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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情四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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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情四篇
母親的鋤頭
  鋤頭是母親手中的槍。故鄉的那一片土地,是母親戰鬥的地方。
  母親深深懂得,有了手中的這把鋤頭,就有了自己的一片天地,有了一家人的夢想。
  母親默默緊握着鋤柄,用力刨着腳下的土地,許多辛酸的淚水連同汗水,澆灌土地,肥沃莊稼,茁壯孩兒的夢想。
  母親用鋤頭開墾上山的階梯,也開墾孩兒通向學堂的小徑。
  母親用鋤頭種植田裏的五穀,也種植了“種瓜得瓜、種豆得豆”的簡樸道理。
  母親的鋤頭每年淬了很多次火,用樹的根、用稻的腳。
  母親的鋤頭每天磨了兩次鋒,用大地的露,用月亮的光。
  有一天,母親終年勞作的腰彎成鋤頭的角度,如弓,如蝦。搬到城裏與我同住的母親,總是渴望經常撫摸到那把鋤頭。於是,我把母親用過的鋤頭放在她的房間。雖然與那豪華的傢俱格格不入,可是我想告訴我的兒子,這一切都是母親用這把鋤頭種出來的,包括我和他!
  父親的扁擔
  扁擔是竹木的一部分,也是父親生活的一部分。
  父親的扁擔和母親的鋤頭使一家人的日子有了生氣。
  在父親的內心深處,有了肩上的重量,纔有腳下步伐的踏實。他的肩膀是承重的。他的雙肩挑着的是重量,更是一個沉甸甸的家。
  農忙季節,父親左肩挑酸了,換右肩,右肩挑酸了,換左肩,兩肩都酸了,就壓在頸後。痛着,忍着,前進不止。
  父親肩上的扁擔一顫一顫,這是他在演奏自編的樂曲。
  開學時節,父親把糧食挑到城裏,換回花花綠綠的小票,把兒女挑到學堂。
  面對淘氣的兒女,父親氣得掄起手中的扁擔,卻在半空中定住,自己的眼睛紅了。
  面對無理的欺壓,父親緊握手中的扁擔,那兇悍的表情嚇退了狂風惡浪……
  在扁擔的重壓下,父親的背也如同扁擔彎成一把弓了。
  有一天,父親再也挑不動重擔了,他把磨得鋥亮的扁擔靜靜地靠在他的牀邊。他時常像撫摸他手中的煙槍一樣給它溫度。他說,扁擔也是有靈性的,它需要溫暖。
  再有一天,父親的腳步蹣跚了,父親要人把那扁擔削成短柄,作爲他的柺杖,支持他一步一個腳印。並且交代,在他百年之後,這根由扁擔改成的柺杖要放在他的身旁,與他永遠同眠……
  故鄉的炊煙
  遊子終於踏上了回家的路。夕陽西下,故鄉的老房子上炊煙飄飄嫋嫋,那如同老母親種植在屋頂盼歸的消息樹。自己那顆一直漂泊的心,突然有了一種莫名的歸屬感。淚流滿面,感慨如同炊煙升起,一路無言。
  炊煙是一條連綿不斷的親情之路。一頭連着遊離在城裏的兒女奮鬥不息的夢想,一頭連着棲居在鄉野的老母親無盡的牽掛。
  故鄉那一縷縷升騰的炊煙,是遊子在茫茫漂泊旅途中永不熄滅的燈塔,即使在最艱辛的時刻,也魂牽夢縈,指引着回家的方向。
  炊煙是遊子和老母親心中永恆的圖騰。老母親即使在病倒時,也要點燃柴火,升起炊煙。因爲她深信:唯有點燃竈火,纔是對竈神最大的虔誠。竈神會保佑遊子那艱辛的步履,那紅紅的火焰會烘乾遊子身上的汗水和淚水,並祈求在外平安順利!
  這一夜,老母親點燃竈火,佝僂的身影又在遊子的朦朧目光裏忙碌着不停。用蔬菜和五穀做一桌原鄉的菜餚,用思念和淚水釀成一壺原鄉的燒酒。那竈火特別地旺,濃濃的酒香和飯香隨着炊煙之後飄散了許久。
  第二天早晨,遊子在炊煙升騰後自然醒來,一夜無夢。炊煙輕輕撫慰着遊子在外所受的創傷,放鬆一直繃得好疲憊的魂魄,如同老母親那愛憐的眼神,無語。遊子貪婪地呼吸這稻麥香的炊煙,這炊煙勝過城裏那一輛輛汽車排出的油煙尾氣。
  返城謀生的日子,遊子背起行囊,再猛吸這溫馨的炊煙,它將伴着遊子遠走故鄉,釀製濃濃的鄉愁……
  故鄉的燈光
  故鄉的燈光總是不經意地散落在大山下,原野上,不息地閃爍着,如同父母親盼望遊子歸來的目光。
  故鄉那朵朵燈盞是我們的圖騰。流動的是我們漂泊的軌跡,靜止的是父母親思念的心。
  城市霓虹燈比故鄉的燈光強烈,卻在我們的心裏暗淡許多。城市的霓虹閃爍,很多時候是強烈的炫光,迷茫是我們的方向。故鄉的燈光在我們的心裏是盞夜明燈,指引着回家的方向。
  逢年過節,辦大喜事,故鄉總是燈光通明。廟前廣場的戲臺在放電影、唱大戲,我們的歸期如約而至。我們在家的日子如同那臨時搭設的戲臺的日子,節過完,戲唱完了。戲臺拆了,燈光也沒有了。我們又要從鄉下再到城裏去謀生。
  故鄉那點燃的燈盞從煤油燈或蠟燭至白熾燈,到現在的節能燈,不斷地變化。但我們外出謀生的步伐不變,我們回到家鄉的步伐不息。
  夜深了,沒有燈光了,一夜無眠。
  一大早,燈光又亮了,默默無聲。
  我們背起灑過故鄉燈光的行裝,開始新的旅程了……
  風箏飛得再高也脫離不了線的牽引,影子拉得再長也離不開腳跟,人走得再遠也聽得到鄉情的召喚。
  故鄉的陽光一縷縷映入肌膚,凝結成鄉情;故鄉的水一絲絲浸入心靈,沉澱成鄉情。更有那父母至愛早已滲入骨髓。親情、鄉情,人類永遠不老的主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