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語未央隨筆散文

　　一、交換心靈

Ⅰ、掉牙

昨半夜睡着不踏實，夢到自己掉了一顆牙，心裏一直想着老人們常說的話，如若是上牙就扔到房上，要是下牙就埋在地下。可是翻了周公解夢，那裏面說掉牙是失掉親人的徵兆，驚得我一身汗。起牀後打了一通的電話，知道他們都安好，一顆心總算放下。

突然想起來母親年輕時候的樣子，皮膚白白的，漂漂亮亮，見過她的人都說，是少有的美人。可是，現在她的頭髮稀疏了很多，灰白的頭髮，雖然染過了，但還有點點白髮的影子。她曾說過她的臉有些長，不適合留長髮，一直梳着短髮。可是後來，我發現她有一張照片是留着長髮的，其實讓我看起來也很漂亮。她說，一個女人一輩子什麼都得嘗試一下。

窗外黑黑的，風把所有的葉子都吹得不見了蹤影，枯樹葉也不再敲着窗櫺，風聲裏夾雜着汽笛聲，還有窗外閃爍的霓虹燈。那風聲彷彿是人在嗚咽，這可能就是冬天特有的動靜吧。我，突然渴望天明。

Ⅱ、被果子砸中的幸福

小時候院子裏的果樹，每到熟透就會不自主地落下來。父親說，誰要是被落下的果子砸中就會是一個幸福的人。我一直等着果子落下來，可是，在我坐在樹底下的時候，它總是不落。小小的我耍了個小心眼兒，不惜跑去搖晃它一下，然後再快步坐在樹下的小凳子上。可是，那枚落下的小果子總是不等我坐下，就快速地落在了地上，讓我好不遺憾，心中懊惱要是跑得再快一點就好了。

再後來，長大的我們還會在夏日的黃昏，圍坐在院子中的桌子旁，在樹下喝着水嗑着瓜子聊天。每到這時，是父親最高興的時候，他會指着飛過院牆的金黃色的落葉說，你看多像一羣蝴蝶啊。我說是啊，蝴蝶飛走的原因，是它長着美麗又多情的翅膀。

一個敏捷的身影躍上牆頭，瞪着閃着綠光的眼珠兒。妹妹喊：“大花，來。”那貓猶疑了下，從牆頭躍下來，蹦到妹妹的腿上喵喵叫幾聲，顯得溫柔可人。

Ⅲ、補丁

釘盆釘碗釘大缸的來了，他喊着走過街巷，可是沒有盆沒有碗沒有缸讓他釘。他仍不感到他多餘，他有的是補丁，他甚至有時候覺得自己就是塊補丁，他盯着那些縫隙、漏洞……

他喊累了，蹲在向陽的一角，看見了白雲，白雲就是藍天的補丁。他想起來女媧，他覺得他做得就是女媧的營生。這時，他看見了你和我，他以爲男人也是女人的補丁，如青春是一塊歲月的補丁，愛情也是精神生活的一塊補丁。

他歇夠了，又開始喊了。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現在連老房子殘存的一點點影子也找不到。原來山近在咫尺，而今近在咫尺的只有霓虹燈，人被包圍在鋼筋水泥中，透過一點點樓與樓的縫隙，呼吸着殘存的空氣。

其實，我只想走近荒原，站在他寬闊的胸脯上，和他交換下心靈。

　　二、秋的憧憬

天涼了，又一個秋走過。在這個秋季不知道該想些什麼，只覺得時光飛速，過得真是好快。只能說秋在秋裏，秋去冬又來。

滿地的黃葉隨着冷風沙沙做響，那門前的櫻花樹早就把最美的一刻展示過了，紅紅的葉子落了一地，全然不是舒展的，而是那種捲曲的葉子。那些葉子，似乎掉下去並不甘心，只是秋去，葉也得去，這許是人們說的一種輪迴。只是這樣的輪迴，就像人，也像愛或情，輪迴過會獲得新生，這是我最美的理解。只有那路邊的楊樹還搖着剩餘不多的黃葉徘徊。紅蜻蜓早就不見了蹤跡，路上滿是唧唧喳喳歡叫的孩子，撿着大片的.樹葉，在比試誰的更結實。這是小時候玩的一種遊戲，每個獲得勝利的孩子都是興高彩烈的，那個沒有獲勝的孩子，還在樹葉堆裏不停地尋找，想找回那種勝利的喜悅。孩子就是孩子，那樣的時光不再有了，就是那樣簡單地快樂着，開心着。

守着同樣的桌，同樣的筆，卻寫着不同的文字，日子如同這鋪開的信紙，白白的沒有一點印跡，秋天就像一張白紙，等着你去書寫，描繪。我想，我會把這個秋天畫得更美一些，因爲秋天本來就是美的，每個人的秋天在自己的心中，每個人的秋天都是不一樣的。每每回憶起一些人一些事，就如那記憶裏一片楓葉的圖形，雖然棱角分明卻柔軟如水，有喜就有悲，有痛就有歡，只有在黃昏那最後一抹斜陽逝去的時候，纔會展現望穿深遠的視野。總有一天，被秋帶去的僅僅會是一張落葉，而留下的會是一樹的秋果。

成熟是秋天的代表，成熟不僅僅是風景，秋果在寒霜降臨前，守着最初的枝頭把自己爛透，爲了種子能獲得新生，也帶着一絲死亡的記憶。

每個人對秋有着不同的理解，其實秋不過是與季節交替時那彩色的走廊。一邊是蔥籠，一邊是蕭瑟。 一半是充滿生機的綠野花團，一面是空曠寒風交替的冰雪。

秋天是一種憧憬的堅持，一個特定的天使！

　　三、秋天的暖陽

秋天的寒潮一次次襲來，卻又在暖暖陽光中慢慢回升了深秋的溫暖。一夜風雨飄搖，打落了梧桐樹的葉子，也讓一些不知名的樹葉紅了一片又一片，但是樓邊那幾顆楊樹還執拗地綠着，昂首挺立於枝頭。花池中盆栽的花草被雨水滋潤着還是那樣的嬌嫩，像出浴的美人。一夜間換了厚衣服的人們，在喋喋不休地談論這季節的輪換。

早晨，冷的空氣成份加重了許多，耳朵被風吹着已感到了陣陣寒意。街上繽紛的顏色，此時變得素雅了一些，有如安靜的秋天。

被雨水浸潤了的樓宇，好像顯得更加灰暗了，整體看去，就是黑黑灰灰的一片，冷峻而少了溫暖。遠不如那一幢幢居民宅，桔紅色的磚暖暖溫馨的樣子。

秋天漸漸深了，太陽越發顯得紅豔，光線越發顯得柔美。走入鄉村，本來綠油油的莊稼地，此時有的已經變成一壟壟的黑土地，還有一些堆着成堆的稻草寂靜無聲地躺在田野裏，靜中，似又多了一道生動的風景。田野裏忙碌的男女，一袋袋土豆與一捆捆大白菜被裝上了進城的卡車，入冬的菜上市了。

農家院落前，那些農婦們三五成羣地坐在秋陽下針針線線編織着溫暖的生活，所有的憧憬，期盼，熱望彷彿都寫在冬菜裏。看針線在她們靈動的手指中跳躍，那種喜滋滋的樣子，加上陽光的襯托，變得更嫵媚，這個時節的女人最柔情最美麗。

深秋的陽光是帶着香味的。

它落在菊花上，散發着淡淡的，優雅的香氣。秋天也是山楂上市的季節，那麼冰糖葫蘆也隨着應聲而來，那晶亮亮的冰糖裹着紅紅的果子，看着就忍不住分泌唾液。陽光落在草坪上，黃綠色的草坪掛着點點露水，還是那麼招人喜歡。

陽光，在秋天是最招人喜歡的。

秋陽以它特有的魅力展示在鄉村中，秋陽中黃黃的玉米，成串的紅辣椒，給這個季節以豐厚的回報。而城市裏的秋天，冷漠了許多。也只能用這鍵盤抒寫一些憧憬秋的文字，來回望夏天、讚美秋天、展望冬天。

而那些過往的歲月就像記憶中的老人，把以往美好的，憂傷的故事，如數家珍般再翻騰一遍。

賞雨觀雪向來是我們這些閒人的專利，這愁緒滿懷的秋風秋雨，卻是鄉村中最美的交響曲，忙碌了一年，在深秋後也要享受下閒適的安靜。

這時的陽光斜斜地照在我的臉上，真想伸出手去接住那一縷縷的陽光，讓空氣中的飛塵在秋風中一點點地把頭低垂下去。籬笆旁的月桂樹，散發出淡淡而悠遠的香氣。輕輕觸碰下，卻讓那嬌小的花瓣微微地顫抖，將手縮回，只感到她甜得醉人的芬芳中有一絲若隱若現的寒氣。

冬天要來了麼？

　　四、晚秋的雪花

秋風乍起，片片落葉如飄墜的音符，於喧囂的風雨聲中，演奏着蕭瑟的交響曲。

昨天，晨起推窗，那一室的秋涼，迎面襲來。哦，那些飄落的花葉，那些紅綠黃相間的葉子……

每到這個季節，葉子的歸宿就是泥土，黑沃的土地是她們渴望的母愛，母親總是以一種溫暖的姿勢迎接每一個兒女的到來，擁抱，親吻。

時間會賦予生命睿智。

也許那一片落葉就是一個故事，或是你的，或是他的。或喜或悲，但無論如何，終究在時間的流逝中而結束。其實，世間萬物莫不是如此。

這樣的天氣不要走遠，只在校園中漫步，就能領略到秋的全部。那每一顆秋樹，那每一片秋葉低吟淺唱，那是唱着秋的歌謠麼？那蕭蕭的風聲和沙沙的雨聲，是風與雨的呢喃麼？那飄落的葉子，以一種優美的姿勢飄落，那是你的舞步麼？那羣雁南飛的影子，一時間讓秋匆忙起來。

淺黃的秋草還執拗的陪伴，也許它的堅持，將化作來年最肥的春泥，讓新的生命萌動得更有靈性。這使我相信，藏在深山中的珍奇鳥獸，真的可以將樹塗紅。

蝶的禪羽和來不及收起的花瓣，繽紛了一地，花的訣別聲似隱似現。

風跋涉了很久，倦了，駐足於梵音、咒語和虔誠都到達不了的地方。

秋風又被高高的揚起，無法直立的草兒，堅守着最初的諾言。

把一切往事都留給遠方，那隻躁動的夜鳥又在尋找神祕的月跡。截獲一段小溪的琴聲，叮咚有致，輕輕柔柔，那夢中的小魚兒輕輕遊動。

此時，一片片葉子又在敲窗！

如雪花一樣美麗的覆蓋着你，你又渴望能消融其間，無聲地做一次壯烈的遠行。令你衝動，令你驚悸的光明，在你記憶的門上，投下一道光的影子。恍惚中來到窗前，打開窗子，雪花兒那靈動的精靈就悄然飄落。輕盈，聖潔，晶瑩，紛紛揚揚。

佇立於天地之間，目光還停留在秋的悸動，可那輕巧的精靈就那麼輕盈地走來，在漠漠草野間遊蕩。

那宛若滿天金翅魚的雪花，簽發着季節的箴言，與我默默訴說。不自覺想伸手接住她，只可惜在她落入掌心的時候，就已幻化成一滴晶亮的水珠，沿着手掌的紋路靜靜流淌。

但雪在我的體內，雪花在我的身外。對於生命，這是唯一賦予有意義的一刻。季節的輪迴，季節的轉化，雪花的飛舞，構成一輪彌射不朽，成就那永不凋零花絮的晚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