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前後散文

如果讓大家選最令國人頭痛的一件事情，我想不應該是金融危機、不應該是樓市攀升……，應該是一年一度的高考，這件事足以把國人折磨得死去活來，自上世紀77年恢復高考以來，每年都得有近千萬個家庭、幾千萬人口﹙包括考生的父母、父母的父母以及摯愛親朋﹚被投入這“煉獄”之中，接受這“水深火熱”的考驗，77年的考生家長，如果還健在的話，應該是已經接受了兩輪高考的折磨，不知道是否有迎接第三輪折磨的準備？

女兒是2003年的考生，自打進入高中，全家就進入了臨戰狀態，密切配合分工合作；姥爺姥姥負責後勤保障，爺爺奶奶負責“收集情報”，孩子他媽陪讀，我負責接送，老師負責講課……各類補習班是必不可少的，出這家進那家，那時沒有汽車，天天騎個破摩托，風裏雨裏沒少折騰，夏天還好說，最難忘的是三九天晚上去送飯，怕飯涼了，把飯盒子揣在懷裏，路燈昏暗一跐一滑，生怕晚了耽誤孩子吃飯，得趕緊走，可到學校一看大門緊鎖，下課鈴聲未響，鐵柵闌門外站滿了形同探監的學生家長，凍得嘶嘶哈哈卻無怨無悔，那一瞬間我真的好感動，眼淚差點兒沒掉下來，可憐天下父母心，雖然是好多年前的往事了，但至今想起來仍心有餘悸，許是那時坐下的病根，聽見高考二字，就立時與那段經歷聯繫在一起，就有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有朋友孩子今年高考，半年前就與之斷了來往，生怕影響孩子備考，有次在路上遇到，孩子變化不大，大人倒是減肥成功了，臨考前兩天去電話問候，打了三次竟然沒人接聽，後來他回話壓低了嗓音問：“有事嗎？孩子在睡覺”，我趕緊聲明：“沒事，只是問候”，趕緊掛斷電話，高考把人都折騰成精神病了，其實誰也別笑話誰，都是從這種境遇中走過來的，當年我們大概也是這般神經兮兮的，高考表面是在考學生，其實是在考父母，真得感謝計劃生育，一家只生這一個，倘若家裏還有兩、三個等待高考的學生，不把父母逼瘋纔怪呢。

好歹算是熬到了6月7日，知道朋友的孩子進了考場，想必他們都鬆了一口氣，我這裏雖然惦念，但仍不敢打電話，怕影響情緒，發個短信問候，他回信三個字：“平常心”，看後心中不禁好笑，真是平常心？我纔不信呢，倘若真是平常心自然不必申明，正是心驚肉跳纔不得不借用平常心來掩飾，就像深更半夜走黑路，心裏害怕呯呯直跳，嘴裏卻哆哆嗦嗦唸叨不害怕。

考試完畢算是階段性勝利，接着還要等待分數和分數線，高考家庭如熱鍋上的螞蟻，好多工作要做；估分數、填志願、找門路、聯繫學校、……，真正能做到想考哪兒就去哪兒的好學生，畢竟是少數，絕大多數學生還得靠天吃飯、量體裁衣，根據估計分數，既不浪費又不超標，選擇一個學以致用、自己又喜歡、畢業不失業的專業、學校，當然這需要父母、親朋、老師、專業人士多方反覆研究、論證……，直耗到所有與考生有關的人都筋疲力盡、折騰不動爲止。

據說今年高考題目雖難，但是報考學生大減，已經降至一千萬以內，這就意味着可能分數線下調，考取的機率上升，其實這還得感謝計劃生育，君不見現在好些託兒所、小學校都面臨招生困難的窘境嗎，我想不久的將來，考大學也像外國一樣，隨便選個大學去念就是了，不必再這樣千軍萬馬擠獨木橋，只是不知道這個過渡階段有多長？還要折騰多少年？

錄取通知書到手，應該是大功告成，其實不然，還有一關沒過呢，那就是一年一度的學子宴，不知啥時候、什麼人立的規矩，凡是考上的都得再折騰這麼一回，從600分一路吃下去，一直吃到200分，仍然難以打住，大有50分也要吃下去的趨勢，雖然都深惡痛絕，卻又不得不年復一年地去應酬，大熱的天兒，擠在那鬧哄哄的飯廳裏，拿你當個“飯托兒”，不啻是一種高級的折磨，都說是爲了慶賀，卻暗含不便明說的斂財目的，真的很無奈，每年這個季節都要被無奈三、五次。

好歹這撥學生上學走了，高考完畢落下帷幕，而下一撥學生又站到了起跑線上，新的競爭又開始了，新的折磨又在醞釀之中，一年當中，高考前後是國人最緊張的日子，有關係或沒關係的人，都將被捲入這個漩渦，接受這火熱的洗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