渾沉。

“曾經有。”

“什麼叫曾經有?那現在的水聲是——”

“你現在聽到的,只是殘存在這洞穴裏的假水。”

“假水?”

可麻並沒有接話。

不知怎的,我總覺得有些不大對勁,根據麻的回憶和一些不時地表現,可以感覺出麻應該是一個比較活潑的少年,但他總像是受到一定的抑制一樣,會突然變得很冷,讓你無法適應。

出了洞穴,大谷還是和昨天來時一個模樣。我費了好大的勁才勉強跟着麻和小白翻上了谷壁,山谷外仍是一片叢林。麻鑽進去,我也只好跟着,自己好像真的成了麻的影子。

“就再沒有別的路可走了嗎?”

“這是唯一的路。”

“可珊的父親不就是直接從小谷離開的嗎?”

“那處峭壁你根本爬不上去。”

我一想也的確如此。可我來的那一片叢林又通向何方呢?

叢林裏似乎哪裏都是一個樣兒,每棵樹就像是制式的一般,我不得不驚異於麻這認路的本領。

“認路,熟悉環境,是每一個竹穀人都能夠也都必須掌握的。”我的思想在麻面前像是退去了所有的衣裳,畢露無遺。

林子裏彌散着晨霧,每一個物體似乎都和我隔着一層紗,能見度不高,我不由得跟緊麻的腳步。

2、進谷

霧隨着時間的推移漸漸消散,林子裏的樹也逐漸變稀,陽光便開始觸摸得到我們了。又行不多時,地上開始出現一條條的小路,偶爾也在路上碰到幾個人,麻和他們便互相冷淡地打個招呼,至於我,到沒有引起他們什麼特殊的表示。

小路沿途開始浮現出竹子的影子,先是零星的幾棵,然後就變成一塊一塊的,最後已連成一片,也正在此時,麻輕聲道:“我們到竹谷了。”

我於是收回看竹子的目光,腳下的小路蜿蜒着向前向下,沒入又一個山谷中,這個山谷給人的感覺和小谷、大谷都不同。首先是出奇的大,站在這邊的邊緣上,谷的另一邊已完全隱沒在一片煙嵐中,看不真切。另外的一個整體印象,是一片綠,那是隻屬於竹子,只屬於竹海,只屬於竹谷的綠,濃郁的像一片霧,好像林子裏剛剛散去的霧靄全部匯聚到了這個山谷裏,偏偏還都被染上了綠色。四下的竹子連成一片,不分彼此。竹海中偏黃的一塊又一塊的,是村寨。村寨裏的房子都是竹樓,那些竹子儘管都有些枯黃,但被圍繞着竹樓的綠之煙嵐所湮沒,看上去好像還是綠色的,只是淡了些。大多數的主樓都依水而立,圍繞在一條從山谷另一端淌來的河流邊。

麻帶我沿小路走下竹谷。竹樓都是單獨成院,標準的幹欄式建築,爲四面坡頂正方結構,彼此並不相連,於是就有了從橫交錯的小路網,小路以外的部分大都是草地或佈滿青苔的石板,還有許多種在竹樓前的芭蕉之類的植物。唯一的空地,在接近村寨中央的地方,空地更像是集市,落滿大大小小的店鋪。村寨唯一的一條主幹道就穿過了空地。

離開集市,小白先離開了,沿着河流的逆向,向山谷另一頭走去。

麻的家在離空地不遠的一棟竹樓。竹樓很普通,是那種最常見的兩層房:下層是起支撐和防洪、防潮、防蟲作用的高腳柱,然後一道樓梯通向上層。而這棟竹樓的不遠處卻有一棟三層房,建造所用的竹子明顯要好於其他竹樓。

麻說;“那是我大伯,村長的家。”

言畢,他領我上了他家的竹樓。

上樓有一道門廊,前面通往陽臺。陽臺上置有水罐,陽臺邊是曬衣裙的竹架,還有一個筐簍以及供隨時採摘食用的香蕪、蔥蒜。門廊右邊便是室內,裏面的採光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很多,溼氣也比樓外減輕了不少,正對房門的是一火塘,用土墊底,三角架支鍋,想是取暖做飯用的,正中央是一塊竹蓆,我本想再打量一番,可麻已經繼續往裏走了。

往裏面是用竹圍子和木板隔出來的臥室,臥室地上也鋪着竹蓆,麻領我進了最裏面的一間“你就住這兒。”我點了點頭,只是機械地聽從他的話——也不知是什麼原因,儘管自己的主觀意識還在,可我仍明顯地感到自己的心境竟然在一點一點越來越淡然,但正是這種平淡,使我有種正在融入這竹谷村的感覺。

這是一間閣樓,傾斜的天花板一直歪到那扇正對着主街的窗戶。此時的太陽已經升得很高了,儘管隔過山谷的霧氣,太陽只成一個淡淡的輪廓。我湊在窗口向外看去,主街相較剛纔,更加熱鬧了——起碼錶面上是這樣。每一個人都在進行着正常的生活,但節奏卻是慢悠悠的,沒有人的臉上帶着除冷漠以外的表情,都似麻一般,他們的眼睛,也無一例外全是灰色的,加以蒼白的臉色,蓋住了任何應有的生機。

我轉回身,麻卻已經不知去了哪裏,來到正堂,也不見他的身影。竹樓只剩下了我一個人,四周靜悄悄的,樓外的街市像是被一張隔音效果很好的紙膜擋在了外面,這是屬於竹樓的靜謐,也是此刻屬於我的靜默。默立在另一扇窗前,剛剛對竹谷村產生的聯繫感頓時消失。

在正堂轉了轉,而後一次轉身,使我不由呆立在那裏。

3、影子魂靈

一時間,彷彿麻不知何時又出現在了我的面前:那臉,那表情,那身姿;可衣服卻是一件佈滿刮痕的粗布黑衣,還有那瞳仁也是不同於麻的黑色,我這才意識到面前的是一面一人多高的銅鏡,而我所看到的正是我自己!

這是怎麼回事?我清楚地記得,我來自我那可愛的家鄉,而不是這像傣族聚居地一樣的地方;我也認識我自己的臉,或許沒有眼前的這張帥氣,但絕不會差別這麼多!

佇立許久,門廊外傳來了有人上樓梯的聲音。

我原以爲會是麻回來了,可從門口進來的卻是一中年婦女。她一身主婦樣的打扮:頭上繫着一塊藍色方巾,身前掛一件腰布,左臂還提懸一個竹籃,唯一不協調的就是她那和其他竹穀人一樣無神的臉龐。想必她就是麻的母親了。

我還在爲自己以陌生人的身份待在他人的家中而感到尷尬,可是她卻沒有表現出那種見到不速之客時應有的詫異,只是平靜地打量了我一番,隨後說道:“你就是麻的影子吧?”這話聽似疑問句,然問意裏卻透露着無需置辯的肯定。

我呆呆地站在原處,不知該怎麼回答。

“麻果然是第一個尋回影子的竹穀人啊。”婦女語調不提、語速不變地感慨道。

“……”我仍舊不知如何作答,心裏卻已經有了波動:的確,種種跡象都表明我和麻確實有着未知的聯繫,甚至連相貌都不盡相似;而且,似乎每一個竹穀人都沒有影子,比如面前的婦女。還有,似乎是我先找到麻的吧?

“那個,大媽——呃不是——阿姨?”我不知該如何稱呼她。

“你可以叫我蘇媽,我是麻的母親。”婦女板着臉,生硬地說。

“呃——蘇媽,那您能跟我說說關於影子的事嗎?”習慣了與麻忽停忽始的交談,我真不知道能否得到完整的答覆。

“怎麼說?”

“比如,嗯,你們爲什麼會失掉影子?”我儘量吧語音放輕,生怕蘇媽一個不高興也緘口沉默,轉變爲石化狀態。

蘇媽像是被問住了,同麻一樣的灰眸裏透出了幾分迷離——這在他們那波瀾不驚、喪屍一般缺乏生氣的臉上可不多見啊。

經過一段令人窒息的沉默,蘇媽終於開口:“是山神奪走了我們的影子。”

“山神?”

“沒錯……一定是……一定是的。”蘇媽喃喃,神情竟有些慌張。

而她的口氣又使我感覺,這,是一種背叛者的低喃!

“山神還奪走了我們的靈魂,我們的一切!”蘇媽發瘋一樣地吼出,我頭一遭在竹穀人身上感受到如此強烈的情緒波動。

突然,蘇媽渾身一顫,臉上寫滿痛苦,但下一刻,所有的表情又在一瞬間脫離了她的臉,恢復到了平靜的狀態。

之後頓了一下,她毫無表情地看着我,惹得我心裏一陣發毛,然後一轉身,向一間廚房樣子的房間去了,留下我一個人站在原處,一臉驚滯:這是啥?精神分裂症嗎?

4、安魂酒

差不多蘇媽剛進廚房,門廊就再度傳來腳步聲,這一次進來的才真是麻。

麻手裏拿着一個竹筒,身上有些潮溼,顯然剛剛又進過林子。他靜靜地領我往他的臥室走去——不對,他的腳步雖不紊亂,但明顯有緊張急切的成分在內。房間很整潔,除了一個櫃子和一張竹蓆,再無其他物什。

麻將他剛帶回來的竹筒遞給了我,竹筒涼涼的,打開蓋,裏面裝着一些透明的液體,還散發着淡淡的酒味。

“喝下去。”依舊是冰冷的聲音。

我有些猶豫,但一對上麻的目光,加以那不容置疑的口氣,我還是喝了下去。並沒有什麼異味,只像是一杯普通的清酒而已。

然而麻卻補了一句:“這是安魂酒,也叫定魂酒。”

安魂?我瞪大眼睛,他這是想害我?我下意識地用手抓向自己的脖頸,但爲時已晚,酒的效力已經開始發作了:只覺得渾身——大到全體,小到細胞——都在迅速升溫,而且越來越有種想要燃燒的趨勢。“啊——”我忍不住叫出聲來,但聲音已經變得沙啞,喉嚨處彷彿是被燙到了一樣。

“火燒”中,我看到麻還是無動於衷地立在那裏,沒有絲毫表示,我在心裏將他狠狠罵了一通。

痛苦只持續了幾十秒,卻使我感覺像是在煉獄裏待了幾十年。最後,灼燒感逐漸消失,但仍有幾股熾熱的熱流在向我胸口處匯聚。很快,除了胸口還像裝着一團烈焰外,身體其他部位都恢復了正常,不過都有些麻木。

“別擔心,這酒只會安撫和凝聚已經破碎的靈魂。”麻用一句我完全聽不懂的話和不帶一點同情的語氣安慰了我一下。

我只覺得胸口很熱很悶,並沒有仔細回味他的話。之後,出乎意料地,麻向我走來,蒼白的臉在我的視域裏越來越清晰,當我都能感受得到他那微弱的呼吸時,麻閉上了眼睛,並且張開了他的雙脣。

……

“呸!”

我和麻同時往地上啐了一口。

我不住抹嘴的同時,瞥見麻也在擦嘴,不由得怒火中燒——火勢甚至超過了剛纔阻在胸口的那股,破口大罵:“你還好思擦?剛纔狗嘴貼上來的時候怎麼沒反應?”

“你以爲我想啊?珊還沒和我親過,我的初吻就讓你奪去了。”

“……”我呆住了,倒不是因爲麻的話,而是因爲他剛纔說話的語氣,第一次,第一次在麻的話中感受到這麼強的感情。而更令我吃驚的,是麻臉上的變化:那張原本蒼白的臉上,此刻正透出一絲血色,開始紅潤起來,那雙一直毫無生氣的灰眸,也在一點一點地變綠。

愣了一會後,我纔想起剛纔——屈辱的剛纔——怎樣有一種胸中的火被麻吸走的感覺。於是強忍住怒火問道:“麻,你——”

“我剛剛拿回靈魂,封存在你體內的我的靈魂。”

5、雪夜·雪崩

“你的靈魂?”我想起剛纔留在胸口的火焰。

麻苦澀的一笑(你小子也會笑?我暗自嘀咕):“唉,給你看一段記憶吧。”

於是場景一變,又出現了像在小谷裏看到的畫面。

這是一個雪夜。

天上只有一抹淡淡的月影,幾乎沒有星星。風在呼嘯,雪在紛飛,掩蓋了竹谷一點一點都匯聚在谷中的闌珊燈火。地上的雪已經很厚了,總能夠反射一些光亮,於是整個竹谷還是白皚皚一片。河面徹底停止了翻動,水也只能在冰層下緩緩流淌,從外面看,已經無法分辨土地與河流了。

許多人都聚集在谷中唯一的酒館裏。儘管酒館裏已經燃起爐火,但人們都還在瑟瑟發抖,因爲竹穀人早已習慣了春光明媚的竹谷,翠竹常青的竹谷,再冷,也不過是在秋天,很快就會又迎來春季。每個人都死死裹好身上不多的幾件單衣,對他們而言,這天是在太冷。

在酒館的角落,我看到了麻,他一身單薄的白衣明顯與周圍的人劃成兩派,在這嚴冬中顯得極爲不協調。他只是靜靜地坐在那裏,一言不發,聽周圍的人如何咒罵天氣,又如何談南說北。麻很快就捕捉到了他所留意的話。

“聽說海鯉的那個姑娘昨天走了?”一個人說。

“你是說那個珊?唉,小姑娘人是不錯,可惜是個靈柱啊。”

角落裏的麻,臉上一陣抽搐。

“這海鯉村也還真敢不買咱竹谷的面子,哼,看他們擺的那臭架子。”

“沒辦法,村長讓她走也是迫不得已,不然兩個村子可就不僅僅是衝突那麼簡單了。”

“只是不知道她這麼快就走了啊,海鯉的人不是還沒到嗎?”

“噓,你們別說了。”有人小聲提醒前面說話的人,向麻所在的方向示意了一下。

可麻渾然不覺,一臉呆滯。

嘈雜的酒館出現了一個小小的空頓,然而旋即就又恢復了原先的熱烈,只不過話題又轉到了天氣上。

“竹谷有很長時間沒下雪了吧。”

“豈止是‘很長’。”

的確,沒有多少人還記得竹谷上一次下這麼大的雪是什麼時候了,哪怕是那些最年老的長者記憶裏的雪天也不多。

“是啊,而且一下還這麼大,連着有幾天了吧。”

“哇,這就是雪啊,它可真冷。”人羣中傳出一聲孩子的感慨,引衆人鬨堂一笑。不過孩子的話又使衆人不得不再面對這個問題:爲什麼會下雪?

“真不知老天是犯錯哪根神經了,雪不是在西山那一帶才下嗎?”

“還有山神,遇到這天氣,他總該管管吧。”

“叫我說,哪有什麼山神不山神的,不過是我們自己在騙自己罷了。”

“你小子找死啊,這話可別亂說,讓山神聽到可就——”

“哼。”

“哼什麼哼,”說話的人壓低聲音,“跟你們說啊,我可真遇到過山神。”

“唬誰呢,山神還自己跑你家去不成?”

“誰說的,那天我在林子裏……”

酒館的人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地交談着,一些耐不住倦意的已經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外面仍舊風雪肆虐,風隨雪舞,雪伴風飛,除了積雪更厚,與之前並無一二。這便是竹谷粗蠻而祥然的夜。

突然,酒館衝進來一個人,酒館裏頓時一靜,只見那人氣喘吁吁,下氣不接上氣地說:“不,不好了,谷,谷外面,雪崩了!”

酒館一下子炸開了鍋,知道什麼是雪崩的自然驚恐,不知道的看到其他人的表現也不由自主地驚慌起來,在角落裏許久未動的麻,此刻也和人羣一起騷動了。

這時,在酒館裏也能聽到外面那滾雷般的轟鳴聲。

“快,關門,關窗——麻,別往外走,快回來!”

麻回過頭來看了叫他的人一眼:“我媽,她,她下午進山,到現在還沒有回來啊!”麻的聲音裏已經帶上了哭腔。

“什麼?嬸母她還在山裏?不,那你也不能出去!”

“哥,珊已經離開了我,我不能再失去母親了。”麻說罷不做停留,衝出了酒館。

酒館外,除了黑夜與白雪,就只有蓋過風聲的雪崩轟鳴了。單調的色彩裏,此時正蘊藏着復調的破壞力。風很大,麻沒有走出幾步,就已與身後的酒館隔絕,巨聲徹底切斷了麻與酒館的聯繫。

四周都是一個模樣,往日熟悉的道路已難以分辨,村裏的燈火,在風雪中變得無比縹緲。麻卻不顧這些,選定一個方向就拼命地向谷外跑去,可積雪早已沒過他的膝蓋,舉步維艱。他想要大聲喊叫,然而只要他一張開嘴,裹着雪花的凜風就會狂往裏灌。

轟鳴聲越來越大,之後,彷彿只在一瞬間,雪潮就涌到了麻的面前,雪浪繼而將其吞噬。混沌中,麻死死地抓住一棵龍竹,可他還是小覷了雪浪繼有的衝擊力,龍竹在堅挺了幾秒後也折了腰,麻便被後涌來的雪浪捲走。

麻睜不開眼睛,所以儘管他處在一片潔白裏,可感受到的仍舊是無盡的黑暗,還有那充斥着全身的壓迫和要命的窒息感。

生命的靈氣彷彿正在從麻的身上流失,起初的疼痛此刻已變成完全的麻木,雪潮似乎在奔向根本不存在的終點,而麻卻像是在奔向死亡。雪流不知衝了多久,然而就在麻感覺自己快要離去的那一刻,它停下了。

在麻已經開始變得模糊的意識裏,天地間突然轉爲安靜,毀天滅地的轟鳴瞬間變成萬籟無音的靜謐,麻的耳朵還是很不適應。

周圍的雪緊緊的壓住麻的臉,使他無法呼吸。他感覺得到自己的一隻手還留在雪面之上,儘管已經精疲力竭,但求生的本能提煉出了上臂最後不多的力量。他旋轉上臂,製造出了一點空間,隨後,他的臉,隔過一條雪洞,可以貪婪地呼吸了。

在寒冷中,他休息了一會兒後,開始拼盡全力刨開積雪,冒出的熱汗融化掉一點雪,雪水卻旋即結成了冰。冰增加了積雪的硬度,也使周圍更加寒冷。麻的綿薄氣力徹底輸給了自然,堅持了很久,可他前胸以下仍舊埋在雪中。

麻的心裏漸漸浮出了絕望。

疲憊與睏倦雙雙襲來,他只覺眼皮越來越沉,甚至連黑色都變得模糊:啊,那黑色,是黑色的土地還是這黑色的天空,或是死神帶來的黑鐮刀吧。

就在這時,一隻有力、粗糙的大手握住了麻裸露在外面的手臂。

6。雪夜·小谷

麻驚恐地望着剛剛救他的白猿。

這白猿,簡直就是這雪夜的使者:白雪一般的毛皮裹被着他黑夜一樣的臉與肌膚。而它綠幽幽的眼睛,更加深了麻對它的恐懼。

白猿救出麻後,迅速轉身,像一片樹林跑去,到林子邊緣時,又回望了麻一眼,像是在示意他跟上去,隨後便沒入林中。

麻費力地支起身子,向白猿消失的地方走去,步履蹣跚。雪已經沒過腰際,但幸好剛纔白猿離開時,已經在地上留下了兩道雙腿劃過的長溝。

寒風凜冽,麻只覺得自己的一時越來越模糊,但他明白自己絕不能到,否則這將是他生命裏的最後一個夜晚了。他明白自己還有未完成的任務:救回珊,當然更緊切的還是找回母親。於是他咬緊牙關,拼命前行。

麻搖晃着進入樹林,這時候,畫面外的我卻是心頭一緊:這片樹林,不正是我在這個世界產生第一次記憶的樹林嗎?除了多一層白雪,其他的都與我記憶中的無二。麻順着白猿的腳印,勉強地走着。當他最後順着腳印一起邁出樹林時,他愣住了:眼前的谷,不正是大谷嗎?

大谷此時銀裝素裹,奇怪的是,瀑布並沒有被凍住或者斷流,而是一瀑流水傾瀉而下,彷彿是後面的夜空流淌了下來,與周圍的雪地混爲一體,可我記得我來時這裏只是一些乾涸的河道啊?

麻剛準備再走,卻又第二次愣住:谷中有兩個人影,一個是白猿,另一個竟然是蘇媽。

麻走過去,看到母親,高興地叫了一聲,但蘇媽只是保持着微笑,沒有什麼太激動的表示。

“媽,您沒傷着吧,嚇死我了。”

蘇媽微笑着輕聲說:“沒事——也許是沒事吧。”

麻這才發現地上還躺着一個人,可那個人,竟然也是蘇媽。他有重新審視站着的蘇媽,她的身體呈現出一種半透明的狀態,整個人顯得很虛幻,彷彿是一股黑煙構成的。麻露出了一副詫異、迷惘的表情。

只見她說:“別擔心,我還是你的母親。”

“那她呢?”麻指了指地上的。

“她也是。”

麻愈感迷惑。

蘇媽卻仍舊微笑:“等會你就知道了。”

白猿扛起地上昏迷的蘇媽,向小谷入口的方向走去。蘇媽緊隨其後,示意麻跟上。

進洞前,麻不禁猶豫了一下:“那個,你們是怎麼知道這裏的?”

蘇媽溫柔地看了麻一眼,一雙眼睛有着像夜空一樣深邃的黑色,然後把目光投向了前面的白猿:“這裏都是山神的土地,而它正是山神的兒子。”

很快,麻的臉上就出現了和我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時同樣驚異的表情。洞穴裏依舊漆黑,暗流聲仍在,卻像是換上了悽愴的曲調。

進到谷中,背景都和兩天前珊告別時的景象一樣,不過,天黑了。

待慘淡的月光照明小谷時,麻今天晚上第三次被驚到:小谷裏,躺着十幾具屍體一般的人,槐樹下,更是多了幾個和陰影融爲一體的人影。

高一作文 篇3

今夜月明人盡望,不知秋思落誰家?——題記

不知不覺間,今天已是八月十五了,在這個秋高氣爽的季節,帶給我的不是美好的心情,而是滿腦子的思念。一輪純潔明亮的圓月,將秋天點綴成最繁盛最團圓的日子,於是節日的歡欣由明月傳遍大地,而我捧着那一縷月光,沉重思念早已盈滿心頭。我讀着李白的靜夜思,品着余光中的鄉愁,不經意間,眼淚又溢出眼眶。人生彈指一揮間。“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照古時人”。永恆的是天上的月,變幻的總是那月下的芸芸衆生。真是歲歲年年月相似,年年歲歲人不同。

看見很多人相聚一堂,而我卻像是處於一種有家回不得的處境。因爲距離遙遠,又得去讀書,根本來不及這來回的折騰。看着窗外的夜,月華如練。在這樣一個季節,月最是相思,最易斷腸。在一縷長長的絲紗一樣的白雲上,月亮就在那裏,在七彩的光環裏嫺靜地迷人地微笑着。如一顆懸在萬里蒼穹的明珠,放射着耀眼的光芒;像出浴的仙女披起滿是珠寶的麾敞;此時,我的手,輕捧着一縷月光,輕輕地放在了我的心頭。讓心在這一片月光中輾轉相思,將所有的企盼,所有的問候都交付給了那一縷柔和的月光。“你們還好嗎?”我在心中輕輕地問候着。此時的你們是否也正凝望着這金秋的明月,任由皎潔的月光,輕輕地穿透你們的指尖;任由飛揚的思緒帶着你們的靈魂在這廣袤的大地上尋覓心中那縷最深的眷戀。

高一作文 篇4

我們不止一次的眺望,自己前方的道路;我們不止一次的等待,上天的幸運降臨;我們也不止一次的躊躇,對道路迷茫的猶豫。但是我們的目標是遠方,我們不能停在原地徘徊,我們需要正確的方向,我們需要一顆不忘初心的心,還要具備一份對自己充滿信心的信念。

前方的路雖然錯雜交分,容易讓人陷入惶恐,我們稍不注意就可能會走上錯誤的道路。但是我們只要尋找到了正確的道路,方能安穩的到達自己的下一個轉折站,我們不能期待道路來尋找自己,我們要做的是不斷的探索前方,不斷的開闊自己的視野和心胸,等我們有了足夠的實力,那麼相信自己,總會到達目的地的。

再不旅行我們就老了,同樣,再不探索我們就老了。我們既然對這個世界充滿未知,既然對這個世界還有很大的興趣,那麼我們就應該去探索,我們就應該帶上自己的信念和決心,到達一個又一個的遠方,探索無邊無際的未知,我們才能夠對自己大聲說,我做到了,我到達遠方了。

遠方是什麼,我們未知,我們不知道自己前行的途中將會遇到什麼,我們也無法去改變什麼,但是我們可以想象啊,我們在自己的心目中把遠方大致想像一下,然後在擬定好計劃,相信自己的運氣沒那麼差。我們還可以選擇,怎麼去走這條路,怎麼才能讓自己感到充實,而且我們還要堅信一點,相信遠方就在前面,就在自己的不遠處。我們要給自己鼓勵,雖然前行的道路可能十分的孤獨和寒冷,但是我們不能夠放棄,放棄是我們在發現自己走錯了道路後纔可以選擇的對策,所以只要不忘初心,我們便可以方得始終。

其實我們在前行的道路上也並不孤獨,因爲我們大家都有探索未來,前行去遠方的時候,我們可能會遇到志同道合的朋友,還可能會遇到一大羣等待你一起出發的人,想一想美好的事情,再想一想如果自己輕言放棄了,帶來的後果,我們就不會在腦海裏總是閃現出一個放棄的念頭,這就回更加有利於我們堅定的走下去。

誰的人生不迷茫呢,我們的道路都要從一無所有再到自己去爭取,天上沒有掉餡餅的事情,所以我們大可不必等待上天的眷顧,我們既然有理想,有願望,那麼我們就應該時時刻刻想着自己的願望,把它當作自己前方的一座燈塔,照亮自己前方未知的路,使自己在旅行中不會因爲世界的複雜而迷路,這不是很好的辦法嗎?況且我們還有那麼多的前輩,都已成功的例子給我們做榜樣,我們難道就不去思考,不去實踐一下嗎?我們大好的光陰難道就應該留在原地荒廢嗎?不可以,我們要合理的利用時間,我們是自己人生的掌握者,不需要別人來指點什麼,但是我們要懂得利於弊,懂得自己需要什麼,不需要什麼,理清自己的思路後,我們的下一步路線便清楚了。

前行的道路可能會一帆風順,也可能會幾經波折,但是我們要明白,自己與別人一樣,都是需要經歷考驗的人,我們需要不斷的磨練,才能夠在社會上立足。所以我們要做到不比別人差,不做最後的那個掉隊者。

帶上自己的信念,帶上自己的理想,去探索自己前方的道路吧,相信在不遠的前方,你就會看到成功的光芒,你就會踏上成功的道路。爲自己的人生奮鬥一把,纔不會爲此感到迷茫。

高一作文 篇5

早晨,當太陽懶懶升起。

伴着,伴着雞鳴起牀。

又開是一天的旅途,

沒有喧囂與繁華。

鄉村,如此寧靜。

自然的歌聲真美妙。

自然的舞蹈也漂亮,

沒有一切雜音在耳畔迴響。

音樂,沒有樂器。

舞蹈,沒有華麗的衣裳。

一切都那麼美好。

都是如此安逸。

早晨,伴着雞鳴起牀,

開始嶄新的奇創。

沒有煩惱,更沒有憂傷。

只有辛勤的勞作。

正午,有伴着雞鳴回家,

煮上香噴噴的午飯。

看着炊煙的升起。

如此美妙

傍晚,聽着小曲。

坐在搖椅。

仰望星空,

一輪月亮。

這就是世外桃源的風光,

沒有一丁點的喧鬧與吵鬧。

只聽得雞犬的鳴叫。

兒童進入夢鄉。

高一作文 篇6

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瑞瑞打電話來叫我去他家吃飯了,又恰逢新春佳節,終究是拗不過這個小老鄉,我只好放下手中的書本前往瑞瑞家。

去是去了,但一路上仍想着那一道道讓我苦惱的試題,哀嘆着一天的時間就這麼的浪費。直到一陣狂風颳過,那深深的寒意鑽井骨子裏,口裏就像含着萬載玄冰般打了個寒顫,我才拋開思緒,專心趕路。

這天氣真是不能再冷了,好不容易到了門口,整個人卻已凍成了塊冰。哆嗦着推開房門,就見一孩童從不遠處奔來,深深地撲進了我的懷裏。我見是瑞瑞,連忙嗔怪道:“我身上那麼涼,你不怕冷啊!”“不。”他使勁地搖頭。說着,他便用小手拉起了我的大手一起走進屋內。

只見一團團黃色的燈光照耀着平和的地面,屋內四處都掛着紅色喜慶飾物,好一派溫馨的景象!接着,一股濃郁的辣味襲上心頭,這是家鄉所特有的,整個人就像浸在濃濃的辣椒醬中,不覺得嗆只覺萬般幸福。

瑞瑞高興地拉我坐進了孩子堆的正中央,興奮地對我說:“飯要等會纔好,趁這個時候我們先看會兒家鄉歡度春節的特輯吧!” 邊說着,又邊調換節目。我看着湖南衛視節目中家鄉人歡慶春節,心中好不高興。瑞瑞則親熱地和我嘮叨着,聽着瑞瑞娓娓道來的一些小朋友間的遊戲,雖然很幼稚,但我仍聽得津津有味。

廚房裏飄出來的香氣越來越濃,可飯就是好不了,飢腸轆轆下,我只能不好意思地從果盤中拿出惟一的一顆棒棒糖。可湊近一看,卻是最讓人討厭的荔枝味,我想這或許是它無人問津的原因吧!無奈,只能撥開糖紙,這時瑞瑞卻叫住我,拉住我的手,帶着我輕輕地推開了他的臥室的門,然後輕掩住門,黯淡的燈光下,他的眸子中閃着魅惑,然後,他輕輕地拉開抽屜,捧出一個如圓柱樣的紅紙,他睜着如黑珍珠般的雙眼赤誠地說:“撥開吃吧!”

頓覺,一道聖潔的光隱隱約約地從紅紙中透出。神聖下,我小心翼翼地撥開紅紙,就像撩開神女聖潔的面紗。啊!這是——

紅色的紙巾託着一個用黃紙包裹的棒棒糖!上面寫着幾個令人感動的字:“桔子味。”我不知所措,只覺一股聖潔的情感籠罩着我。“這個棒棒糖,我已留了幾個月了,吃吧!這個是最好吃的。”他睜着赤誠的雙眸望着我,滿是期待,我忍不住了,噙在眼中的淚水流了出來。面對這赤誠的赤子之心,情何以堪啊!那顆棒糖此時已經不再是棒棒糖,而是一份心意,是小朋友對大哥哥的無盡的愛。回想起小時我們的無盡玩耍和前段時間我對他的拒絕,心中感慨萬千……

“哥哥,快吃吧!”在他的期待中,我將糖含在嘴中,享受着那甜甜的拳拳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