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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方的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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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緒不寧,

遠方的作文

我渴望着遙遠的事物,

我的靈魂在極想中走出,

要去摸觸幽暗的遠處的邊緣。

——泰戈爾

從二年級樑怡轉學過來開始,我們一直是閨蜜。

她是恬靜的女孩,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有着我所羨慕的白皙皮膚。平日自有一番從容,彷彿什麼事也不能搖了她的心緒。

四年級時,我無意間談起草原,她的大眼睛亮光閃閃,散發着興奮的光芒,像是被另一個靈魂控制住了身體,一種讓常人無法理解的熱愛濃濃籠罩着她。寡言的她在我驚詫的目光下口若懸河:“那裏可能是世界上最爲美好的地方!羊羣星羅棋佈地點綴在草原上,夕陽灑過點點金色的餘暉,讓大地染上了聖潔的光暈。那青青的草兒呀……那裏的人兒也質樸、坦誠得可愛……”

我很是詫異:“你去過草原嗎?”

耳邊的聲音低了,瀰漫着淡淡的憂傷:“沒有。”

我有些迷惘。

樑怡頓了頓:“你來我家玩一會兒吧。”

我受到了樑怡媽媽熱情的招待,樑爸爸沒有出現。樑媽媽渾然不似四十女人,五官舒展精緻,臉上很注意地上了一層薄妝,身上散發着淡淡的香味,很有氣質。她眼眸裏的精明讓人得贊上句“女強人”,據班上的傳聞,她是一家上市公司的經理。

“一人一杯果汁吧。”樑媽媽望向樑怡,眸中一種隱約可見的憂傷讓見者揪心。

她是一個有故事的女人——像春日的嫩苗自然而然地生長,我腦裏的這個念頭破土而出。來不及細細觀察,樑怡媽媽接到一個電話匆匆離去。

目睹樑媽媽的身影三步並作兩步,消失在門口,樑怡木然地把視線收回,緩慢地開口了,每一個字都吐得很慢,很清楚,帶着巨大的猶豫和堅決:“沫沫,你想聽我家的故事嗎?

二年級以前,我也有一個幸福的家庭。爸爸很疼女兒,媽媽溫柔可人,他們都是公司高層,家裏也很富足。後來,爸爸帶了一個女人到我媽媽面前,說他不愛我媽媽了,他要和那個女人結婚。

我當時完全不敢相信,爸爸一貫疼我,每次出差回來都帶很多好吃的.給我。他還許諾要帶我去草原,雖然每次都說自己忙,沒去,但我心裏很期盼的。那種感覺,是天都變了顏色,是啊,城堡倒了,就留下未做完美夢的公主在哭。而且爸爸不僅好喝酒,還好賭博,這些年媽媽前前後後幫他還了一百多萬這個天文數字的債,而我,什麼都不知道。

爸媽就這樣離了婚。媽媽主動要求撫養我。她說,她今後的指望就是我能好好讀書,有個幸福的人生。但媽媽好忙啊。”

我震驚了,是那種中毫無保留的震驚。我難以想象這種事發生在我的閨蜜身上。這,這未免,我虛弱地抖着雙脣,突然想起了之前她對草原的熱愛,慢慢找回自己的聲音,“這是你喜歡草原的原因嗎?”

“不。你說這人世間多繁雜啊!我多麼渴望遠離這一切,到這遠方的淨土去。那一片水土是如此豐饒、廣袤、美麗,那裏的人也是質樸的。可是,媽媽卻不允許,她讓我好好學習,什麼都別想。”

“去遠方啊。”我一時不知如何接話,樑怡也不說話,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已有了幾分溼意,兩人就相對沉默。

“我帶你去草原。”我輕輕地說,覺得大鬆了一口氣。

俗話說“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李沫沫雖然只是一介小女子,但說過的還是要做到的。在我三寸不爛之舌的反覆遊說下,父母答應帶我去草原旅遊。樑怡媽媽太忙,沒有時間,但也應允了樑怡與我們一道。

這“草原遊”卻不如想象中的那麼美好。服務員惡劣的態度讓樑怡入住賓館時臉色就不太好。白天,在我的勸說下,我們選擇了騎馬賞景,在被馴馬的人狠狠宰了一通後,她的臉色就更不好了,面龐上浮起一絲不正常的潮紅,大眼裏滿是憤怒。我初次來到草原,玩心大起,想騎馬好好玩一通,樑怡卻興致缺缺地很早回賓館了,連累我也只能跟着她早早收工。接着下來的幾天樑怡常常一言不發,任我百般哄逗,都倔強地扭着脖子,看都不看草原一眼。

我很生氣,爲了讓樑怡高興,鼓動父母帶我們千里迢迢趕到這裏,我容易嗎,得到的竟是這樣的回報。

回來後,我們莫名陷入了冷戰,互相好像還能說說笑笑,但心中的隔閡卻越來越大。直到有一天,樑怡跟我說:“我要搬家了,你來送我一程吧。”我不知道出於什麼樣的心理來到了樑家門口。分別的時刻,我心裏惦記着樑怡又不敢擡頭去看她。我們以後還能再見面嗎?我朋友不多,她是我最好的閨蜜。我們曾一起走過無窮坎坷,照亮了對方寂寞的黑夜。我一直以爲那友情是堅不可摧的,其實又如何?分開了,分離了!先是有一道裂縫,到現在已經零落成泥碾作塵!我大概還體會不到這些字眼的重量,卻已在無形中被他們壓得直不起腰來。還是盛夏,我卻只覺一種難以言喻的透骨寒意從腳底板向上蔓延,蔓延,將我整個人都凍得渾渾噩噩。

後來呢?時光荏苒,日子總是流淌下去的。我想,我們都長大了啊。我知道了樑怡當年爲何要生氣,也對自己當年的態度感到愧疚、憂傷。我有了新的朋友、新的生活,腦海裏關於過去的記憶很快被新的事物所佔領,但屬於樑怡的那個角落,我總會小心珍藏。

直到六上寒假的星期天。我的記憶猶是清晰,那日陽光燦爛,天氣宜人,我漫不經心地接通電話。

“沫沫。”電話那端傳來一個好聽的女聲。誰?誰認識我,聲音又如此陌生呢?啊!是……聰明的讀者,你們當然猜到是誰了。樑怡主動打電話給我讓我很是意外,心中百感交集,竟也說不清到底是高興還是難過了。

我們約在樓下的小公園見。

“去年,是我的不對。”樑怡望着遠方:“我只把那兒想成一片淨地了。可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慾望、利益,沒有人能免俗,真是……人總是對遠方的東西有美好幻想的。”她感慨地笑笑,搖搖頭。

“我也不夠好。”我看着樑怡,嘴角勾起清淺的弧度。就在那一秒鐘,我從她那輕快的神情中發現,我們的友誼一瞬之間又回來了。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讓我的心房裏也是一片亮堂。揶揄一笑:“遠方的草原也已如此,你怕是再也找不着淨土了,很失望嗎?”

“爲什麼要失望呢?是我執迷不悟,把心中的美好,寄望於飄渺的遠方。”樑怡俏皮眨眼:“關鍵是要有一雙善於發現的眼睛。此刻我就發現了一個讓我珍視的美好——我們的友誼!”

我說不出心裏是什麼滋味了,只有淚珠不聽話地往外滾,擡頭看樑怡竟也是淚珠滾滾,我倆便如當年一樣,一起默契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