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爸媽種一棵樹散文

春天到了，植樹造林又掀起了一個高|潮。

三月的一天，我們自發地來到老家的山坡上，爲爸媽種下了一棵柏樹。

小的時候，每逢這樣的季節，爸媽都要帶我們到山坡上去走一轉，種下幾棵楊柳，或者泡桐之類的小樹。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那些樹在陽光雨露下茁一壯成長， 我們長大了，樹也長高了。後來讀書、工作，離開家鄉多年，少了對樹的呵護，只有逢年過節回家探親的時日，才爬到山坡上，看看當年那些手植的樹還好嗎，重新 回味“前人栽樹後人乘涼”的價值取向。

記得有一年，家裏的豬圈需要維修，因此缺少木材，一家人合計準備砍下屋前的一株松樹，但最終沒有形成共識。父親說，那是我爺爺的爺爺種下的樹，現在成 了參天大樹，是幾輩人精心呵護纔有了今天的結果。說實話我們也捨不得砍下這棵樹，它筆直挺一立，高達20多米，一年四季鬱鬱蔥蔥，不見蒼老。大凡過路的人， 都喜歡在樹下一抽一一袋煙，歇一陣涼。熟悉這棵樹的人，還說它是風水，千萬不能動。

回想過去，在沒有電燈煤油緊張的日子裏，我們在它的枝幹上搜集松脂，點點滴滴的松油，聚少成多，照亮了我們多少個漆黑的.夜晚！到了秋天，滿樹的松果成 熟之後，掉了下來，鬆籽清香，松果還可以作燃料。後來一家人終於找到了良策，用水泥鋼筋替代木料，門前的松樹得到了保全。

隨着時間的推移，家鄉也發生了一些變化。上級下達“增收”目標，大力發展經濟果木，我們小時候栽種的楊柳、泡桐，除了綠化，已無實際的價值。家裏投入了1萬多塊錢，將以往的樹全部換成了橄欖樹，幾年之後不但綠化了山坡，也帶來了可觀的經濟收入。

但是，家庭的變故猶如不測風雲，一年之內父母先後因病離開了這個世界，離開了曾經耕耘曾經收穫的土地，離開了房前屋后辛勤澆灌碩果累累的一草一木，離開了節衣縮食辛苦一生傾心打造的美麗家園。他們的墳墓被安排在屋後的山坡上，這也是他們彌留之時的最後請求。

今天，我們從繁華的城市回到家鄉，回到曾經生我養我的老屋，曾經爲我遮廕庇涼的青松梧桐面前。“瞻顧遺蹟，如在昨日。”土屋的牆壁上還掛着父親使過的 犁耙，竈膛上還擺放着母親用過的鍋碗瓢盆。我的眼前浮現出爸媽披荊斬棘開荒種樹的身影，耳畔響起父親起早貪黑讓人揪心的咳嗽聲，以及母親在柴油燈下不知疲 倦的咚咚咚地剁草聲……

在這個經歷了漫天風雪後的春天裏，日子並不以我們的想象一帆風順，天氣也並不以我們的願望而燦爛明媚。站在熟悉的山坡上，對眼前新添的兩抔黃土，驟然 感到乍暖還寒的陰冷。我似乎聽到了旭日陽剛的歌聲：如果有一天我老無所依，請把我留在那時光裏，如果有一天我悄然離去，請把我埋在這春天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