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奪命供春壺大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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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奪命供春壺(1)

奪命供春壺

牛天龍在江城做古玩生意。他的天龍古玩城位於鬧市中心,生意一直不錯。

這天一早,牛天龍正在店裏喝茶,張老三過來找他。張老三六十不到,長得尖嘴猴腮,是江城古玩行裏的“資深掮客”。他平時專到民間收寶,再轉手賣給江城的古玩商。牛天龍知道又有生意上門,便站起來和他打招呼。

張老三微笑着問聲早,就隨手遞過一隻貼絹畫匣,說:“人家喬遷,裹夾着賣了廢1日。無意中被我撿了個‘漏’,特地送來請二爺過目。”牛天龍雖不是古玩鑑定行家,但畢竟在這一行裏浸淫日久,一般的貨打眼裏經過,多少也能掂出個輕重來。他就拿畫過來細細端詳,他知道是前清周少舫的四軸條屏,也能值幾個銀子,就說:“開個價吧!”張老三說:“二爺取笑呢,我哪裏知道深淺?就您說了算。”牛天龍想了想說:“那好,我就蒙個數,兩萬?”張老三愣了片刻,說:“行,就這個數!”

銀貨兩訖,望着張老三遠去的背影,牛天龍喜不自禁。就這四軸屏,少說也有雙倍的利潤。張老三雖說猴精,畢竟學問淺薄,坐失了發財的良機。

幾天後的一箇中午,牛天龍正在酒樓應酬,助理打來電話,說來了一個客戶,專要前清周少舫的四軸屏,告訴他沒有還不信,說要見老闆面詢。牛天龍說:“別呀,趕緊留住,我這就回!”牛天龍想起,那天張老三送來的周少舫的四軸屏還沒來得及上架呢。

趕回古玩城,牛天龍見那年輕人戴着眼鏡,一副斯文模樣。年輕人自稱姓趙,說他父親酷愛周少舫的四軸屏,特來求購。牛天龍取出畫來,一番討價還價,最後以十萬成交。

送別小趙時,牛天龍一眼瞥見他的車掛着省城牌照,又聽他說話是省城口音,不由一愣。心想,這姓趙的從省城來?牛天龍犯了迷糊,省城的人專門跑到他這裏,指名道姓要買周少舫的畫,這其中不會有什麼蹊蹺吧?區區四軸條屏,前後一翻淨賺八萬,牛天龍突然覺得這錢賺得不踏實。張老三賣畫過來才幾天,還沒上架就有人上門求購,這咬得也太緊了吧!

正想着,張老三從門前經過,牛天龍拉他坐下吃茶,拐彎抹角問他四軸屏的來歷。.張老三一愣,說:“怎麼啦,假的?”牛天龍一笑說:“那倒不是,我只是想知道它的來路正不正。”張老三說:“二爺你就儘管放心,我出手的東西貨真價實,不可能有假!再說了,我又不是第一次和二爺您打交道,對我還信不過?”牛天龍一時無語。張老三又問起四軸屏。牛天龍訕笑道:“還在呢,無人問津。”

牛天龍自然是撒了謊,張老三這次也說了假話。其實,這四軸屏來自省博物院的馬專家。馬專家就是江城人,不過離開得早。那天,張老三意外得了個寶貝,就去省城找馬專家鑑定。事後,馬專家託他將這件四軸屏轉賣給牛天龍。還特別關照,既不爭價,也不要說出東西的來歷。張老三當時就多了個心眼,去一家古玩店探價。老闆看了半天,說:“前清周少舫的四軸屏,名頭雖不大,但是真貨,五六萬還值。”張老三聽了,當時心裏就直打鼓,這馬專家葫蘆裏賣的什麼藥?跟牛天龍捉起了迷藏,這背後莫不還有什麼玄機?

大概過了月餘,張老三再次造訪天龍古玩城。見到牛天龍,也不寒暄,直接從包裏取出一把紫砂壺,放到牛天龍的面前說:“這是從百多裏外的鄉下淘來的,二爺您過目。”

牛天龍拿過那壺看了看,眉頭一皺說:“這什麼破壺,虧你也敢拿來!”

張老三兩頰有些酡紅,說:“壺雖不經看,可說不定是一件神器呢。”就說了這壺的來歷。說是藏壺人家早年也很了得,曾經富甲一方。後來家道中落,一蹶不振。從前年起,家中就連出怪事。先是老太爺不明不白地去了,接着就是兒子,又是孫子。不出兩年,走了三個。村裏人還說,他們幾次在半夜時分,見到這戶人家房子上空火光沖天,就都跑去救火。誰知到了跟前一看,卻什麼也沒有。後來家人一怒之下拆了房子,挖了屋基,最後在地下三尺的地方挖出一隻陶甕來,甕裏就有這把用油紙包裹着的紫砂壺。有懂行的看了,說是壺中奇珍,因此主家要價很高。張老三說:“我只得請人擔保,先借來看。生意成了,二爺您賞我點茶錢。不成,只當沒這事。”

  奪命供春壺(2)

牛天龍聽了不高興,說:“又是老掉牙的故事!按說這應該是個不祥之物,拿來豈不是要禍害我?”

張老三點上一支菸說:“二爺有所不知。大凡神器,必遇真主才能平安。物非其主,必致禍亂。現在神器顯靈,是出世要遇真主的先兆。那戶人家早已破落,命中無寶,怎能不遭此橫禍?二爺您本來就是大富大貴之人,江城第一,誰能匹敵?”

聽了這話,牛天龍心下受用。又拿壺在手,把玩了片刻,漸漸地便有些看出其中的好處來,不由奇怪。就對張老三說:“剛纔不過是和你說笑話,其實你也是一番苦心,我自然會謝你的!只是就這壺,不知對方會要什麼價?”

張老三擺擺手說:“先不忙問價。二爺您不是認識省城的馬專家嗎?還是請他先給鑑定一下,是真貨再談價。假的,你只當沒見着,我再給人拿回去。我先告退,候您佳音。”

張老三走後,牛天龍重新翻看那把壺。看着看着,腦子裏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好像在哪兒見過。他忙從書架上取過《壺藝鑑賞寶典》來,才翻幾頁,就見到一張照片,那上面的紫砂壺和眼前這把幾乎是一個模子出來的。牛天龍細看說明,不禁一愣,難道說這是供春樹癭壺?又轉過壺身,見壺把內壁有一個篆字款。他取過放大鏡細細端詳,字跡雖模糊,但仍看出就是“供春”二字。牛天龍一下癱倒在老闆椅上,腦子裏一片空白,好一會兒,才醒過神來。他不相信張老三會拿把假壺來騙自己,眼前這把壺如果確是供春壺,那將是一個怎樣驚天的發現啊!作爲古玩行裏的生意人,牛天龍自然知道供春樹癭壺的來歷。

相傳五百多年前,江南金山寺有一僧人閒來無事,常去製作缸甕的作坊看熱鬧。看出了興致,就自己動手摶土,捏製成壺,成了第一代制壺匠人。可惜僧人的作品並未傳世,而他的制壺技藝卻被當時寄宿於寺中的一個讀書人的書童供春學了下來,供春也就成了史上有記載的壺藝創始人。供春創制了多種壺式,流傳至今的只有一款樹癭壺。這是取自古銀杏樹上的癰節造型而成的。其中的一隻配蓋壺爲後來的藏家所得,現珍藏在中國歷史博物館。據說,這是唯一存世的供春樹癭壺。

和照片認真比對之後,牛天龍初步認定,這把壺應該就是供春樹癭壺。但他不敢肯定,就決定立即去省城向馬專家請教。

當天下午,牛天龍帶着那把壺,駕車直奔省城,找到馬專家,請求鑑定。馬專家經過認真分析、研究後,興奮地告訴他說,這是供春樹癭壺,和中國歷史博物館裏的那一把應爲同期作品。因壺、蓋原配,所以其價值又遠在博物館的那把壺之上。爲慎重起見,馬專家又介紹牛天龍去做熱釋光測定。結論很快出來,說壺齡應在五百年以上。在徵得牛天龍的同意後,馬專家將那把壺拍了照。臨別時,牛天龍留下一筆辛苦費,並請代爲保密。馬專家自然答應。

告別馬專家,牛天龍剛要上車,一轉頭,見院角里停着一輛車子,車牌號竟有些眼熟。再仔細一想,這不是上次去自己那裏買畫的小趙的車嗎?牛天龍大吃一驚,古玩行裏的大忌,就是不跟行家做生意。小趙莫非跟馬專家熟悉?還是這事根本就牽扯到馬專家?

牛天龍上了車,將車子倒出去,停在街角處,坐在車子裏一邊抽菸,一邊盯着這邊的院門。直到傍晚,才見那車子出來。牛天龍一看,開車的正是小趙,就緊跟着上去。一直開到一個小區門口,見小趙正要刷卡,牛天龍忙下車過去打招呼。小趙也認出了牛天龍,顯得很吃驚,說:“牛老闆怎麼在這裏?”牛天龍一笑說:“我可是專門來拜望趙先生的呢!”

二人來到不遠處的一家茶社坐定,點過茶點,牛天龍直言不諱地對小趙說:“趙先生,我們在商言商。生意人有句行話,叫無利不起早。趙先生千里迢迢地跑到我們江城去買畫,而且出價不低,莫不是欺我牛某人不懂行規?”說着,從手包裏取出一張銀行卡放到小趙面前說:“這六萬元是上次那件四軸屏多收的,理當奉還!”

  奪命供春壺(3)

小趙一臉吃驚,再三推辭不及,只得收下。牛天龍說:“趙先生,我們是朋友了,你能告訴我,四軸屏不會是馬專家要的吧?”牛天龍畢竟行走江湖,閱人無數,他知道面前的這個年輕人還嫩得很,在古玩行裏頂多也就是個跑堂的,沒有這樣的大手筆。小趙見問,尷尬地一笑說:“我只是幫着跑跑腿,一切大事都是他說了算。”拿人的手短,小趙告訴牛天龍,他也在省博物院工作,是馬專家的助理,上次去江城買畫,正是馬專家的主意。

牛天龍還想再問那把供春樹癭壺的事,小趙來了電話,說是有急事,茶沒喝就走了。臨走時,小趙執意要退卡,被牛天龍死活攔住。牛天龍知道他的意思,就說:“趙先生放心,我也是見過世面的人。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你就放心吧!”小趙這才收起卡,匆匆告辭。

小趙走後,牛天龍坐在那裏出了半天冷汗。他初步斷定,供春壺絕不是張老三說的那麼簡單,說不定也與馬專家有關係!至於馬專家的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麼藥,牛天龍一時還理不出頭緒來。

張老三再來天龍古玩城時,牛天龍不在。牛天龍的助理取出那把壺,遞給張老三,說:“老闆交待,這把壺他要不起,煩請您還給主家吧!”張老三打了個愣怔,收起壺說道:“也罷,人家搭上港商了,正要得急,我還怕二爺真要留下來呢。”說罷,拿着壺走了。

其實,牛天龍這會兒正在後廂房喝茶。助理過來說張老三已將壺取走。牛天龍笑笑說:“放心吧,這把壺跑不了,人家是吃定我了!”牛天龍懷疑這把壺就是馬專家的。如果是這樣,那麼四軸屏就是馬專家通過張老三放給自己的一個釣餌,真正的目的可能就在這把壺上。至於什麼目的,他一時還想不出來。

正是小趙的話讓牛天龍警覺起來。那天從省城回來,牛天龍就專程帶着那把壺找到北京一家權威機構進行鑑定,最後結論說是一把高仿的供春樹癭壺。牛天龍當時還不信,說我們省城博物院的馬專家也是鼎鼎有名的,他鑑定說是真品,又去做了熱釋光測定,說壺齡應在五百年以上。難道說這都是假的?北京的專家告訴牛天龍,古玩造假早就用上了高科技。紫砂器只要用X光照射一次,用熱釋光法測定的年代就會前推五百年。這項技術,現在基本上只用於考古方面了。

事實擺在面前,不由牛天龍不信。毫無疑問,張老三送來的這把壺被做了假。牛天龍現在更加認定,這把壺的背後一定藏着馬專家的影子。四軸屏只是序曲,一場巨大的陰謀應該就在這把壺的後面。牛天龍一直在苦苦思索一個問題:馬專家究竟想幹什麼?

那天,牛天龍打小趙電話問起這事,小趙只“嘿嘿”一笑,就掛了線。牛天龍還在那裏胡亂猜想,張老三的電話來了,問他在哪兒,說這壺是不是真的不要了,又說雖然港商催得急,但他還是想和老主顧再談談。牛天龍並未戳穿他那個子虛烏有的什麼“港商”,只說正在辦事,那壺也請馬專家看了,因是真品,只怕對方要價太高,消化不了。張老三說:“二爺,這麼跟您說吧,您上次跟我問價我沒敢說,怕嚇着您。現在您不要了,我就沒顧忌了。人家開價三百萬,一口價!”牛天龍倒吸了一口涼氣,一把高仿壺,他們也真的敢要價,就說:“幸虧呢,不然還真嚇着了我!”

張老三說:“這就看二爺的膽識了。我對壺藝不精,也是聽人說的,就這把壺,三百萬都是便宜的了,市價多少我真的說不準。”牛天龍說:“我看這樣,既然馬專家都說了,我信!只是價格上煩你再去問問主家,看能否鬆動些。我知道這是件寶貝,也真動心呢。”牛天龍自然知道放長線才能釣到大魚的道理。

張老三說:“東西是人家的,我哪裏敢做半分主?不過我幫二爺去問問,您等我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