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聽雨的散文

風吹着屋旁光禿禿的苦楝樹枝，雨淅淅瀝瀝地下着。我在燈光下看着文字或寫着文字，此刻，非常安靜，我彷彿聽到雨落到了苦楝樹枝上，落到了門前的桃花上，落在草地上，悄悄地，悄悄地。一個個文字進入我的眼睛，進入我的腦海，進入我的心裏。屋外的雨淅淅瀝瀝地進入我的耳朵，伴着這美好的文字，靜靜地，靜靜地在燈光裏搖曳。

母親房裏傳來母親一聲聲低低“哎喲，哎喲”的聲音，在春夜的雨聲裏刺疼着我的心。我連忙來到母親房裏，母親看到我來，停止了哎喲聲，表情由痛楚轉爲一點點強裝的平靜。父親喝了我白天給他煎的中藥平靜地睡着，沒有搭理母親，或是睡着了。我難過地看着母親說：“娘，關節炎又疼了啊，不要起來，睡到被子裏，睡暖和點。”我哄着母親睡下，找來鎮痛的膏藥給母親貼上，又給母親蓋好被子，叫母親好好睡一覺。母親是看到了我難過的表情，非常強裝地聽話睡好。其實我何嘗不知道母親的痛楚，八十歲的老人家，每到變天總是鬧關節炎痛，藥物的治療只能維持一點點，根本不能根治。八十歲的老人家還馱着背，腳疼痛地到地上幹農活，然後晚上又疼痛地叫，叫她不要去菜地裏幹活，她總是偷偷地去，也沒有辦法。種得多的菜父親同着母親又偷偷地去附近菜市場賣。看着疲憊的，一臉風霜的父母，心裏是一陣一陣的疼。辛辛苦苦一輩子了，到了老了還是不肯歇歇。只因爲老人家心裏的願望還沒有實現，她們最小的兒子還沒有成家，她們還要扶持着這個家。我不由得腦海裏出現母親在雨夜裏點着三支香敬拜天地，嘴裏叨叨說着，說着她自己的心願，說着求老天爺幫助。

我的眼淚嘩嘩流下了，在春雨裏，在淅淅瀝瀝地春雨裏。一心一意在工作上，自己的`終身大事總沒有認真考慮，總去相信隨緣，會有的，一年年，一年年，工作都二十年了，自己都到中年了，還沒有成家，成了父母心裏最大的牽掛，弄得父母八十多歲了還在菜地裏幹活，爲的是讓自己的小兒子成家。我成了天下最沒有用的人。文字和那春雨似乎在無情地嘲弄着我。

雨在淅淅瀝瀝下着。這時我似乎真的聽到那雨聲，一聲聲敲疼着我的心。在春夜的雨聲裏，我要和冬天有個了斷，我要了卻那份荒漠的冷，我要了卻那份蒼茫的白。我要給父母一個春天，一個燕子呢喃的春天，一個花紅柳綠的春天。

雨淅淅瀝瀝下着，我的心融進雨聲裏。落在苦楝樹枝上，苦楝樹葉悄悄地一點一點冒出來。落在桃花上，桃花一瓣一瓣含着笑飄落泥土，一個個小桃子悄悄藏在長出的新桃葉中。落在草地上，草地上的新綠悄悄嘹亮大地。

父母，春天來了，一切會好的。春雨淅淅瀝瀝地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