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來生化身一棵樹散文

忽然間想罷筆一段時間，覺察到生命失去了厚度，總有莫名的孱弱與彷徨。頭腦中浮躁的念頭紛紛揚揚，對周圍似乎失去了敏銳的感知。這種情況從來沒有過。我的心理學老師和我說：“左撇子的直覺能力最好。”我就是。並且吃飯用筷子我左右都可以換着用，這取決於想吃的東西離我有多遠，嘿嘿。來到這裏二個月啦。從瘦山寒水的東北平原到山花爛漫的西南邊陲。真可以說天南地北斜貫疆土。

初涉人世，母親曾諄諄告誡：一，做人要厚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二，做事不要中途而廢。三，講真話，敢於擔當。母親沒有什麼文化，只是把人間生存的經驗傳授給我。更沒有什麼具體的說明。一切都要靠自己參悟了。人生是一個難解的方程式，每個人的答案都會有所不同，也曾抱怨，也曾放縱，也曾迷茫，也曾在矛盾痛苦中掙扎。像是一葉無根的飄萍，在生命的河流上沉浮飄轉。用任何詞彙來描述我們周圍的世界也不爲過，因爲它就是那樣，也就在那裏——存在即合理。說它真真假假，虛虛實實略顯枯燥，就用《紅樓夢》中的一首詞來讓我們深味其中的苦辣酸甜吧！

陋室空堂，當年笏滿牀；衰草枯楊，曾為歌舞場。蛛絲兒結滿雕樑，綠紗今又糊在蓬窗上。說什麼脂正濃，粉正香，如何兩鬢又成霜？昨日黃土隴頭送白骨，今宵紅燈帳底臥鴛鴦。金滿箱，銀滿箱，展眼乞丐人皆謗。正歎他人命不長，那知自己歸來喪！訓有方，保不定日後作強樑。擇膏粱，誰承望流落在煙花巷！因嫌紗帽小，致使鎖枷槓，昨憐破襖寒，今嫌紫蟒長：亂烘烘你方唱罷我登場，反認他鄉是故鄉。甚荒唐，到頭來都是為他人作嫁衣裳！

混跡人世這麼多年，放眼望去這個世界無非就是狼和羊。按理說這麼劃分再簡單不過了，可問題是狼和羊都不怎麼安分，中間居然出現了變異。狼不想做狼，羊也不甘心做羊了。都想調換一下角色，找一找各自不同的感覺。於是，狼披上了羊皮，變成了披着羊皮的狼，在羊羣中晃來晃去，與民同樂。平時沒事就裝出關切的樣子對羊們噓寒問暖甚至偶有玩耍。羊們也樂於將之引爲同類，雖然總覺得夜間這傢伙的行動與衆不同——睡覺時竟然發出幽幽狼嚎。可狼就是狼，飢餓的時候就兇相畢露，因爲羊放鬆了警惕，所以它一逮一個準，一逮一個準。就算羊們察覺有什麼不對頭，也不會懷疑到他的頭上。

另外一種當然就是披了狼皮的羊，他們小心翼翼的在狼羣中存在，躲在角落裏，不敢吭一聲（叫聲會出賣他），心驚膽戰，瞻前顧後。從事着最卑微的'最讓狼們看不起的工作，收拾着狼們的殘羹冷炙，還要假裝啃幾口同類的枯骨取悅狼族。即使如此也爲狼族所不齒。可來到羊羣面前，轉瞬之間就變得不可一世，趾高氣揚，囂張跋扈。躊躇滿志地踱來踱去。這就是裝大尾巴狼。標榜自己的權威，偶爾還色情一下相中的小綿羊。估計不會有反對的呼聲，因爲，它是狼。在意念中：狼就是要吃羊，欺負羊的；羊就是要被吃，被欺負的。甚至於欺負你就是瞧得起你的意思。主動奉獻總比被動給予識趣。最後發展到“狼不吃羊，天理難容”。

問題的嚴重性還不在這裏，最後搞得狼不像狼羊不像羊。誰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狼還是羊。總在這中間搖來擺去。有時候像狼。冷酷，嗜血，弱肉強食，適者生存。可有時候又像羊，溫情，陽光，認爲世上還是好羊多啊。最最痛苦的是狼性與羊性膠着不開，狼羣裏它像一頭綿羊，羊羣裏又不像是一匹狼——爲人賤視的土狼。而世間此類多如牛毛。

中國文化的血液中流淌這樣的理念：看得透，放不下；想得到，做不來。

曾有人問我：“明子，我們真的只是你生命中的過客嗎？”一時語塞。這是何等的深沉誠摯的挽留，是何等的對未來飄萍無依的擔心。在這裏真心真意的感謝你們，我親愛的朋友。祝你們在未來的日子裏開心快樂。徐志摩曾在一首小詩裏如是說：“我是天空中的一片流雲，投影在你的波心。在光與影重疊的剎那，擁抱彼此的生命。”可是，我的心兒在遠方，在高原上流浪，尋找安放靈魂的地方。那最終的宿地，那最終之地也許只是一片杳無人煙的荒涼所在，迴歸自然的本我。那裏有湛藍的天空，也有漆黑悲涼的夜晚；有展翅盤旋的禿鷲，也有淒厲的獸嚎縈繞耳邊；沒有爛漫，只有真實的刺眼。我親愛的朋友，沒有足夠的勇氣，就不要輕言許諾，請不要停留你的腳步，回到你們的世界中去。那裏恬淡且安全，那裏纔是你期盼的家園。而我的生命像是在無底的河流奔涌，唱誦如歌的行板。如果有來生，如果真的有，我願化作一顆沙漠中的樹，即使爲歲月風霜劈成兩半，也會在烈日星空下爲你們默默地祈禱：我愛，愛過我的朋友們。祝你們幸福永遠。忘記我曾經來過你們的世界，願來生化做一棵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