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的哥哥一路走好日誌

甲午羊年五月初六晚或說五月初七凌晨的六點半，2015年6月22日早上6:30的重慶，天光亮，有太陽：你用與弟弟的最後一個親吻劃出絕響，定格在那一刻的你剛過完人生第七個父親節，與29歲生日差3個月20天。

1986丙寅虎年八月廿六你以一聲洪亮的啼哭降落，成爲大姑的大兒子、奶奶的外孫以及還沒出生的我們這四大天王的哥哥或表哥。我們聽着你邁着小長腿在小姑和大表哥屁股後面偷人家柑橘的故事成長。

14歲，初中畢業的你頂着近1.80米的身高和你大舅舅（我爸）一起打井，講起偷騎家裏摩托車摔壞鏡子回來騙大姑爺（你爸）“家裏狗狗偷吃東西，扔掃帚打狗誤打碎摩托車鏡”哈哈大笑，十四五歲的逗比時光感慨着自己曾經十一二歲的傻氣和現在自以爲的聰明。你的字漂亮，寫在我字典上的“龍”游龍走鳳。你給我畫的梅花，讓我這一身繪畫細菌的人居然有幅畫進了班級牆報欄，徒弟在一旁納悶：師傅這幅“臘梅”樹居然是紅色的，梅樹有顏色啊！和爸一起出去歷練一年的你腳燙傷回來，帶回的泡麪讓我驚歎：“原來，還有這麼好吃的面啊”！愈發帥氣、也日益逗比的你一首首歪歌噴薄而出：我最近比較煩、比較煩、比較煩，我爲什麼這麼煩這麼煩這麼煩，因爲我喂的母雞不下蛋、不下蛋、不下蛋……直到現在，你的打油詩也總能信手拈來，趣味橫生之餘意味雋永，總是讓你的合作者說你學歷撒謊“你怎麼會是一個初中生呢，大學生還差不多”！同時，那時候的你每天都換着不一樣的歌曲：《忘情水》、《練習》、《冰雨》、《傷心太平洋》……《老鼠愛大米》至後來《穩穩的幸福》，在我十歲感嘆音樂可以這樣好聽，你和自己弟弟的二重奏宛如天籟。以後的KTV，勇勇哥哥你打算放下麥，給我們機會，你聆聽嗎？我們想聽你一展歌喉。

後來的後來，你真正長大，到了重慶，成熟而立業、立業而成家，再到小煜兒（你兒子）出生。在這十一二年間，你掙兩套房子生個兒子，經歷兩次手術早早拿到駕照自學建築安裝成爲頭子。你給大姑說：“媽，你呢個了（大姑心情不好）？”你給奶奶送東西裝房子打電話：“家婆（外婆）注意身體，活個100多歲……”你給我爸說：“大舅舅，你又在扯把子了”，你對幺娘說：“幺舅娘，今晚上請客哇”，你對小姑說：“七娘，少來，又不耿直”；你給我說：“瞻瞻，那這個事情究竟是呢個的呢？”你對我弟說：“熊貓，其實大舅舅說很多話我覺得還是嘿有道理”；你對海霞說：“幺妹子，想要啥子哇”；你對李雲說：“兄弟夥，你是呢個子想的…”每次燒烤，你說：“烤點雞翅，給你們張姐（你老婆）拿回去，她喜歡吃這個”。過年的時候，你給我說：小煜兒成績呢個樣無所謂，只要他成人（品德），自己有個興趣，不違法，發展起來能養活自己就可以，就看他自己喜歡。

最後一次，我們一起吃飯，近二十人吃的火鍋，你說：“重慶的火鍋，毛肚、鴨腸必是三大菜之二”。最後一次，我們見面，你過敏性紫癜在南岸區中心醫院，我們聊天笑得直不起腰來。最後一次，我倆聯繫是你走的前一天端午，短信祝你一切都好，你發“回祝”。

然後就在第二天的'凌晨，突然腹內血管破裂、血壓過低、血盡長辭。早晨接到電話，爸說你走了，我問去哪兒了，然後自己勸自己不要哭泣。大姑早已泣不成聲，李雲只說“回來再說”、不願回憶，弟不斷打電話“怎麼可能呢，好好的一個人”……不敢相信到不願接受，開題回不去，趕到大昭寺，找到祈願的和尚，寫下你藏文版的名，隊排到了格桑梅朵店門，請前面一個藏族哥哥把關於你的經文帶給了裏面的上師。我不信教，而是感激可以有大昭寺的長生燈、誦經的喇嘛讓我相信你安好。弟通電話：“姐，心情始終提不起來，那麼帥氣的一個人在冰棺裏瘦成了皮包骨頭”，我問“小煜兒怎麼樣”，弟說：“七歲的小孩怎麼能懂，我們也不是真懂，感覺他還在啊……”

你身高近1.90米，150斤左右，多穿利郎的衣褲、半坡的腰帶、定製的皮鞋，西鐵城至浪琴的表；愛車，從幾萬到幾百萬的車輛外觀、規格、性能……如數家珍，家裏人買車，你總是那個可以在同等價格中找到適合車主且性價比最高的優質顧問；你愛唱歌愛笑，愛吃涼拌豬耳朵，做魚放木耳和火腿腸……

你答應小姑好起來吃大餐，告訴海霞南山高處拋掉一切煩惱，留給李云爲什麼沒有爲什麼的解釋，讓弟總以爲還在叫他熊貓……對我們總是那麼耿直的你撒了謊。本以爲一直活在喧囂吵鬧中，一起贍養長輩，一起白頭變老，一起看小煜兒長大結婚生子看你抱孫子……

你那麼幹淨，怎捨得家人爲你形容枯槁；那麼孝順，怎捨得黑髮人送白髮人的斷腸；那麼責任，怎捨得大姑中年喪子、張姐青年喪夫、小煜兒年少喪父；那麼豁達，怎捨得愛你的人和你愛的人瀰漫悲傷？

明天的你即將在重慶綦江安穩的某一處土地下長眠，天氣預報說那時會有雨；願勇勇哥哥你，帶着帥氣與幽默，帶着專一與責任，帶着孝順與勤奮，帶着笑和安詳，在天堂一路走好！

相思令

鳥繞枝。花滿渝。相送行人綦江西。回時曦光低。

雨霏霏。情悽悽。重登南山聽蛙鳴。蝶蜜相對飛。

甲午羊年五月初九（2015.6.24）——瞻瞻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