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悼錢先生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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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使錢老還活着的話,那麼再過兩天便是他107週歲的生辰。然而生者早已死去,死者又焉能復生呢?唯有深深地悼念錢老,遂作祭文以慰其在天之靈。

悼錢先生的散文

記憶裏有這麼一個老者,第一次看到相片裏的他顯得溫文儒雅,一排書生學者的氣息頓時撲面襲來。

這是我第一次被一張因時間定格而泛黃的相片所深深吸引住。而吸引住我眼球的這位老者姓錢名鍾書,我則尊崇他爲錢老,而錢老之所以叫鍾書,據說是他在滿週歲那年,抓週的時候,抓了一本書,故取名爲鍾書,意爲鍾情於書。

在那張照片中,能夠窺視到錢老斯文的臉上而不失桀驁之色,癡氣的臉上又不乏睿智之識,慈和的臉上卻又流露出俏皮之氣,嚴肅的臉上也不缺幽默之趣。在他那副老式黑框眼鏡下地雙眼,似乎早已洞穿了世俗的紛紛擾擾,以旁眼看待人情世故,任他人謗之,譽之,隨而一笑了之。

然而最令我深深觸動心絃的莫過於是錢老那恰如其分地抿嘴一笑,不深也不淺,深則露齒不雅,淺則冷面相對,你能夠感受到,錢老的微笑彷彿凝練着哲者洞悉人情練達的智慧,洋溢着無法抗拒的感染力。如果說達芬奇的名畫《蒙娜麗莎》的.微笑是神祕而引人遐思的話,那麼錢老的那抿嘴一笑,便是超然而引人哲思的。

當錢老的長篇小說《圍城》剛出版,便掀起了一陣的文壇風雨,一時之間,追慕者如雨後春筍般,驟然萌櫱,到了90年代時又因電視劇版《圍城》,而圍成一所研究地——錢學研究,當《談藝錄》與《管錐篇》等著作陸續出版後,更有崇拜者尊崇爲“文化崑崙”。“文化崑崙”這一高帽,其力直有泰山壓頂之重,可非一般文化學者所能承重的。

然而在高度褒譽這位錢老之時,不免會有反面鏗鏘質疑之聲,這個世道便是如此,有黑便會有白,有直便會有彎,凡事都會有其雙面性,自然地,有譽便會有毀,所謂“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堆出於岸,流必湍之;行高於人,衆必非之”於是有人執筆書文批評這位“文化崑崙”,認爲他何德何能何爲?然錢老笑看身後的譽與謗,淡漠處事,依舊呆在自己的文化小天地中,閉門讀書,謝絕訪客,只因爲他通曉世故,有“自知之明”,明白自己是個地地道道的讀書人,一個跟書一輩子打交道的文人,一個沒有書便不能活下去的學者。莊子雲:“舉世而譽之而不加勸,舉世而非之而不加沮”,我以爲,大抵言的便是像錢老這一類的人罷。

應對“國宴”之請,他笑道:“我不去,哈,我很忙,我不去,哈!”,應對“金錢”之誘,他淡談一笑:“我都姓了一輩子‘錢’了,還會迷信這東西嗎”,將趨炎附勢者一頭棒喝。無論是處於什麼時代,名利與金錢,都會迷惑世人的心眼,以至於無數人如過江之鯽,趨之若鶩。然而,錢老的雙眼卻如孫悟空的火眼金睛一般,名利這東西,亦但是是過眼雲煙,百年作古後也只是棺材蓋上的一縷塵埃。

錢老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要的但是是靜靜地讀書與寫作的時光,“竭畢生精力,做做學問罷了”,這也是他這一生唯一的樂趣,除此無他。但是像老者這樣不慕名利且對功名利祿避而遠之的學者,古往今來卻並不多見。孔子雖乃聖人,早年卻熱衷於官場職位;曹子建才高八斗,然卻不能得志而愁哉悲哉;李白號稱詩仙,卻因無能施展胸中抱負而浪漫詩詞間,雖能“天子呼來不上船,自稱臣是酒中仙。”然內心處卻也是鬱郁不得志;柳三變雖“凡井水之地,皆能詠柳詞。”,最終卻因皇帝道,“何用浮名,且去填詞罷。”而鬱鬱寡歡,留戀於秦樓楚館等煙花柳巷之地。蓋凡天下文人學者之人,真正能做到錢老這般淡泊名利者,不求功名之人,但是爾爾。

錢老的夫人楊絳先生曾翻譯過十九世紀英國詩人蘭德所寫的語錄,“我和誰都不爭,與誰爭我都不屑。”能夠看出,這一句話正能顯現出錢老與其夫人楊絳先生一生的寫照。

時間就是生命,是錢老一生的格言。也正是如此,他纔會窮盡畢生之力用於書中,留給世人的是知識的饕餮盛餐,精華碩果。然人的生命終究是抵但是歲月的消磨,生命也但是是時間的曇花一現,匆匆綻放後而又歸落於寧靜。

就如莎翁所言:生命只是個行路的影子。我想,這就應便是對錢老八十八載生命歷程中最完美的詮釋了。