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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化春日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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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雨,薄溼。薄荷樣的空氣如綠綢般在清水裏漫開。霓虹尚在,晨,已拉開序幕。

融化春日散文

下面,臥蛋。肉絲、香菜、菠菜、蔥花、麻油,就是一頓安適衛生的早餐,不用再去排隊,坐在油膩膩桌旁吃大連面。愛人走時,我囑他帶把傘。

一個人的家是寂靜的,花香掉落。風,像乾淨的孩子穿過窗紗、格子、書籍,迂迴在每個角落,甚至跑進牀單被褥間。買菜,做飯,煲湯,坐在桌前安靜打字。竈上有火,微紅,煮了山藥,砂鍋噗噗地冒着熱氣。好聞的味道,似純白綢質的巧克力,在空氣中流淌。春天融化,化成梵高的畫,柔軟坍塌抽象寂靜。時光如一隻幽居的貓,悄無聲息,寶石樣的眼睛全是悠悠往事和記憶遺落的光片。而簾外行人、門面、車河,正一幕幕生動。

那日走江津路,簡直太美!車子騰雲,筆直開向雲朵。兩旁的玉蘭像聖潔的修女,擎着一株株火炬,神祕安詳。一樹樹粉,寂靜的粉,粉到心底的粉,粉到心疼的粉。那一刻,所有詞彙都是匱乏的。一棵棵閃過,再閃過,前仆後繼,綿綿不斷。回頭、前望,全是,生怕消失,但沒有,一條長長的花道,過也過不完,如夢魘。

護城河的花也好,橋映着,水照着,便添了婀娜。一個人走在樹下,很古意。風凝了耳語,太靜,靜成一枚花針,一雙繡鞋。是梅,花苞殷紅的.梅,以飽滿羞澀的姿態,輕附於褐色老杆。胎兒般包裹、蜷曲、安睡,還沒醒,也許只需輕輕一口氣,一口氣便會歡笑奔跑起來。手搭枝上,一次次想偷回,只一枝,斜插於黑漆木瓶,就着白紗,一定清美,但一次次放下。

書賣後,很後悔,獨自跑到廢品店,蹲在堆中一本本過。無意中,抖落一張試卷,兒子的,沒扣多少分,但作文不好,故事老套,夾有鄰人姓名,除語言,皆荒唐。禁不住邊看邊笑。高一的練筆不錯,一篇續寫《福爾摩斯》的,語言純熟,風格畢肖,讀之刮目。想一想,那個親愛的華生真的陪了我們好多年;一篇寫鄰國的,也不錯,一瀉千里,現今都不過時,改改可以發了。腿麻,不覺間,已是一上午。收拾了三大包,心滿意足回家。愛人下班,念之聽。一讀,光陰猝老。

微信裏,郵箱裏塞滿黃主席的郵件,不管我們看不看,回不回他老人家一如既往地發。像老母雞抱窩,孵着護着,把有用的東西撿拾回來餵給我們。歷史、政治、軍事、文化、生活、網購,東西方,五花八門,啥都有。貼前附言,寥寥數語,已中要害。也深知其意,無非想讓我們羽翼豐滿,內心強大。思維獨立自由有彈性,有見識有審美有判斷,走出自身狹窄,呼吸更多的新鮮空氣。不被世俗所擾,不被教條所困,一百歲尚能優雅從容地碼字,還能聽到蒼老、微弱,但最真實的聲音。他想做很多很多,只是想讓我們快點成長,也許有一天,不發了,我們會不適,會寂寞,更會擔心。

論壇裏有個朋友,很有意思。他說除了迷鄧麗君外,最喜歡的就是國際臺的邱小雨,每次聽到她磁性的聲音,都會會心一笑。同學打來電話,他正蟄居小城,說回去,煩她把他們臺的邱小雨約出來,合個影,然後放大掛在自己辦公室。對來訪的朋友說:瞧!小雨,我喜歡的姑娘。

朋友絮絮,想起一段寫一段,不成章不成節。零碎地寫,大家零碎地看,但看着看着就沒了,於屏前也是一笑。

朋友也在地鐵看我的《紅樓男風》,說生怕看不完被別的編輯刪了,說難得的好,難得的思維獨立。豈不知,這也是我寫的有關紅樓,最簡淨最滿意的一篇。

人生遼闊,坦蕩成風。很多事很多人,皆是某個春天路過的一個微笑,就像牆上的照片,用鏡頭深情地聚焦,拍下,定格,永恆。

也是這個論壇,一個陌生朋友發來消息,讓留下通聯。說我的老古董《女人與鞋》選入了文苑選刊,因個人籌資,故無稿費,見諒。回覆致謝。對方又說小冊很快寄到,啥也別客氣,就是點愛好而已。聽後默然,紙媒艱難,有人自掏腰包堅守,於這個溫暖的春天便多了一絲敬意。

一個朋友的文字相當寂寞,寂寞到大年三十還在寫。如自拍圖片,逆光、疏落、斑駁,寂靜無聲,又如吃飯,日日不斷。這樣的文字無關文學,這樣的人不關名頭。但好,看幾行就知道好,風乾淬火,簡淨平白,不輸大家。芝麻綠豆皆有味,其中不乏婚姻家庭孩子的媽,只不過鍍了膜,隔了世。

一日巧合,讀一帖,也是婚姻孩子,孩子的爸。相似的場景,俄羅斯紅湯,皮皮,女兒,連稱呼都默契。只不過同一故事,出自不同之手,一個寫得煙火,一個寫得寂靜。頓悟,原是一家。女的名滿,早已天下,年輕時就看過她小說改編的電影。小說精彩,生活同樣傳奇。男人晦澀的故事,女人早已坦然於衆,彼此是趟過同一條河流的人。男人爲愛鐵窗上的月亮都敢看,女的爲愛油印上訪直至最高院。當男的剃着光頭,一無所有,站在一張行軍牀旁對她深情地說,嫁給我吧!女的早已淚雨滂沱。後,果真嫁了。那年她27歲。

這個女的真的是好。但生活是繡花,一不小心,就刺出了血。

就像每次回頭看己文,想改。改好,發過去,主編回了幾個大字:已下廠,文學本是遺憾的藝術!生活同樣,何嘗不是遺憾的藝術。再浩瀚的感情都經不起時間的折騰,與其秀恩愛,還不如感謝細水長流的陪伴。無心窺視,偶遇偶記,一個外人的眼光本不足道,朋友權且一笑!

前幾日,剪了短髮,也是偶起,因找不見髮夾,披着下樓,咔嚓嚓,剪起發落,一頭古典的髮式就不復存在。理髮師熟練地洗、焗、吹、整,熱氣薰着臉,望着鏡中的自己,恍然陌生。小悔。但想到可以不再梳頭,不再斷髮,也就釋然。自拍幾張,不敢發,傳了兩張背影的。後來整到常見的五朵金花羣裏,有姐妹說,天!短髮,老漂亮了,還是紅的。一慰!

父母回時,去接站。兩天一夜的火車,竟沒倦怠,真不錯。他們說不行了,一小截動車都暈,只能這樣慢慢悠。他們從20多歲出來,故鄉就在腳下,再遠,從沒間斷,從沒畏懼,一生奔赴。即便彼此雙親不在,也時不時回去。這次從夏至春,又流浪七個月。他們說帶福字古色的羊絨衫和滿堂紅圍巾,是姑媽買的;說菜吃也吃不完,都是舅舅和孫男娣女,們送來的:幾十斤的大鵝,羽毛漂亮,高過小孩頭的大公雞,土雞蛋,松花江最好的魚;他們說行了,啥都吃到了。這個啥無非是他們童年他們父母餵養他們的食物,黃米麪的豆包、年糕、酸菜,還有血腸等等。他們還說......但已聽到潸然。

父母老了,走不動了,也許這是最後一次迴歸。故鄉,這個深情的名詞,以後對於他們將是另外一個板塊,遙遠而又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