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隨想散文

突然來了一陣雨。不是一陣，一來就沒完沒了。

飛流斜下的雨，將我擠上街沿，又讓被雨擠上街沿的人擠進紅太陽賓館一樓的快餐廳。明天是國慶節，學校放了假，餐廳裏盡是學生。中午十一點多了，何不趕個時髦，就個方便，在快餐廳和學生伢共進午餐？讓自己也像八九點鐘的太陽,，朝氣蓬勃，風華正茂一回？

想着、擠着，點了一份回鍋牛肉的套餐，接着馬上改了，跟着旁邊的學生買了一份尖椒炒牛肉的大碗飯。十五塊錢。不貴。比茶樓酒店便宜的多。交了15塊錢，發給你一個牌號，紅字白底，有機玻璃做的，往飯桌上一放，不用喊，不用按呼叫器，服務員會循着號牌把你要的飯、菜、湯，準確無誤地送到面前。但是沒有餐巾紙。

快 餐廳的主要客源就是學生伢，再一小部分便是鄉下進城辦事的行色匆匆的過客。

嘿，味道蠻不錯，不比酒店茶樓差。坐在我對面的是兩個蘭江職中的男生，身旁放個包，包裏是提回家待洗的.髒衣服，露出的衣角上有“蘭江。。。”字樣。我旁邊的小女孩不是一中的就是二中的，透明的塑料袋子裝的是課本。

稚氣未脫的孩子們吃的有滋有味，吃的自由自在，我也吃的有滋有味，吃的自由自在。同樣是和陌生人同桌吃飯，卻沒有赴宴吃酒的那份尷尬，也沒有和客商吃飯的那種迂迴曲折、老謀深算。也沒有和領導敬酒時絞盡腦汁的搜腸刮肚、阿諛奉承時的左顧右盼。吃飯就是吃飯，正常人的吃飯，正常人的日子。或者說普通人的吃飯，普通人的日子，普通人的世界-----自在。

純真，童稚是一種心境。是一份輕鬆。是一種原本。是一種美麗。更是一種崇高。我望着這滿大廳童真無邪、活力無限的風華少年，邊吃邊想-------和我們小時侯相比，現在的孩子是不是有些奢侈？或者叫比我們幸福。曾記得，我們的老師、長輩，常對我們說：你們，生在新社會，長在紅旗下，多麼幸福！.......不久的將來，我們這裏也會和城裏一樣，有電燈電話、有樓上樓下......。（那年代我們家鄉只有平房，平房如不是蓋的稻草而是機瓦就會讓人刮目相看心生敬慕了）。

那時侯，套餐、大碗飯、堡仔飯，聞所未聞，更不說吃。赤腳徒步幾十公里上一趟津市，都會是一份驕傲。一份榮光。一份知足。一份長久不會忘卻的甜蜜的記憶。都會變成一個在同學中傳說多少遍的讓同學們羨慕的故事。記憶，如開閘的湖水在心底奔涌。記憶，讓羨慕的目光在大廳盤旋，許久許久，忘我的盤旋。也許孩子們偶爾也會掃我一眼，就像當年的我看我的那些已“溝壑縱橫”的伯伯叔叔。其實，我自己不知道自己已經“半老徐男”，不對，該是風燭殘年的廉頗老矣。但，此刻，我沒老，在孩子們中間，我也正年輕。

窗外的雨還在下，一撥接一撥。坐在我對面的孩子們走了，無須告辭，無須道別。來了一位抱着孩子的女人，無須謙讓，無須客套。一屁股坐下，挺寬、特厚，山一般擋住了我的視線。胸前的兩座王屋太行裸露了一半，在履行保障孩子的供給。

沒有再管雨下還是沒下，大還是不大。無心觀賞這突然而至的“風景”，一頭衝進了對面的農業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