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浦口記憶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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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暖陽總有幾分人情味兒,不管走在哪裏,頭頂的天空總是藍的。街道一片寂靜,從碼頭坐船的時候,人就不多,陸陸續續,多是浦口當地人。2元一張船票,在今天看來,如此便宜,似是當年,興許是2毛錢的一張船票。

浦口記憶散文

記憶彷彿從這裏開始被拉開,還未聽見船起航的聲音,我們便已快靠了岸。

短暫的距離,分明是將繁華與沒落區分開了,一岸是憧憬的夢,一岸是現實的夢。可倒也好,過去與現在,誰也不能少了誰。就像是船的本身有兩層,第一層都是騎着車,趕着有事兒似的,還有菜農,也有老人婦人小孩。可第二層多是年輕人了,帶着相機,揹着包,還有零食,穿得都漂亮,流行的衣服和髮型,她們一邊看遠處的江景,一邊留影拍照,與第一層顯然是分明的對比。

不久,船靠岸了,第一層騎自行車的,騎摩托車的,騎電瓶車的,紛紛先是推了出去,接着是挑着擔子的菜農,由於就他一個,我不禁多心看了幾眼。穿着頗是樸素,年紀稍大,擔子裏一邊是桂圓,一邊是筍子。周圍的其他船客也會瞄上幾眼,但沒一個人多嘴問句。若他膽子裏的桂圓換成桔子該是多好。待他挑着擔子出去了後,便是熙攘的人羣了。

上了岸,我的心情是激動的,又與那凋零的梧桐樹現成了對比。雖從未來過這兒,可正是爲了來到這兒,纔不惜轉了幾趟漫長的公交車。

出了碼頭,便就是火車站了。昔日的南京北站。

但映入眼簾的竟是一道不長的拱形雨廊,兩旁栽着梧桐,可惜葉子全掉光了,似乎是爲了應景,昔日熙攘的雨廊此時顯得如此蕭條,可偏偏一道冬日的陽光射了進來,稀疏的船客與我一樣,都是爲了來這裏看看。他們走在雨廊下,或拍照,或留影,步伐或快或慢,似是過去與今天的鮮明。

雨廊確實不如從前,從前它是什麼樣子,估計和現在一樣,只是不如從前,這裏頭的話怕是深得說不出來。光是脫落破舊的外表就足以令人唏噓。地面上還有些掉落的梧桐葉子,它靜靜的待在那兒,曬着陽光,如同陽光靜靜的灑落在空蕩的雨廊裏。穿過雨廊,便就是主體大樓了。南京北站四大個字兒就鑲在它頭頂上了,高高的,看着遠處,猶若當年。只是時局變化,有些淒涼和悲劇是我們感性的情緒所不能挽救的。它註定了這個結局,我們也只能祝福這個結局。如今的主體大樓跟雨廊一樣,蕭條,空蕩,但更可憐的是,它的內心無法得到陽光的親吻。透過碎了的玻璃,才能從門上的窗口望去,裏頭是一片陰暗,雜亂,但似是候車室一般的幾排靠椅還在那兒,紋絲不動,除了沾滿了灰塵,它可能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意外的是,民國時期的舊廣告還沒有被遺忘,它只是耽擱在了這裏。就像是時間突然停在了某一天,不是說不再轉動,而是人們記住了那一天。舊廣告顯得鮮明,怕是這主體大樓裏留下的最活的東西了。印象最深便就是“居家旅行 六神油”。

這些停在過去的舊廣告牌,在今天看來,我覺得它是個寶。至少可以收藏,不管價值多少,就圖它藏着過去的記憶和歷史。

但可惜的是,除了這,除了一片雜亂的舊物,就不再留下其他什麼東西了。人去樓空,唯一還貪念着的,怕是些蜘蛛昆蟲類的了。而整個主體大樓在外看來,也是歷經孤獨和滄桑。接着惋惜的還有那獨立的售票樓。我幾乎不忍描述,它幾乎千倉百孔。明明它就在那裏,那麼大的個子,一動不動,卻不能引起人們的注意。興許說,人們已經不在意了,不在乎了,它脫離了生活和交通,它不過只是一棟舊樓,無需問津。即便是我們這些來看看的人,也不過只是看看。拿個相機,把它拍下來,最多唏噓兩句,別無其他。

寂靜街道上,來往的人很少,多的也只是剛剛一同來的船客。

在火車站周圍就這樣轉了轉,只可惜不能穿越到月臺那兒,也無法在單柱傘狀一般的雨廊下,做個將要離去的旅客。哪怕,是來等人,或是來送人。唯一能想象這樣的畫面,也只有在圍欄外頭如此感慨了。

北站的記憶彷彿也就在這裏被阻斷了,它本來還可以繼續的,承載着更多。只是,它既然註定了被落後的結局,我也只能在這裏多看兩眼,祝福它還有繼續的`那麼一天。只是說,浦口的記憶仍還在運行,儘管很慢,慢得好像這裏還停留在過去……

主體大樓與售票樓是斜對着的,中間是一條街道,有些破舊,在售票樓左邊還挨着個賓館,不仔細看,還真難發現它是個賓館。我不敢肯定它是否已經停業了。順着街道,我與同行的朋友一道往左走了去。街道兩旁的樓都很舊,興許都是民國時期留下來的,即便不是,也有許多年頭的了。只是住戶不多,門窗緊閉,還有的根本就是殘破的危樓。但在陽光下,這些並不顯得淒冷,至少還有鴿子飛來光顧。不管鴿子來自哪裏,但總要謝謝它們,否則就真的只剩下淒冷了。在轉過主體大樓,走上街道的時候,就看見不遠處的一棟黃色的舊樓的窗下,擺了一個小攤兒,攤主是個老婦人,攤子上賣的都是碟片,片子很老,也很舊,5元兩張,但幾乎是沒有人張望,更別提是買了。但或許老婦人擺這個攤兒,賣的就是一份記憶。

再繼續走着,便都是空蕩的舊樓了,兩旁的梧桐樹看着些許沒落,似是閒得慌,又顯無奈。但看見有人在門前的兩棵樹下繫着繩子,曬起了被子,就彷彿一切都要過去了,屬於它們的春天即將到來。我無法理解自己這樣的想法,可偏偏就在腦子裏上下跳躍。

前面不遠就是三叉路口了,路口正前方有個鐵軌,還有提示牌。估計也只是爲了留存記憶了。

我們挨着街道右邊方向走去,不禁發現右方向的街道顯得熱鬧些,有餐館,有寵物店,有藥店,有賣彩票的,也有修鐘錶的。只是藥店關着門,但門前的樹上掛曬着鹹魚鹹肉。鐘錶店也關着門。餐館裏頭看着暗,沒人吃飯。賣彩票的就只有個老頭子。寵物店先是關着的,後來又開門了,門口有兩隻小泰迪,還有一隻大黃狗。

再走着,一切都好像被複制了過去。寂靜,空蕩,梧桐,舊樓。

唯一是這條街道上醒目的,怕是就一家收藏故事的小店了。在空蕩殘舊的畫面裏,突然多了一道文藝色彩,這叫人驚喜。估計也是整個浦口記憶裏最新潮的懷舊了。小店不大,可裏頭的寶貝不少,有縫紉機,老的電視機,有唱片機,老的收音機,有過去的衣箱櫥子,有過去的臺座電風扇(這個我沒見過,像是民國時期留下的)。也有許多書籍,有新的,也有舊的。小店裏有個女孩,不知道是不是老闆娘,她很恬靜,也很善良,即便我們只是進來貪圖個網絡,她也會說句:“渴嗎?給你們倒杯水。”

這彷彿是在尋過去記憶裏所發現的另一種記憶。只是說,他們把這記憶當作故事給收藏了起來,然後又將故事擺在了人前。爲尋過去的人留下線索,爲念懷舊的人留下記憶,爲活在今天的人留下故事。

似乎,我是明白了。

不管是浦口火車站的記憶,還是說一間小店所收藏的記憶,或者說是整個浦口的記憶,它縱然是有些悲傷,可卻忘了,得力於平靜,強硬於溫柔,興許這是這段記憶最好的結局。回來的時候,依舊是原來的路,梧桐依舊,是原來的梧桐,舊樓依舊,是原來的舊樓,它們沒有變化,記憶依舊,是原來的記憶。

像是我們在同情它們的遭遇,而它們,卻溫柔的將過去所收藏的記憶留在陽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