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羞草抒情散文

一向認爲擺花弄草是退了休的老爺爺的事情，所以對種花植草之類尚無深情。小時候是種過一陣子的太陽花和風仙花的，雖自娛自樂，但終究是件寂寞的事，因爲一幫鄉野間的夥伴們何嘗有這等的雅緻情懷，終於罷了。後來在城市爲生計而操勞，與花花草草是無緣久了。

那天，騎車走過一條陳舊小街，見一中年男子在賣着裝飾屋子的花草，心裏一動，許是爲了重溫幼時的情致，我買了一盆含羞草。小時候的我是很內向的，很喜歡結交內向的朋友，也最喜歡看女孩子臉紅的模樣，對含羞草很是鍾愛。不過家鄉沒有這種很特別的草，只在別人家的庭院裏看過。這是一種刺藤狀的小草，只要用手去輕輕觸摸它，原本隨意張開的草葉就會迅速地合攏。那情形，宛如一個沒有見過世面的靈慧少女，見到生人，羞澀恬靜地躲在一旁，成爲一處靜悄悄地耐人尋味的.風景。叫人心裏充滿了溫柔的憐愛。花開的時節，是粉紅色的毛茸茸的球狀的花朵，在修長的細碎的碧綠的嫩葉上綻放，頓時令人耳目一新。

我想起了這動人心魄的情節。於是買了一盆放在家中，閒來撥弄。其實也沒有多少閒的時候，不幾日，救之不急，含羞草竟然死了。於是我想：是不是澆多了水，也或者是太忙沒有時間去打理之故。後來在街邊遇到了那個賣花人，我就提到了上次的含羞草不幾日就死了。很有些負罪感的他向我解釋一番，大意是說含羞草雖不嬌貴，但性喜獨處，愛乾淨寬鬆的環境，甚至是有些討厭人氣，在室內很難養活，只有那些偏僻幽靜的貧瘠的土地上，含羞草才能自由健康的存活。於是我說：“那你把它們帶到城市裏來，不是害了它們嗎？”

賣花人微微一笑：“如果花草像仙人掌、仙人球一般容易養活，人們還會對花草有這番情感嗎？”

我一想，這倒也是，我們平常總是讚歎白楊樹、松樹、仙人球之類有頑強的生命力，對含羞草這種孤獨寧靜的小花草是關懷少了，或是爲了各種忙的理由而怠慢了。生活中我們總是強調人的適者生存，弱肉強食，爲名利爭奪，崇尚着膽大、皮厚，以至於世俗、浮躁和膚淺，喪失了羞恥之心。我們是難以理解含羞草默默的、害羞的、謙遜的、拒絕寵愛與浮躁的處世哲學了。

賣花人最後說：“要不你再拿一盆去種種？便宜點。”

我飛也似地跑開了。我想在我還沒有純潔和高尚，沒有建立善意平和的人生態度之前，我是不適於種花草的了，特別是令我害羞的含羞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