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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之門現代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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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之門現代詩

你的門,打開時遲緩了許多

門裏,跑出童年、青年、中年和老年

一面白旗上,染着幾滴血漬

這個歲月經久

誰在門裏,熬成了孤獨的神

時光,總是把暗河藏在人生的痛處

門軸碾壓出一聲聲葉子的碎響

樹的根,在夜裏就把年輪,偷送給了黑光

一段旅途,只是整條路的門客

一朵朵花香在路旁向遠處眺望

誰在斜陽裏,就把姑娘的心房丟在路旁

一卷卷紅塵飄落

一道道門,隨開隨閉

佛燈的陣痛

何必等。你來時不要帶牽掛

我在一個廟前打鞦韆

你去時,我不會叫住一隻鳥鳴

來吧。去吧

一個蒼生,有許多種走法

你的橋,是你的橋

我的路,是我的路

你踩着雲彩

我可以駕着浮冰

不要等。你的雲彩在雨來時就會墜落

而我的冰川,卻需要百盞佛燈,傾聽千年誠語

把你的雨倒下來吧

我會下了鞦韆,獨守佛燈的陣痛

劍里人

我學着在火裏練劍。把人生的真諦一節節鍛打

十二個月裏塑不成金身;二十四個節氣也摸不着頭腦

於是我用劍,穿一百種樹葉,讓它們佔領一百個火爐

一百片金葉子,抵住一百個嚴寒

一百個雪天,只允許一百朵梅花綻放

一個雪天一把劍,一把劍上一朵花

你是那個要帶梅花的人嗎

你的鬢旁,白髮做襯底。梅花那個豔,叫日子掩藏起芳華

一個雪天採一朵

你纔是,百年一遇的劍里人

我在火裏練劍

劍里人,從劍上摘下一朵梅花,戴在鬢旁

冰與火

火,躺在我的懷裏

順勢蔓延着,我的海港、陸地和烏篷船

我是我的故鄉。我的故鄉在泅渡時遭遇

冰與火的暗戰。準備遠嫁的橋,在濃煙中擱淺

蘆葦,從陽面爬出來。船的影子領着一隻雁,銜起故鄉的濤聲,飛往

故鄉的故鄉。我的故鄉,火勢還在蔓延

一叢彼岸花,挑起紅燈籠。前生緣錯過的那個孤獨人

正把一條河的冰塊揣進懷裏,餵養火

夏日魔咒

夏日女巫的一條手臂

舉着烈焰中升騰的花朵

在花蕊吐出的魔咒裏

江河俱廢,火焰連天

岸,被滾燙的浪推遠

模糊成殘骸

這個塵世虛脫、乾癟

一個個被慾望掏空的城市,或者村莊

流出火,流出煎熬的聲音

大地焦灼,烈焰喧囂

一副副軀殼,爲肉身禱告

在火勢裏完成自焚

在灰燼裏完成重生

天界之外,你乜斜一雙醉眼

火勢,是下酒的一盤小菜

每一天,屬於誰

這每一天,到底屬於誰?

都是碎的。由原來的整體瓦解而落地

一片,也拾不起來

這每一天,該有屬於我的一瞬間吧

可我怎麼想,也想不出它是如何

從我的手中碎去,或是從我的身邊溜過

數不盡的斑駁的痕

列舉一方凍土,如何在春光初綠時

把蘊藏的溫度送給了一條冰河

於是,河上的天空,倒映着河岸

一直到深秋,蘆葦花鑽進雲朵

我還是不明白,這每天

到底屬於誰

我卻還要、必須經過,這每一天

孝順和孤獨

那個姓禹的老爺子,駕着兒女們給買的紙馬車,上了西天,找老伴兒去了。

臨行的時候,孝子們跪地叩拜,還點着紙冰箱、紙電視、紙樓房,以及原來有的和沒有的。

老爺子生前喜歡打麻將,總是樂呵呵的,即使是輸了錢。

兒女們孝順,給的錢花不完。而老人對他們總是陰着臉不說話。

兒子說了:爹,只要你不說娶個後老伴兒,錢,你隨便花。

於是,麻將桌上會有人取笑他:多輸點吧,敗敗火。

於是,老爺子總是等月亮也累了,纔回家。

他得了癌症。自己不知道。

每天清晨,一個孤零零的身影,在街上晃。

他買喜歡吃的,也買不喜歡吃的。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看不見他的身影了。

昨天的一掛鞭炮聲,得知

以後,永遠看不見他了。

似乎又想起人們嘲笑他時,那副笑呵呵的、孤獨的樣子。

如此形容

我想說:爲何沒有人把他們嘴邊多長出來的的肉瘤切下來,餵給狗吃。

瘤子裏的大言不慚,自以爲是,其實根本不具備技術性的毒性。然而會讓主人再多吃一些,然後再多吐一些變了質的話語。

那些話,會蹬着鼻子竄上天空,把用一張丟失了的臉,一點一點換取純淨的藍。

烏雲裏,那張臉越來越大。以至上嘴脣挨着天,下嘴脣挨着地。

本真,被擠壓進石縫,偷偷望着那原本和諧的生態,只剩下一窄條的空間。

風,照樣颳着。學會了肆無忌憚,學會了跟上腳後跟的潮流,學會了

把一頂轎子,吹得懸浮在半空中。

轎子裏的人,原本是坐在一個蒲團上的,一把羽扇搖着與世無爭的姿態。

搖着搖着,就被風吹離了地面。

這一切,純屬於偶然?還是一個技巧性的詐騙?

君王愛

空谷中迷霧搖盪。蒼老的王

與一隻酒壺做伴。孤獨是烈性之火

一口,就灼痛一副鐵血柔腸

負了江山也罷,負了百姓也罷

紅脣上修築的忘年之戀,終究成就了

一代君王對愛的忠誠之骨

孤寡如何?放棄又如何

鐵甲戰騎,不如一曲羽衣霓裳來的窈窕嫵媚

一世的英雄懷,揣着一腔塵愛

在江山的版圖上,只畫兩隻蝴蝶

翻越歷代皇宮,那封建的門牌

雨中即景

1

黎明,懶洋洋的,不睜開眼睛

翻了一下身,又蓋上黑色的斗篷

雨聲敲打着節奏,快慢無序

房檐上滴落的水柱,演示着天空和大地

連接起來的威力。於是,村莊安安靜靜的

隱入一幅水墨畫裏,打坐

2

將一扇光關閉,放鬼魅的影子

隨雨的聲音進來

一團一團的,溼淋淋的

他們趴在牆壁上喘息,慶幸

躲過僞正義的喊殺聲;慶幸

還有一處,殘存着來自生命的能量

3

墨色起伏。溫涼的夢,在雨中跌倒

流走一片,夜裏撿拾的飛沙

遠處的街角,你還在一把傘下,等環環

逃出清宮的院牆,拉起你的手

跑進一棵合歡花的種子裏

生根發芽。開花時,必定是

一個浪漫的愛情故事,撩開

這墨色中的雨簾

夏至,雨

今日夏至。清晨居然沒有太陽

有鳥聲扯起北迴歸線,在空中抖來抖去

抖着抖着,雨傾斜着,滑了出來

它沿着迴歸線的長度

擺放十二個小時的雨點

還是看不見

夏至這一天,到底有多長

有病,無病

我就是那個人們常說的,無病呻吟的人

替所有哀傷的成分,和無奈的失落

我在呻吟中,減緩許多對世俗的偏見

猶如,陰雨下的合歡花,沉靜淡雅

安放一顆釋懷的心,將碎碎紅塵

擱置在,雨聲以外

我有病的時候,卻是沉默的

我說承受是一個經歷的過程

我說沉默是一個超脫的積澱

這樣,纔可以使那個叫做坎坷的詞語,在來時的路上

被沉默肢解,午夜後化爲殘骸

迴歸它的出處

芒種說

這,是夏天

陰沉的黃昏,雨滴稀稀落落

一片片麥根,垂下頭,掩面而泣

你不來,我也不去

一定要再等一夜——

在屬於我的.最後一夜聽,光陰荏苒的聲音

夏至,先收斂你芒刺一樣的眼神

你的江山,也只和我一樣只有十五天

十五天王的經歷,只是日月輪迴間

一次玩笑的體驗

因此,芒種也該忘記麥田,和玉米的種

在夏至前一天夜裏,廢除記憶裏焦黃的顏色

將希冀隨着雨滴,滲入土裏

(6月19日,夏至前傍晚)

上帝手心的沼澤

夜晚的靜,是皮肉劃傷後的一道道痕,慢慢滲出來的紫血點

傾注和失落,在同一個點提起來,又被浮雲壓回原地

無動於衷,成了一個擁有着複雜背景的簡化詞

夜就這樣,把密集、疏散折中出來的結果,交給晨曦朦朧的眼神

雨滴,是天空多情後,又傷心拋棄的孩子

花兒,只是孩子們身上每時每分每秒,不斷變換顏色的衣服

大地,託舉出無數光明和讚美,同時偷偷在它們的腋窩和耳後,藏起污垢形成的寄生菌

我們說,這個世界多麼美好。唯在此時,本真,歸還一時的衝動

落寞的詞,在夜裏,只充當一名過客,或者門客、刀客

形同陌路、俠肝義膽,着重表現此一時彼一時的境遇

花開的時候,你哭一次凋零的結果

花落的時候,你笑一次殘留的瘋狂

你我是無辜的。他卻是個締造者,也是上帝指派的潛伏者

他要看,歡喜之後卑微的心態

他要搶,憤怒之時手邊的刀塵

語速和氛圍,是他提前設置好的;原因和結果,也是他虛構好的

而我們,都陷在上帝手心,這一小片沼澤裏

放,空

我躲避着一些美的辭藻

實際是我被現實擄獲的時候,丟失了詞庫的鑰匙

於是,我笨拙地,將愚昧的字眼,敲在了鍵盤上

村莊虛浮在綠葉之上,擺起因歷經百年而佝僂的姿勢

鳥聲的呢喃裏,掉落着雨滴、水滴、汗滴和血滴

通往村外的路,就浮起凹凸、堅硬、卑微且執着的詞語

久違了,浮橋。

那隻老鴿子,還駐守着橋上,那一盞燈火

闌珊處,已堆滿世俗的偏見,和一朵沒落的夕陽

當一羣流星雨,結伴而來

埋在水下的火種,是否能叫開一朵蓮花的門

將緣分這個詞語,再一次升至高空

千年前的一隻喜鵲,算得上是個精靈

她遏制住來自南方以南的海嘯聲

把北方的一場雪,放到袒露胸肌的男人懷裏

那個叫做梅花的女人,靜悄悄地,就從男人的懷鑽到了一部愛戀史裏

山谷裏的鐘聲,原來是暗啞的

當杜鵑花開遍山野,紅色主流炫起來

一簇簇清脆,一朵朵晶瑩,滲入鐘聲的浪波

一隻只詞語穿上緋紅的衣裙

風來時,繁星滿地

角色互換

如何從雨裏走出來

又如何走進一頁風裏

懷裏揣着綠的封面

壓低着白天和黑夜糾結的聲音

原始的劇目裏

早已上演過悲劇和喜劇的距離

莫名歡喜和三生別聚

置換角色,只是一種司空見慣的屬性

扮演者,在笑容和淚滴裏

不用演技,穿梭自如,拿捏精準

我的行頭,是一張蒼黃的麪皮

道具,是一簇夜間可以滑動的光線

當空間敞開一個縫隙,一滴

柔和的光線落在你手心

鮮紅、碧靚。你把它含在嘴裏

吻在我的眉心,一枚硃砂痣

就將種子和水源,嵌進我的麪皮

你張開手心,說:你偷走了

我一世的愛戀,今世

你是我的化身。我和你的角色互換

你走進風裏

再從雨裏出來

獨行記

大地上升。月光灑下聲音的源

深夜遷徙的獨行客

放逐一切牽強的理由,去竊取

一季芳華的頹敗下,所丟掉的忠誠之篇

一個個春秋復起

一疊疊山巒塌陷

掌控因果的法老,被一首詩的主人

對摺在一本精裝詩集裏

永不超生

月光裏的城池,門扉開啓

密碼是獨行者夢裏的一個響指

和馬鞭舉過頭頂時,在空中畫的一條弧線

守門的童子,手託蓮花說:青春的逆襲之河

已趕到末日的最後一站

你剖開枯死的海底,挖出亞當掉落的獨白

喝下枯海冒出的第一滴水

變成開源之海的

第一尾,食人魚

逃的方式

當逃,成了思維的一種方式

一個身影變輕。一座荒草搭建的城池

被羽毛拖帶,到遠宵雲外。此時的

寂靜,如無根之水,禪意飛盈

月光的銀色,輕輕包裹

牆壁、窗棱、屋脊和人的眼睛

無關貧窮富貴,無關喜怒哀愁

你是挑燈者,我是夜行人

我們可以摸着聲音

躺在,一座浮橋之上……

那甜甜的時光

夕陽,要打烊了

此時,我不願割捨這迷離中的酒杯

星子,馬上要出來了吧

它們,會讓我淹沒在一杯酒裏吧

每一天,它都要提醒我

時光的末梢,僅是一縷白髮

暫停的站臺。一列火車的轟鳴

也只是一羣生命,在作着周而復始的運動

夜的靜,如此之深

那個奔跑中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