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裏的記憶散文

秋天的雨滴滴答答，輕輕敲擊着心琴。在這個尋常的秋日裏，我寫下了不同尋常的秋天的記憶。

一

雨中的晚秋，很孤寂。當看到那滿地枯黃、落葉蕭蕭的時候，當置身於綿綿細雨中走在那泥濘的鄉間小路上的時候，便真切地感受到它的孤寂了。

孤寂的天，孤寂的雲，就連曠野的老樹在這淒涼的秋雨中也顯得孤單、蕭瑟了。

我就是在這朦朦的秋雨中走着，一把綠傘、一個行囊、一支鋼筆、一個筆記本而已。

從古至今，描寫秋得詩詞、散文、絕句、故事太多太多了，而當我想寫秋天這個意境的時候，卻發現難以下筆了。

走在鄉間蜿蜒的小路上，泥濘的田埂讓我深一腳淺一腳地艱難地行走着。此刻，一切都是寂靜的，寂靜的山，寂靜的水，寂靜的田野，寂靜的我。只有那蜘蛛網似的秋雨一直在瀝瀝地發出聲響，打在了身旁的玉米葉子上，打在了頭頂上那把翠綠的雨傘上，滴滴答答、滴滴答答地，給這孤寂的曠野裏帶來一絲動感的.氣息。

望着腳下那些枯黃的沾着泥水的樹葉，望着遠處孤零零隨風搖盪的老樹，在孤單行走的時候，只有一個念頭充斥着腦海，那就是：孤寂。

秋的美好哪去了？秋的韻味哪去了？那麼多讚美秋的詩篇按說早已記在心中，而如今卻隻字吟不出來。

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着，像一張蛛絲纏繞的輕柔的網，鋪滿了天際，網住了灰白色的雲彩，網住了綠色的大地，當然也纏繞住了我的心，讓我心思連連，讓我甚是憋悶。

幸好，遠處有一個晃動的人影，於是便大步流星地追了上去。

到了跟前才發現，這是一個年逾古稀的老人，雨衣遮住了他那佝僂的身體，那張充滿皺紋的臉上顯示了他那滄桑的過去。

“老大爺，這麼大的雨，您怎麼還在外面啊？”

“哦，呵呵，閒不住呀，到閨女家走走。”

“離這遠嗎？”

“不遠了，就在前面那個村裏。”

“您今年高壽？”

“高壽可不敢當，七十一了。小夥子，你這是去哪？”老大爺一邊蹣跚地走着一邊聲音嘶啞地問道。

“我，我是出來閒逛的，可半道上碰到了這該死的雨。”我諾諾地回答着。

“嘿嘿嘿，閒逛？唉，還是年輕好哇，年輕是資本，年輕是動力，人年輕了充滿活力，不像我們這把年紀的人，就像這秋雨一樣，雖說還能淅瀝瀝地下着，但是後勁卻不足了……”老大爺說道這裏，便在一個三岔路口停下了腳步。

“看您說的，瞅着您的氣色，我看您還滿精神的啊！”我估計老人家會走那條小道的，於是便給他說了一句寬心的話。

“呵呵，小夥子，我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天了，聽大爺的話，好好地享受生活吧，這秋雨並不該死哦，再見！”老大爺說到這裏，一轉身便順着另一條小路不緊不慢地走去。

“秋雨並不該死。”我嘟嘟囔囔地反反覆覆地念叨着這句話，一下子便感到臉燒得厲害，就像是一個做了錯事的小孩子一樣，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望着老大爺那漸漸模糊的身影，人卻傻了，愣在了三岔路口。

“你若是我的哥哥喲，拉住妹妹的手，哎呀你不是我的哥哥喲，走你那個個路……”一陣《信天游》的歌聲傳來，雖說若隱若現，聲音嘶啞，但也卻餘音繞耳，給這空曠孤寂的田野增添了一絲歡快的氣息。

我知道，這是老大爺發出的心聲，心若在，夢就在，也許這秋雨在他眼裏就像是一首來自天籟的輕音樂，也難怪有此動聽的歌了。

想到此，剎那間我便感到了一陣溫暖，回味着老大爺的話語，心情便無由地變得快樂起來，發現一切都變得美好起來，樹也不單調了，天也不迷濛了，雨也不蕭瑟了，當然自己也不孤寂了。

二

雨後的秋日，如果讓用一個字來描繪的話，那就是：爽。

湛藍的天空被雨水洗過，清新的空氣是那樣的沁人心肺；小草兒綠綠的，帶着雨水的刷痕吐着清香，河水像天真活潑的小姑娘一樣歡笑着、奔跳着，潺潺流向遠方。

太美了！面對如此醉美景色，我不由得大聲叫喚：“喂——我來了——”

這時，我便無由地歡悅起來，趕忙掏出筆記本想把這一瞬間的感覺記錄下來，結果筆帽打開卻難以寫下那動人的語句。

“喂——我來了——”

去年的晚秋，去年的曠野裏，一個女孩子不也是在這樣忘情地呼喚大聲地叫喊嗎？

可如今，卻只剩我一個人重回故地。

那時你的身邊有我、有歡歌，而如今我的身邊卻沒你、沒笑語，只有寒冷的秋風陣陣吹面而來，偶爾抱起落葉悄然盤旋然後驀然而去。

當初我好像嘲笑過你瞎喊啥呢，那麼大聲，那麼天真，好像你還流着淚呢。現在，我醒悟了，是的，醒悟了。只不過太遲了，這不是我也沒個緣由地瞎喊起來：“喂——我來了——”神經兮兮的，兩眼卻禁不住模糊起來……

……

秋日的天空就是這樣，一會兒陰了，一會兒晴了。陰的時候孤寂、淒涼，晴的時候舒心、爽朗。現實生活不也就是這樣嗎？既有苦，又有甜，就像那愛情一樣，愛的時候是轟轟烈烈、甜甜蜜蜜的，而恨的時候卻又幽幽怨怨、悲悲切切的。

此刻，爽爽的秋風送來了一陣花香，我心頭驀然一動，便轉眸回望，這一看不要緊，竟然發現不遠處的田埂上有一叢九月菊，正在迎風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